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人,一件物品,一桩事情,感叹它的好坏与否往往不是当时,怀念这两字,是要在时过境迁里浸泡久了才能浮现心头的,和朋友一起吃饭时,朋友说帮我添粥,我摆摆手说不用的同时一颗小米粒从一个地方轱辘轱辘滚过来,停在心口,瞬时间被拉到了往日一家人坐在一起每日晚饭后必添一碗小米粥的时光。
我所怀念的||小米粥黄河溅出的水珠落入黄土地,与沙与土与光相携捱过一个春秋亭亭玉立成弯腰的谷穗姑娘,磨房的磨盘转啊转,滚出来一粒粒金黄剔亮的米粒,妈妈把米装在麻袋里,爸爸用摩托车载回来,置于粮房,我把手轻轻握成漏斗放在塑料瓶子口,用瓷碗舀米,把一碗碗,一把把,一粒粒的金灿灿的米灌满几大瓶,方便,防潮,这是我问妈妈原因是得到的答案。
家里每个人不一定全能下厨,却都是煮过小米粥的,淘米,沸水,精煮,因为简单所以不会煮粥的孩子反而会遭嫌的。十几岁以前的晚餐,总是这样简单重复的,那时候极其不爱吃小米,一粒一粒都留在碗底,要不提前捞出去,可偏偏每次我妈都要给我舀很大一勺米然后苦口婆心的劝我继而一如既往的再舀出去,我是家里的米汤主义者,不吃米的,我妈就是要改变我。
后来呢,上了学,去了学校,很久不回家,很清楚的记得,在学校食堂,汤是免费的,一周固定几天会有小米粥,大大的一桶桶底偶尔装饰着几颗半生不熟的米粒连我妈给我乘的半碗米粥的米粒都敌不过,"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在还没有理解这句话之前我就已经对此付诸实践了,我到点守在米汤边用大勺子使劲摇啊摇,把米转到上面来,掐好时机狠狠捞一把米粒儿,接连几次,满载而归,可谓当时的小米杀手了吧,说来是笑话,只愿当时排队在我身后的人能少给我这往日的英雄事迹一点白眼啊。
在学校短暂的小米饥荒往往给我的胃产生乾坤大魔移般的反作用,我回家后渐渐在我妈的瞠目结舌下自己去捞米粥,这倒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我于父母察觉了变化也像春天到了,河道冰渐融了一样自然,我生来本就是属于会煮粥,会吃小米的人,这个特性是要不表现于外要不暂时藏在体内,但都是毋庸置疑的实际存在。这份存在,这份情缘,是让我在几年后想起来觉得那样的温馨,自然,怀念。
想起食物首先是它在嘴巴里的生命,其次便是它在记忆力的生命,它牵引着故事的主角的小心思,小确幸,小记忆,小美好。
我喜欢在事后慢慢回味,不管什么事,好的坏的,如意的不顺的,当时深陷其中的,后来再拉出来细嚼慢咽时总会多多少少感慨叹息,时光时光你流逝吧,你趟过我的河床,急急忙忙奔赴下一湍急流,我却在水下睁大眼睛的看着你走后的漩涡,漩涡里的沙石,鱼虾,气泡,木头,纷纷杂杂又五彩缤纷的,我不亦乐乎的窥探,紧随,拥抱,于是乎看到了那日子里黄澄澄的小米,一粒一粒轱辘着滚过来,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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