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是否夜夜笙歌,歌舞升平。
她此时是否正青纱罗裙为当朝皇帝翩鸿起舞。
他看着远方灯火阑珊处,富丽堂皇的宫殿,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压抑。
当朝皇帝,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他,雄才伟略不可一世又野心勃勃的九王爷。
在叶取心九岁那年,父亲因病早逝,而家境贫寒的甚至连下葬父亲的钱都拿不出。精明势利的母亲带着取心跪在路旁,取心膝前用血写的“卖身葬父”四个大字鲜艳得直晃人眼,背脊发凉。
金碧辉煌的马车缓缓驶来,赶马的车夫嫌取心母女挡道便一脚踹开了她,侧身被踹倒,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取心连眉都不皱一下强撑着站起来一言不发。叶母上前与车夫纠缠在一起,她明白,可以乘坐这样马车的人不是皇室贵胄就是富贵人家,她也知道凭叶取心的气质相貌只要车上之人看过一眼即可。所以她更明白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引起注意,果不其然。
“外面为何如此吵闹?”苍劲冷峭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王爷,此处有泼妇当街闹事”
叶母跪在路旁哭得肝肠寸断
“大人哪,您不知道小人的命有多苦啊!我家那口子刚刚去世,家里连下葬都钱都拿不出来所以才出此下策卖女求葬夫啊……!”
取心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抬头眼光正好迎面撞上九王爷的眼睛,明亮的眼眸里——沉着冷冽,睿智和残忍是他所欣赏和需要的。取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小小年纪去难言她天生丽质的美貌和玲珑的身段。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九王爷就知道她是可以帮助他完成大业的人。
九王爷赏叶母金数万,并让叶母远离京城,“拿着这笔钱葬夫后好好地享福,永远地离开京城。记住,你从来都不曾有个女儿。”九王爷头也不抬地说
“是是是,谢大人赏赐!大人说的话我都明白一定记得一定……”叶母看到那一箱的金子眼里直放光,推搡了取心一把“今天你能跟着大人是你的福气,好好伺候大人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话毕将取心一把推向马车,一个踉跄取心重心不稳撞到了马车跌坐在马车旁,膝盖传来钻心的疼,血液慢慢从膝盖处溢出,取心紧抿双唇强忍刺痛摇晃着站起来
“这丫头就是贱骨头”叶母恶狠狠的骂道扬起手向要取心打去
“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就不必你费心调教了,会王府。”九王爷冷冷扫一眼叶母,叶母悻悻地赔着笑退到了路边。
马车内
气氛冷到冰点,取心坐在侧面的座位上低着头不说话,膝盖上的痛感依旧火辣辣地传来。九王爷
坐在主位处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闭目休息。又是一阵冗长的沉寂。取心缓缓抬头,看见了坐在自己不远处的男人——紧致的五官比女子还俊俏,眉间有些许锋利的气息……正当取心细细打量着身侧这个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的男人,他忽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取心。取心错愕,却不露痕迹地将目光偏向别处,似乎刚刚只是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他。九王爷用手撑着头,懒洋洋地看着身侧这个假装淡定的女子,嘴角扬起了一抹不经意的弧度。
九王府内
九王爷吩咐下人带取心下去沐浴更衣。一个时辰之后,九王爷的婢女带着梳洗装扮后的取心回到正殿上。
似雪的肌肤,明亮的双眸,被胭脂染红的双颊和朱唇;带着流苏的长裙摇曳拖地,浅蓝色的拖尾裙将取心衬得更加纤尘不染和冰泉一般的冷冽。
“很美”看遍世间繁华貌美的九王爷的声音。取心抬头看向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没有别扭委婉的谦虚也没有小女子该有的青葱羞涩。就这样,两人都静默无言。
良久,他开口
“可愿效忠于本王?”
“取心之命,由不得自己。自王爷给钱葬父之时,取心生为王爷人,死为王爷鬼。誓死忠心。”字字铿锵却毫无感情,犹如木偶不悲不喜,波澜不惊。
从那开始九王爷便对取心开始了魔鬼式的训练。白天琴棋书画皇室礼仪,夜晚骑射暗器。每一种技艺都有专门的师傅教导,为的是能在她十六岁之时,以美色诱惑当朝皇帝,伺机暗杀,助他完成大业。
咸阳宫内
翩若惊鸿的舞刚刚结束,皇帝便示意取心上前,如今的取心不再是从前那个由内而外都冷冰冰的女子,因为九王爷曾说过,皇帝喜欢女子笑颜。取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得真美。只是连笑都要练习,当真悲哀至极。
取心坐着皇帝身边,这是他进宫的第二天。就在昨天,九王爷将取消进献给皇帝,并嘱咐
“别着急动手,时机到了我会通知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皇帝为你着迷。”
取心一头温柔的长发被金钗盘起,裙摆长长的流苏摇曳至地,露出微微的香肩好生诱惑,今夜刻意装饰过的明眸皓齿更让人眼前一亮,皇帝看得入神一把将取心拽入怀中
“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取心身上的幽香令他神魂颠倒。
当夜正值中秋家宴,九王爷等众王爷坐在宫廷左侧,而各宫妃嫔均坐在宫廷右侧,只有取心特许坐在皇帝身边。九王爷对取心投去赞赏的目光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是滋味,取心凄然一笑不想再面对九王爷愉悦的表情索性闭上眼睛。
这怀抱真温暖啊!如同他的怀抱一般……
画面跳转至取心十二岁那年,那是她第一次练习骑马,被高大的马师扶上了马,十二岁的叶取心在高大马上显得十分娇小。毕竟是第一次,胆子再大的她手心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马师一松手马被飞一般地冲了出去,死死拽住缰绳的取心也被吓得失了魂魄。马一个踉跄前蹄跪下将取心甩了出去,取心紧闭双眼等待的坠落的痛感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九王爷!惊慌之下猛地抽身离开用力过猛再度跌落,此刻取心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痛感。九王爷向取心伸出手,取心忍住没有喊疼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九王爷,取心知错,取心定当认真练习,不负王爷期望”叶取心恭顺地低着头所以她没有看到九王爷紧拧着的眉头以及那深藏其中的那一抹,心疼。
取心走回马师的身边请马师再次扶自己上马,马师问取心要不要换一匹温驯一些的母马,取心抚了抚马背上到鬓毛
“不,我很喜欢它”
经过了马师的指导和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顺利了许多,取心渐渐找到了骑马的要领。双腿收紧马便飞奔如建拽紧缰绳前蹄扬起马骤停。分外潇洒。
等到取心马术训练结束之时已是傍晚。取心环顾四周,只有那一匹刚烈的红鬓马和落寞的自己,取心扑落身上的尘埃,微微叹气走回府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丛林深处目光如炬的九王爷。
炫目的烛光将半梦半醒的取心晃得难受,她勉强地撑着身子做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四周都是金碧辉煌的。在床头都用金雕刻了一条巨龙,取心便明白这是皇帝的寝宫。此刻的叶取心并未完全清醒,门却开了,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走进来。坐着取心身边,说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妃子,朕适才封了你为仪美人。”取心不在乎位分,因为她始终记得进宫的目的。记得那个眉眼如画的人对她的嘱咐。所以当夜睡在皇帝温暖的怀抱中时时,取心是觉得冰冷的,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冰冷。
仪美人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宠冠后宫,已是天下人皆知。时隔初次入宫承宠不过三月之短。这天晚上取心收到一封信件,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时机已到”和一把刀刃上闪着冷光的锋利匕首。取心认得出那刚劲的字迹和熟悉的匕首——九王爷。
取心让我婢女找出她最爱说那条梨纱裙——那是九王爷送给她的诞辰礼物,华美无比,烈焰红裙光华照人将取心衬得格外高贵美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花费了好一番心思沐浴熏香上妆。当取心站在皇帝寝宫门口时,她轻轻将袖子内摆往里扯了扯,遮好藏着其中是匕首。
“爱妃,今个是什么日子?朕觉得你格外美丽”取心用丝娟半掩脸上的绯红
“皇上取笑臣妾”
今夜的叶取心当真美得惊为天人,朱唇妙目,肌肤似雪,玲珑有致。她刻意的打扮是因为她知道,今晚如果不是皇帝的最后一晚便是她叶取心的最后一夜。
静谧的夜,朦胧的月光,温暖的烛焰。她正为皇帝起舞,一低头,一频步都有独属于她的韵味。皇帝看得入了神迷了魂,取心慢慢转着舞步踱到皇帝身边,皇帝迷离地看着取心……猛地一个转身叶取心将匕首刺向皇帝的胸膛!可皇帝毕竟是皇帝,从小便受到极其严苛的训练,当朝皇帝从小便是太子所以在他年幼的时先帝便让最好的武师教他习武,所以叶取心无论如何不可能刺杀成功。九王爷早就就懂得这一点。皇帝在惊慌之下眼疾手快地扼住取心的手腕将匕首向反方向刺去,正中心脏!鲜血缓缓从胸口处漫出……她听到了皇帝冷笑的声音“真不愧是九王爷的人……!”声音突兀的停止再那同时又听到了利刃刺进身体的声音……
是皇帝气极了再刺了我一刀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痛呢……?我已经死了吗……?……我现在在哪?血越流越多,本就鲜艳的衣裙被染得更加鲜红,触目惊心。取心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九王爷,是你吗……”
昭告天下
皇帝在宫中遇刺,刺客潜逃,九王爷救驾未及,皇上将玉玺传于九王爷,于次月五日登基。
次月五日,登基大典,举国欢庆。如今九王爷已经成为当朝皇帝。夜里,皇宫内灯火通明,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看着桌上跳跃的火苗,他仿佛从那团火中看到了那天的情景:
他躲在屏风后看着取心跳舞,看着取心将匕首刺向皇帝,看着皇帝反手将匕首刺进取心的胸口,看着取心一点一点死去。皇帝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叶取心,谁也不知道那一刻他在想着什么。谁都没有机会了……因为下一秒九王爷将剑猛刺进皇帝的胸膛……
新帝下旨,将先帝及先帝妃子的物件全都迁出皇宫,所有遗妃全部陪葬,只留下仪美人的寝宫不许任何人出入。
是夜。皇帝一个人站着取心曾经的寝宫里。曾经他以为叶取心只是他众多棋子中的一枚,因为他的野心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人死去了……心痛和失落的感觉对他而言,是第一次切身体会。他欲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他给取心的那封信,在信封的背面,有几行字:
王爷,如果我从未爱上过你,那该有多好……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如果今晚的刺杀行动成功而我还能活着,我想到江南去,一个没有王爷的地方,一个温暖而不悲伤的地方……
他痛心,将信封压在胸口,久久不愿离开…
叶取心,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是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还是你跌落下马被他抱住的时候?是他将你梨纱裙赠予你作诞辰礼物的时候还是是他亲自喂你汤药的时候?
他到此时才肯承认,原来他一直是爱着她的,是什么时候呢?是第一次看见她波澜不惊冷若冰霜的样子?还是从她她毫无感情却掷地有声的“誓死忠心”?亦或是她被先帝拥入怀中时的那种痛处更是最后时刻拔剑的决绝……
别问这些,不再重要了。
不可置否的是,他的确是明君,哪怕这个皇位是从他哥哥手中夺多来的,可他的确更适合当这个皇帝。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已是第五个年头,皇帝每年春分都会到江南赏春景,他格外喜欢河边那一排笔挺的杨柳,那份孤傲总会让他想起一个人……
他站在树干旁用手抚摸着树皮,对着树皮喃喃自语。
“取心,我曾千方百计夺取这万里河山,如今的我坐拥这万里河山,只是,赢了世界丢了你,有了世界又有何用……”
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亭亭女子身着梨纱裙翩翩起舞,在交错的柳条中朦胧婀娜,女子身边烟雾迷蒙,似乎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时空,他恍了神,喃喃自语……
“取心,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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