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申请加我微信好友时,我正在跟密友文青吃麻辣烫。收到验证消息的我欣喜地跟文青显摆,有个帅哥加我微信了。
文青挑走我碗里不吃的金针菇,嘴角微翘地揶揄我,“改天约出来见见呗!能有多帅啊?”
我敛起笑容,埋头给苏宇回信息。
“你是秦嫣然的朋友?”他问。
我微顿了顿,回复他:“是的!”
那是我以为的我们的开始。
那时候,我们20岁。认识是在夏天,然后我们微信来往了有大半年的时光。套用书里的话,正是你爱谈天我爱笑的年纪,直到微信聊天记录存到放不下了,我就找本子一条一条地抄下来,那是我做过最浪漫的事情。
“秦嫣然是我前女友,你知道吧!”有一天晚上,苏宇忽然跟我聊起了秦嫣然。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回复这句话之前我已经把他和秦嫣然的QQ空间都翻了个遍,那里还留存着他们往昔相恋的痕迹。
苏宇似乎很想念她,“我对秦嫣然一见钟情。”
我沉默着,没有回复他。我承认秦嫣然确实拥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我又何尝不是第一眼就被她吸引呢!
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聪明,还那么的活泼开朗。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师们的骄傲。爱笑的眼睛里散发着宝石般的光芒,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亮。没有人不喜欢她。
然而我并不开心,当苏宇发过来一大段文字的时候,我的心微微地刺痛着,我不想知道他们以前的任何事情,一点也不。但是为了隐藏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奢望,我机械般回复他,“没关系,你想说就说吧,我听着。”
他说对秦嫣然的喜欢低到了尘埃里,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告诉他,其实喜欢就是这么一回事,心里暗叹,我对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为了能多跟他聊几句,为了能够看到他头像处红色的+1,我还有什么话是听不下去的呢?午夜一点,他终于诉说完他们的故事,大概心里轻松了一些吧,道了晚安便去睡了。
却不知道,那一晚我彻夜未眠。我喜欢的人心心念念着他的前女友。那个前女友还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值得庆幸的是,苏宇似乎把旧情埋葬在了那天晚上,从那以后,他开始跟我说我喜欢的话题,他喜欢的话题,当下流行的话题,很多很多内容却唯独没有秦嫣然。
我想我沉沦了。文青偶尔会打趣我几句,她以为我们谈恋爱了。我假装没听懂她的意思,蒙混过去,其实我知道,我只不过是苏宇解闷的工具,是他闲暇无聊时的消遣。即便如此,我还是极力地与他保持联系。
“我喜欢下雨天,空气清爽,雨水冲刷整个世界,也洗涤人们的心灵。”我看着窗外的雨跟苏宇说道。
他很快回复我,“下过雨后,路上泥泞不堪,行人的脚底总不得干爽,你还觉得喜欢吗?”
我微微一笑,“嗯,喜欢。”
“真羡慕你单纯。”他这样回答。
我不太懂,这跟单纯有什么关系,我只当他在夸我。
周三下午我们没课,我坐在自习室写作业。文青跟她男朋友约会去了,临走前还问我,要不要也约苏宇出去玩。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那时,我们彼此还没有见过面,只是在微信和QQ联系,仅此而已。
我有些不甘心地去翻他的朋友圈和空间,朋友圈一无所获,空间里倒是找到了一个加密相册,被命名为“猪”,我知道那是他对秦嫣然的惯称,鬼使神差般我点了那个相册,蹦出来的提示框里是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她最喜欢?
与秦嫣然多年友谊,她最喜欢的我自然是知道的,相册里只有一张秦嫣然的照片,手上捧着的是他送她的陶瓷小猪。
有些释然,有些难过。
退出空间大约五分钟吧,苏宇发信息给我。
“给我发张你的照片吧!”
“……”
毫无预兆地让我措手不及。我是自卑的,没有秦嫣然聪明,更没有秦嫣然漂亮,发照片给他总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我犹豫了许久,直到他的信息再次发来。
那是一张他的照片,说实话并没有很帅,就是很普通的文艺青年的感觉。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白净的皮肤,没有坚毅的脸庞,带了一幅眼镜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是否明亮如镜。然而,这才是真实的他。
我找好角度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从里面挑了一张自我感觉最舒服的给他发了过去。
他说,很可爱。
出于礼貌,如果女生不漂亮,通常男生都会用可爱来形容她,我知道这是他的套路,却还是沉浸在他夸我可爱的喜悦里不能自拔。
当天晚上我就梦见了他。
梦里我们并排走着,地上铺了一层枯黄的落叶,他在说着什么,我微笑的听着。忽然吹来一阵大风,卷起无数落叶直冲着我们袭来,我低下头闭上了眼睛,他拉开风衣站在了我前面。
可惜,他并没有帮我挡住任何东西,那风还是挟着落叶打到了我的身上。
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太多,在第二天就很开心地告诉他这个梦,于是他约我见面。
现在回想起来,那场面还是很温馨。
我们果然并排走着,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低头看见我们的影子紧紧地贴在一起,心里不断地涌出不知名的甜味儿。事实上,我们连手都没有牵,各自揣在兜里,偶尔会碰一下胳膊或者肩膀。
后来我想,那也许就是暧昧吧!
见过面后,他所有的晚安都多了一个后缀:宝贝儿。我想他是喜欢过我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这样称呼我呢?
有一次文青偶然看到了我们的聊天记录,说苏宇比他男朋友还肉麻,我知道文青是为我感到高兴,终于有人视我如宝。
我低头藏起嘴角苦涩的微笑,只有我知道,苏宇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是情侣,更没说过喜欢我之类的话语。
我不在意,大概年轻时的喜欢都比较肆意吧,没有那么多计较与衡量,反正能跟他有联系就已经算是赚到了。
临近期末考试那段时间,我常常忘记回复他的消息,后来他加了文青微信,联系不到我就找文青询问我的情况。
文青有些羡慕,“小苏对你挺上心的呀!还惦记你学晚了打不上热水,让我帮你呢!”
“是吗?那他还有没有跟你说其它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或者说在害怕什么,小心翼翼地问文青。
文青一副了然的表情,“没有啦,放心吧!你家苏除了你从来不跟我多说半句话!”
“呵呵,好吧!我以为他会跟你聊的很开心呢!”
文青摇摇头,“你想多了,他并不是能言善语的人。”
其实,不止文青,我身边的朋友都觉得我在跟苏宇谈恋爱,而我却渐渐地开始疏远他。
当身边的人都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而苏宇却一直都没有挑明关系的情况下,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该再这样沉迷下去了。
我的疏离,他似乎有所察觉,数次询问我没有得到答案后,转而去问文青。我没有去问文青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表达我的心情:就像鱼饵下的游鱼,一边想要靠近,一边却想逃离。
苏宇评论,你是哪一边?
我没有回复,心里想着,两边都是我,你大概不会明白我的心情。
有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跟他起了争执,具体原因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说,其实我们根本不了解彼此,这样勉强只会得到痛苦。
他焦急地追问我什么意思,我蒙着被子哭的近乎断气,我喜欢你,想成为你的女朋友,想得到你的认可,想光明正大地告诉我的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想是我太贪心了,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苏宇收不到我的回复,开始给我打电话,我哭的一塌糊涂根本顾不得理会。稀里糊涂地睡着,想着这次我们大概就要彻底断了联系。
第二天早起,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了。哂笑了自己一下,给手机充电。
苏宇打了十九个电话,还有一个陌生号码是在12点半打过来的。
微信里有苏宇午夜发来的消息,你先睡吧,明天我们见面谈。
我看着聊天页面半天都想不出该不该回复他来。正好那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过来,索性借此躲会儿清净,我接起了电话。
对方没有说话,我喂了两声后,脑子里竟然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来,而对方一开口就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他说:是我。
我下意识地反问他:“你手机没电了?”
“你不接我电话……所以我拿了我妈的手机。”他这样解释。
他约我见面谈,我本来不想答应,但是又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期盼,终究还是答应了他。
心里想着,也许他会摊牌也说不定。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们什么都没有聊,关于吵架,关于暧昧,仿佛都不是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们就像一对老朋友,约出来见了一面,溜了一圈,仅此而已。
我终究是做不到心平气和了,断断续续熬到大年三十那晚,我问他,你还喜欢秦嫣然吗?
他很快回复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眼前。
我再问,如果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该怎么办?
爱了就爱了,能怎么办呢?他回答的很潇洒。
我怔怔地看着那条消息,满心都是悲凉。
我想我做不到。那是我最后的答复。
后来我就没有再联系苏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毕业后的我忙工作,忙学习新的技能,似乎真的忘记了他。
直到家里开始给我安排相亲,我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没有从我的心里剥离。
相了很多男生,每一次,我都会想,为什么坐在对面的不是他,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不能是他的女朋友……
委屈,不甘,也许还有小小的怨恨,这些坏情绪导致我每一次相亲都以失败告终。
偶有迫于父母的压力勉强保持联系的人,也都超不过两天,我不喜欢跟他们聊天,更不喜欢他们亲密地叫我宝贝!
这些都让我觉得不安。
终于有一次,我没忍住主动发了消息给他,他说,“你还是学生时单纯的模样,而我早就已经变了!”
他确实变了,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不喜欢我这一点吧……
去年得知他结婚的消息时,我以为我早释然了,毕竟我已经七年没有见他,但是不自觉流出的泪水却出卖了我,是谁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医世间所有的伤?根本就是骗人的!
年初我从另一个朋友处得知,秦嫣然也在去年结婚了,我以为他们俩终于成了,不过朋友告诉我不是,好吧,他没有得到秦嫣然,我也没有得到他,就算扯平了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
以后,我没有资格再去怀念这个人了,虽然,回忆里都是苦涩的单恋味道,但我还是感谢他在我最好的年华给了我一段别样的回忆,给了我一场别样的欢喜。
谨以此文纪念我未曾拥有便已失去的爱情。
【校园小说月刊】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丨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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