被叶秋义正言辞的拒绝之后,看着她上了楼,点亮灯,朝我挥了手表示已经顺利到家,我才重新返回出租车,跟师傅报上地址,开始闭目养神。到家已经快两点。下了车往家走,心里毛毛躁躁的。小区里的狗偶尔扯开嗓子叫一声,我都会很夸张的哆嗦一次,走得更加飞快。
站在楼道门前,死活想不起密码是多少,只好又把头埋在包里翻钥匙,周围寂静无声,使得我翻东西的声音显得格外大,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晚上看的恐怖片。有一个情节跟我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一个女人夜班回家,找钥匙开门,可是包太大,钥匙包又太小,她只好埋头在包里找。当她从包里抬起头来时,发现自己几十厘米的地方也蹲着一个女人,似乎也在翻找什么东西,头一上一下的点着,时不时还发出嘻嘻的笑声。可是刚才她特意往四周看了一眼,明明一个人的没有。她感到特别恐惧,就在这时前面蹲着的女人回了头。
钥匙也不找了,我拎起包疯了似的撒丫子往保安室跑,保安室的门几乎是被我撞开的!本来在打瞌睡的小保安被我这一动作吓得不轻,眼睛瞪得牛大,呼吸急促,猛吞口水。
“你,你,你干什么的?”
就说吓得不轻吧,都结巴了。我也被吓得不轻,我感觉自己后背就湿了,我是被电影吓的,他是被我吓的。
“我是这里的业主,那个什么,你能送我回家么?”
“把门锁好!”
临走,小保安不忘提醒我,我道了谢,他才转身离开。屋子里空无一人,老暮他们可能因为太寂寞只是待了几天,帮我把冰箱塞满,就匆匆回去了。我把包随便一丢,开始点灯。不到两分钟,家里所有的灯都给我打开了,包括卫生间。屋子里明晃晃的犹如白昼。我往床上一倒,感觉精疲力尽。前一晚因为叶秋基本没怎么睡,今天这情况,估计又要瞪眼到天明。因为我开着灯压根儿就睡不着。可是不开灯,我怕我被自己抖出脑血栓来。我这舍己为人的精神真的应该被人民广为传颂,虽然我为的是小我并非大我。
果然一夜无眠。我感觉头都要炸了。胡乱洗漱一番,用牛奶冲了一碗燕麦片囫囵吞枣的吃下,锁上门之后才发现脚上穿得还是拖鞋,又重新开门,换鞋,又出门。电梯里碰到于子墨父子俩,我连招呼都没有精力打。
“昨晚干什么去了,颓废成这样。”
于子墨问,语气中带着讥诮。
“表达朋友情,同学爱去了!别夸我,应该的!”
我懒洋洋的回应!然后头靠在电梯箱壁上,闭上了眼睛!
“什么人值得这样?几点回来的?”
“夜里两点多!一个重要的人!”
“男人?”
“别闹了,要是男人就不会回来了,直接留宿!”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翻白眼。见鬼,我这说话的口吻……果然不能跟年纪太大的人在一起太久,容易变坏。男人?留宿?随口就来?呃……我揉揉有点儿僵硬的脖子,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龙哥,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点儿不合适,于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闺蜜!离婚了,当见证人去了,顺便陪吃陪喝陪玩儿!”
“那是不是又喝多了?”
这个又字用得实在是……但是我也懒得跟他计较,“并没有!纹了身,不能喝酒!”
听我说纹了身,旁边这对儿父子的眼睛齐刷刷地朝我看过来,表情复杂。我就是不睁眼,也能感觉到这火辣辣的目光。
“有意见么?”
我问。
“纹的是你的身体,我们能有什么意见?”
于子墨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看来是有意见,但是我又不是什么叛逆期的少女,为了博眼球或者一些什么离经叛道的想法才纹的身,我是为了安慰那个失婚女才被迫纹的!我也不愿意,可这不是赶上了么?叶秋对我来说,或者对三十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不亚于林染的。别说为了缓解她的痛苦纹个身了,她就是叫我跳河里扎猛子,我估计也会照做。
“那劳驾把那火热的目光收一收,别再给我看出个洞来,我可没闲钱补它!”
等了半天没有人回应我,也睁开眼睛朝他们看过去,目光没在于子墨身上停留直接跳到了龙哥身上,今天走的是英伦风么?头上那小揪揪他爹给他扎的么,水平很高啊。龙……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又看看龙哥,心生一计。
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谄媚,可是求人不得有个求人的架势么,姿态一定要低,低,低到尘埃里。我先是粲然一笑,当然了,以我此时的气色,这个笑也美不到哪儿去。扭转过脸来,往下一蹲,“龙哥啊,你想不想换一个生活环境啊!不用太久,几天就行!想不想啊?”
“你要拐卖我么?”
龙哥仰起脸奶声奶气地问。
我“啧”了一声,“怎么能叫拐卖呢?拐卖会跟你商量么?”
“可是你的表情很不怀好意啊!”
什么?不怀好意?一个土豆大的东西,知道什么是不怀好意?
“你到底几岁?是不是已经成年了,只是个子不高而已!”
我眯起眼睛,凑到龙哥眼前,问道。
“诱拐不行,改挑衅了?”
于子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都懒得理他,继续游说,“你看啊,你青春年少,我也青春年少,我们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多话题可聊,是不是,你说你跟一三十多岁的大爷有什么好待的!”
“他是我爸爸,不是大爷!”
龙哥好心纠正。
“所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了?”
我站直身子,不死心的来个最后一问。小家伙还没回应,倒是小孩儿的爹忍不住开口,“做什么坏事儿了么,已经虚到一个人不敢睡!”
“唉,一言难尽!”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重新靠在箱壁上,整个人颓废的像受了特大打击一样。难不成我要搬回老暮家?!可是上下班真的很折腾啊!而且作为一个起床困难户,也许每天都得迟到。胶囊肯定会因此受刺激,别说总监了,有可能还得被开除。于是我就会从一个待嫁青年变成了一双卡双待,不但待嫁还待业。越想越觉得真是亏大了,叶大人,老纸为了你真的是损失不少啊!等你缓过来,我一定好好宰你一顿,补偿补偿自己。
“是不是看了恐怖片?”
于子墨问。
“你怎么知道?”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
“也是为了朋友?”
“恩,为了让她尽早脱离苦海……据说用痛苦缓解痛苦更快一些。别瞪眼,民间偏方而已。”
“真是姐妹情深!”
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赞美。
“你怎么知道是女的?”
“你刚才不是说如果是男的就留宿了么?难不成是人妖?”
叶秋是人妖,哎呦我去。她要是知道有人这么说,会不会提刀来见。
出了大楼,跟他们父子告别,我苦哈哈地盯着龙哥,“你真的不想换一换么?我保证会尽快调整自己,而且绝对不会吵你!你要是不想跟我一个床睡,我睡地上也行。只要身边有个人就可以。真的,龙哥,我们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么?你忍心看我被吓得神经衰弱,日渐消瘦,形容枯槁,最后一病不起么。”
你以为就你会用成语,姐姐也会,而且比你多。胜负欲就是这么强,哪怕对方是个小毛孩儿。
龙哥抿抿嘴,看看我,又看看于子墨,“我爸过去陪你不可以么?”
你可真大方,你爸比鬼更可怕好不好!
我一个字都懒得再说,多说无益,转身离开。
“去哪儿啊?”
“挣钱,买个小孩儿回来!”
我没好气地回答。
“行啦!我先去送龙哥,回头送你!”
“不劳您大驾!”
“不借孩子了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啊!快走快走,龙哥该迟到了!龙哥啊,吃早点了么,姐姐给你买肯德基?”我笑嘻嘻地问。
于子墨父子俩被我的动作惊得瞠目结舌,对视一眼,然后就不约而同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路上云老师打来电话,先是东拉西扯一番,问了天气,明明在同一个城市,问天气有点儿奇怪吧。又问了早饭问题,还问了昨晚的睡眠问题。一说到睡眠,我就开启话痨模式,叨叨个没完了。
“都没睡哪儿来的好不好!……还不是叶大人……就是叶秋。对了妈,你能不能偶尔做点儿大餐给叶秋……没什么,就是她不是没什么亲人么在这里……是结婚了,这不……你不许告诉别人……昨天离了……不知道啊,我也没问。就是他老公挺有意思的,居然带着同事去的,说还要开会……对啊,二十都怒了……二十是谁你也知道……就是闺蜜……把我们气的……昨天我请了一天假,陪她啊……嗯……没有,反正就是她想干啥就跟她干啥呗……然后看了午夜场,鬼片……把我吓死……开了,家里的灯全开了,可是开灯我完全睡不着……不用,我跟于子墨借了龙哥,对,就那小可爱,软硬兼施,好不容易答应的……没事儿,有他在就行……这跟男人有什么关系……我就知道,这次又是谁给介绍的?什么?李阿姨?那多嘴老太太……我就看她不顺眼……她能介绍什么好人?文凭那么高啊,人家都说文凭高的人都很冷漠……本科算什么……别推,见就见呗……哎呀,于子墨,能不能开得稳点儿,差点儿磕了我脑门儿……嗯蹭车……没开,找停车位很麻烦的,不是提倡绿色出行么……谢什么谢啊,知道啦……人家哪用我照顾……行,我会的……嗯,让他给我打电话吧……不勉强,反正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开玩笑的嘛……嗯,你给她打吧,别提离婚那茬儿……这周?……那行,我带她回去……那当然好……麻烦你了,妈咪……嘿嘿……那我去上班了……嗯,没静音……嗯好……拜拜……”
“阿姨叫你去相亲?”
刚挂了电话,于子墨就搭腔。
“你怎么偷听别人讲电话?”
这毛病一点儿都不好。
“就你那嗓门还用偷听么?”
于子墨“哼”了一声,我回他个白眼,“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是很讨人厌?”
“没有,大家都觉得我很好!”
“大家都……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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