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谈论著《我的少女时代》,每个人都在这部电影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青春回忆,是那段时光,那些男孩,或者是那段时光里与那个男孩一起分享过的那些味道......
鸡蛋糕-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最简单最美好
那是小学三年级的秋天,九月南台湾的阳光依旧灿烂,新的学年新的分班,教室里都是陌生脸孔,寻常的开学日,扎著高高马尾的我坐在教室,并不知道,未来的二十年都在那一天改变了。
放学钟响,我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才刚走到门口就被一群男生堵住,「王小婷爱谢明全,谈恋爱羞羞脸。」我气的挥起手中的书包,眼前的臭男生群四处散开,这才看见一旁有个穿著红色外套高个子大眼睛的男生,嘴角带著坏坏的笑容一脸嚣张高傲地抬著下巴,那是我对谢明全的第一印象-品行不良的孩子王。
三年级的生活挺无趣的,那时候每天最大的安慰就是放学时,在学校侧门时买一包10块钱的鸡蛋糕当零食,只要天气晴朗,这摊鸡蛋糕每天下午都在学校侧门等候著三点半放学的学生光临,生意特别好到了下午四五点鸡蛋糕就卖光了,全是三点半放学的一、二、三年级学生在买。
我们班级的学生公共打扫区域,正好就在侧门旁边,放学前的打扫时间,隔著围墙都能闻到空气里的烤鸡蛋糕香味,恨不得翻墙出去买上一大包各种不同造型热腾腾鸡蛋糕。
为了早点买到鸡蛋糕,我总是放学铃一响就丢下扫把跑,这种恶行终于在下学期换了个严格的新班级卫生干部后终结,再也不能愉快地抢先买到鸡蛋糕,到了学期末,下午三点半下课的三年级最后一天,我幽怨地收好扫地用具,准备放学排队买三年级生涯中的最后一包鸡蛋糕。
当我走到排队队伍的最后面,谢明全从队伍的最前面走了出来手上捧著一包鸡蛋糕,他看到了队伍后面的我,停了几秒,接著这个一年来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的孩子王走向了我,把手里的那包鸡蛋糕塞到我手上,「排太久了,我要去补习来不及吃了,给你吧。」说完这句话他转过头就跑,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天他翘了放学后田径队的练习,帮我排队买的那包鸡蛋糕。
车轮饼-有种甜当时不懂那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四年级班上换座位,谢明全成了我的同桌,我开始注意到这个高高瘦瘦体育学科好人缘更好的男生孩子王,他总是穿著一件红色的外套,头发梳的很整齐,指甲剪的很乾净,虽然平常老是屌屌的态度有点嚣张,但是在操场跑道上奔驰的他,眼神里有种自信坚定的光彩。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一天午休过后,我决定写张纸条,感谢他三年级最后一天的那包鸡蛋糕,希望以后能跟他作好朋友,午后后的第一节课是美术课,要到美术教室上课,趁著谢明全离开教室后,我把纸条塞进他的抽屉里,没想到当我再度回到教室里,我写给谢明全的纸条就大辣辣地贴在黑板上,当时的我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够立刻躲进去,一听到放学钟声就往教室外冲,却突然在校门外的转角被人一把拉住。
「王小婷,你跑那么快是要考验我全校短跑第一名的速度吗?」拉住我的人是谢明全,两个狂奔又急停的人就这么呆站在人行道上胀红了脸喘著气一言不发,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的手挤出第二句话:「鸡蛋糕餐车收摊了,我带你去买另一家车轮饼。」
那是另一条与我平常回家不同的路,在往他家方向的路上,有另一摊老伯伯卖车轮饼的餐车,离学校较远,学生较少,站在餐车前,老伯伯熟练地翻转著饼皮,将红豆馅、奶油馅装填进车轮饼中,他买了一包红豆口味的车轮饼塞给我,红著脸说:「你的纸条不是我贴到黑板上的,他们拿我的课本纸条掉到地上......反正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我...我也愿意跟你当好朋友。」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掰开手中刚烤好的红豆馅车轮饼,一向伶牙俐齿口一时语塞了,咬了一口车轮饼,热腾腾的红豆馅烫了舌头,我听到自己语无伦次地回了他一句:「我...我...我其实比较喜欢吃奶油馅的车轮饼...」
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只要他田径队不用练习,我们都会先绕路去买车轮饼,他喜欢红豆馅我喜欢奶油馅,所以卖车轮饼的老伯伯总是给我们一半红豆一半奶油的口味,我总是开他玩笑说他像女孩子似的,竟然喜欢吃那么甜的红豆馅,但无论我怎么闹他,他都坚持:「我喜欢一样东西就会一直喜欢。」
豆花-有些感情脆弱的一触就碎
小学四年级纯纯的两小无猜很简单很天真,然而随著相处时间长了点,小摩擦总是会有的,为的总是些莫名其妙的无聊事,比如说,他喜欢吃红豆,但我嫌红豆太甜,有时放学我们会到学校对面的小吃店吃豆花,台湾人吃豆花爱吃甜的,软嫩的豆花泡在糖水里,夏天吃凉冬天吃热都好,他总是配合我的口味一碗豆花让老板放料,一半放红豆一半放珍珠。
这本来是一件很贴心的事情,但就不知道那时才十岁的我怎么就那么公主病,竟然会为了豆花碗里有红豆心里默默地挑刺呕气。
一天放学他田径队练习晚了,我在校门口等了一小时他才出现,到了小吃店他依旧点了一碗红豆、珍珠各半的豆花,我气鼓鼓地在碗里挑著红豆,把整碗豆花挑碎成一碗豆浆似的,他也不高兴了,杓子一放也不吃了,我脑子一热从书包里拿了只原子笔,抓起他放在一旁的红色外套在上头胡乱画了一通,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外套,每天都穿,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的也是这件红色外套。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他铁青著脸拿起外套转身就走,从那天起,不管我怎么道歉,直到小学毕业前,谢明全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甚至到高年级时,身为男生孩子王的他还带领一大群男生欺负我,就这样,谢明全这三个字,在我自作孽的no zuo no die之下,成了我小学记忆当中的恶梦。
大肠包小肠-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东西应该在一起
小学毕业以后,父母把我送到远离学区的一间私�立住校学校念初中,全新的环境全新的人际关系繁重的课业,我开始慢慢地淡忘了谢明全,然而老天爷就是那么爱捉弄人,当你即将要完全忘了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会那么作弄人地再度出现。
初中毕业,我考上了台南女中,听说他也考进了台南一中,两间分别是台南的女生男生第一志愿高中,开学之后我担任班上的活动班代表,负责联系校际活动,到了年底各个学校各种活动,台南一中校庆举办园游会,我带著班上几个女同学应几位朋友邀约捧场,当我和同学穿过重重人群寻找著朋友的摊位,被一阵烤香肠的香味吸引了。
一早出门没吃啥东西的几个女孩子,被香味吸引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烤的外脆内嫩的糯米肠对切,塞进满满的黄瓜、酸菜,再夹上一根香味四溢的香肠,这有肉有菜有饭好吃又管饱的经典台湾小吃,一直就是台湾年轻人热爱的随手零食,几个姑娘也顾不得形象,马上买了几份大快朵颐。
一边吃著,摊位上的男同学热情地介绍摊位上的游戏,买大肠包小肠,还可以免费玩弹珠台,不同的得分有回馈折扣,既然是来参加园游会,有吃又有玩怎么会放过,尤其是弹珠台这种台湾传统夜市娱乐,一直就是我从小就热爱的游戏,只是我没想到当我们跑到弹珠台前,在弹珠台旁边顾摊位的男生,竟然就是谢明全。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有一种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身边的同学没发现我的异样,兴奋地开始玩起弹珠台,但我却丝毫没法专心玩游戏了,同学拿了高分,我却玩的一塌糊涂,那天我们就像两个互不相识的人,直到离开摊位都没说过一句话。
晚上回到家以后,我终于忍不住拿起电话,拨了那串几年来不曾忘记的电话号码,电话铃响几声后,他接了电话,我忍著发抖的声音寒暄了半天,他也没啥反应,最后我终于又生气了:「你也太小家子气了!你是男生耶!为了儿时的一件恶作剧,足足欺负我躲我五年,你...你也太夸张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抱著枕头大哭,十分钟后家里电话响了,电话那头,谢明全酷酷地说了一句:「是我,我不知道你家电话,查了电话簿上你爸的名字,打了第三个号码才打对。」
他停了好一会才开口:「我想告诉你,我躲著你不跟你说话是因为我觉得你变漂亮了,我怕再和你说话,我又会再一次喜欢上你,就像小学三年级时,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喜欢上当时扎著马尾大眼睛的你。」
那一瞬间,两行眼泪无声地再度从我的眼睛滑落下来了,于是我的「初恋」真正地开始了。
刈包-爱和美食一样趁热别冷
我的初恋在我记忆里只有无尽的争吵,当时我们都还是16、17岁的小孩,课业压力加上各种生活小事,每次意见不合吵架总是他道歉哄我,终于在最后一次大吵之后,我提的分手,太多的争吵再也无力继续,我说「我已经用完了所有能爱你的勇气。」这段从小学三年级到上高中,等了八年才在一起的初恋,开始后十个月结束了。
两个人曾经密切的生活轨迹,在分手之后就是两个世界,后来,我到台北念大学毕业后工作,交往过了几个男友,在爱情里跌跌撞撞,再次见到他是分手后七年。
那年过年特别冷,我搭了夜车从台北回到台南过年,下了车天刚微亮,车站外的早餐店蒸笼里著著热腾腾的包子馒头,我看到菜牌上写著「刈包」,这个被称为台湾汉堡的台湾小吃,蒸的松软的刈包馒头里,夹上肥瘦各半的香嫩控肉,加上酸菜香菜和花生糖粉,当作宵夜或早餐是我的最爱。
当我正等著老板帮我制作刈包时,背后响起无比熟悉的声音,谢明全,七年不见,在台南街头那么多的早餐店里,偏偏就在清晨六点,和我出现在同一家早餐店买刈包。
我们提著买好的刈包,在车站旁的公园散步叙旧,七年的空白时光,一聊就是一个小时,手上的刈包谁也没动,天越来越亮,路上车水马龙开始喧嚣,我突然问出了一句话:「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这个问句出来的那一刹那我就后悔了,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问这句话,他叹了口气没有看我:「我有预感你会问我这个问题,只是我不知道,也许可能也许不可能,但不是现在。」听著他的这番话,我说不上来心里感受如何,只能指尖忽然感受到,一直握在手里没吃的刈包已经冰凉了。
大肠面线-有些人有些事多远你都愿意奔去
再次相遇之后,我们再次重新联系了,我在台北市工作,他在台北县念研究所,距离不算近两人也都忙,难得通上一次电话,保持著熟悉的老朋友关系。
后来几年,我又谈了几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时的他之于我,就是传说中的云备胎吧?每次失恋我总是第一个想到打电话给他,他总是大老远地骑著摩托车从台北县赶来市区,我们总是约在西门町,他陪我逛街陪我说话陪我看电影,再陪我站在街边吃一碗我一直很喜欢吃的大肠面线。
一碗浓稠的面线糊里,加上香Q有嚼劲的卤大肠头,我总喜欢往里头加很多的黑醋、白胡椒粉,还有辣椒酱,口味重的要命,但是对于失恋的我正好,站在路边西哩呼噜地大口大口吞,几次都不小心被辣椒胡椒呛的狂咳,但是把这一碗大肠面线爽快地吞下肚之后,美食总是能满足受伤的心灵。
胡椒饼-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随著和谢明全互动的关系越来越频繁,我心里隐隐地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接近得要有个说法的关键点,但我却越害怕越焦虑,对待他的态度也越来越任性恶劣。
好几次明明是我主动约的见面,却一路挑刺抱怨最后闹的不欢而散,在我暴躁的情绪之下,他依旧维持著一贯的包容,任我撒泼,两个人就像是回到了那段我不愿回想起的高中时期,我吵我闹他安抚,这情况让我莫名地相当恼怒,于是我故意在明知道他有复合心思的情况下,故意开始和其他男生约会,还刻意让他知道。
心胸再宽大的男人,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十几年不断受到相同的挫折,都会放弃的,他决定离开的那晚,带了一封信和一份宵夜给我,那是他特地跑去饶河夜市排队买的胡椒饼,他说饶河夜市的胡椒饼有名,我们一起吃过那么多台湾小吃,就是没吃过胡椒饼。
我对他吼:「我从来就不爱吃胡椒饼,你为什么从来都搞不懂我真正的喜好,小学时就如此十几年后还是如此。」我把他推出了门外,重重地关上门,听著他离去的脚步声,我咬了口还热著的胡椒饼,当时我住在永和,距离台北松山饶河夜市很远,他肯定是一路摩托车狂飙过来,胡椒饼才是热的吧。
这胡椒饼到底有什么好吃的?为什么那么多人排队?为什么值得他这样狂奔?外皮很酥脆没错,里头满满的都是鲜香肉汁肉馅没错,但那香到不行的黑胡椒辣的我眼泪直流,该死的谢明全,大傻蛋!而王小婷你也是宇宙超级无敌大傻蛋!
米血糕-总有些人有些美食随时都能暖到你
后来,我离开了台北离开了台湾来到了上海,三年后我遇到了另一个人,展开了不同的人生轨迹,我几乎不再想起谢明全,直到某次带著上海的朋友回台湾旅行,深夜回到饭店我更新了facebook状态,在一大串点赞中,我看到了他的名字,打开了对话视窗。
好久不见,我回来台湾几天,你好吗?
挺好的,回来几天阿?在台南?
恩,在台南,回来一周,你也在台南?
在的,上个月刚辞职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要不见个面吧?
恩...
深夜十一点,我和他约在台南海安路上的深夜泡沫红茶店里,他剪了个自认酷炫狂跩的怪异发型,当年那个孩子王如今老了点,已经是建筑事务所的建筑师了,我们聊著这些年的改变,身边的人事物,老爱吃宵夜当年还带坏我吃宵夜的他,聊著聊著就喊著肚子饿,于是点了一份米血糕,刚蒸好的米血糕浸入甜咸口味的酱油膏中,再洒上满满的花生粉,上桌时还冒著热气,食物一上桌他一贯的二货痞子样,毫不客气地开吃,看著他毫不扭捏的吃相我笑了,跟著拿起一根米血糕一起吃。
原来二十年过去,有些青春离去了,有些爱消逝了,但是那人那回忆那熟悉,依旧能像最熟悉的家乡美食那般,随时暖到你,不曾改变。
本文献给从10岁那年认识陪我走过20年成长历程的Frankie,谢谢你,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来不及感谢是你给我勇气,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人理所当然的忘记 是谁风里雨里一直默默守护在原地,与你相遇好幸运,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你张开了双翼,遇见你的注定。
网友评论
小助理出镜率不低啊~
你竟然扎马尾,这是什么画面~
卫生干部......我干卫生委员从小学一路干到中学,好漫长~
永和......永和豆浆那个永和?
看完,感觉要是不去趟台湾逛逛好像就白活了~
太短,意猶未盡!
可惜都是错过
Joy
我國小的時候有小雞蛋糕
現在都沒有了
小鱼儿
梦梦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