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4月20日,星期一,天气晴。
“社长哥哥,我在明媚的春天里想你。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愿为你抛开一切。”
人生无再少,流水不能西,覆手之间又两年,岁月无情侵老地,书卷有味似旧年。
车站到了,乘客鱼贯下车,余书忱突然感到疲惫不堪,真想找个舒适的地方大睡一觉。心里念念,千万思绪揉成一首小诗,以此道别,再好不过。
浮生未半心已倦,嫩寒清宵忆晓婵。始知向来枉顾盼,自此余生不抚弦。
他把这首小诗抄在了火车站的留言簿上,算是对这座城市的离别赠言,用它权补身后的不完满。
余书忱结束了漂泊,回到远离尘嚣的K市,做晚报的小编辑,写点小文章。
看惯了人生的潮起潮落,他笔下的文字归于平淡,波澜不惊、朴实无华中流露隐隐的忧伤。不经意间春秋相异,岁月若白驹过隙。又到春末夏至时,他掐指一算,红尘白浪中,自己已然虚度28年。
这一年,他似乎行鸿运,在报社被提为副主编,出版了文集,名利双收。母亲催促他尽快成家,成天安排他去相亲。
他推脱不过,只好答应在一年之内了却她的心愿。
在此之前,他想再去一趟江南,正苦无理由时,突然收到两封特别的邀请信。一封是岳婉茹邀请他去参加她的婚礼,她说她是在书店里看到了他的文集,才找到他。另一封是江南文学院邀请他去参加颁奖典礼,他的文集获得了水韵文学奖。
他轻装俭行,连夜赶到q市,飞机在三个小时内把他带回到六年前的回忆里。他走下舷梯,深情地呼吸着被晨光涤净,被露水滋润,夹带着泥土和花香的空气。他原本平静的心湖突然澎湃不已,耳边熟悉的口音,熟悉的芬芳,熟悉的曾经,一切似乎就在昨天。
岳婉茹在接机口高举着一块大纸板,上面写的余书忱三个字,字迹仍是那么扭捏勉强。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感叹道,岁月无力改变你的心,但是它改变了你的容颜。他说每个人都会老,何止是我,你看看你,眼角都有纹了。
他们手拉手出大厅,此时她的丈夫正站在车门前笑脸相迎。
握手寒暄后,他们开车回武昌区。
一路上,岳婉茹给他讲着这几年w城的变化,这里修了很多高楼,长江地下通了一条隧道,家乐福开到了鲁巷,709的终点站改到了植物园。余书忱专心地听着,入神地看着车窗外闪驰而过的风景,将信将疑地望着岳婉茹神采奕奕的脸。她说的意思是六年时间里,一切都变了,但是岳婉茹没有变,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也没变。
找好了酒店,余书忱提议在路边的小摊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午后便去游览了几处名胜。
故地重游,拾起几段往事的碎片,那些阴雨绵绵的日子令他不堪回首。匆匆地拍几张照片留念后,他们来到南望山下的一片田野间,那里有绿油油的稻田,郁郁葱葱的小麦和碧如玉带的田埂。
岳婉茹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一位重要的客人等他们去机场迎接。他们说了抱歉,开着车子走了。
一人沿着绿草茵茵的田埂,信步而走,风景曾谙。
当江汉平原迎来暂新的一个春天,滚滚春雷唤醒冰封沉睡的大地,希望的种子破土萌动。
记忆里春天的田野,让人心旷神怡。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迎风摇曳,舞醉春风里。油菜花听到蜂蝶的喧闹,也耐不住寂寞了,默默含苞。草地上的野花,星星点点,开得素雅,令人迷恋。蒲公英,灰灰菜,锯齿草,马蹄莲,还有地里郁郁葱葱的小麦,田里青青浅浅的秧苗,它们都在笑着,熙熙攘攘,在春天的世界里添着热闹。天上晴空万里,白云在天边悠然地来回飘,悄悄地变幻着身形,像一个意欲惹大人开心的小孩,向大人不停地挤眉弄眼。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气息,清新,质朴,让人不由得想抛开一切,扑向慈爱的大地。
素素心里很高兴,拿着相机扒在草地上,对着一朵蓝色的小花,仔细地看,仔细地拍。她像一个霸道的小孩,不停命令余书忱去把那朵花帮我摘过来,别把我的蒲公英弄坏。余书忱对她言听计从,自己也乐在其中,来来回回在田埂上奔跑,撵得鸡飞鹅叫。他跑累了,回到她身边,早已热得满头大汗。她笑了,关爱地掏出湿巾来,一点点帮他擦干。
晚上在岳婉茹的新房子里吃饭,双方父母以及几位至亲好友围坐一桌。余书忱在桌子上侃侃而谈,开怀畅饮,儒雅而风度,令在座各位赞不绝口。他起身给岳婉茹的爸妈敬酒,岳婉茹在一边介绍。
“妈,他就是余书忱。”
“哦,婉茹以前经常提起你,现在哪里高就?”
“哪里,毕业后到处漂,也没有闯点什么名堂出来,只好回家去。”
“你大老远能来参加婉茹的婚礼,我们表示感谢。”
“感谢啥?那年你生日如果他跟我上了车,说不定你女婿就是他了,呵呵。”岳婉茹还是岳婉茹,心直口快。
她母亲听了这话哈哈笑着点头,喝了杯中酒。
这个对爱情举重若轻,豁达阳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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