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一个温柔的人

我敬爱的人：

见信如晤，见到这两三文字，就好像我虔诚地站在您面前一样，即使您可能永远永远收不到我的来信，即使您不会知道这是写给您的，但我总是在您面前稍稍立过几刻钟的，依然虔诚如少年一般。

我钦敬的师长，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遇到您之前，我对这样的话是不屑一顾的，甚至认为师者并没有那么高尚。大概是因为在这之前，我并没有遇到过像您这样的师者——我的伯乐。我本不才，并不敢自称千里马，郁郁不志也很正常。千里马尚且难遇伯乐，更何况这样不能再平凡的我呢？不过，我很幸运，上天让我遇见了您。我虽比不得千里马，但因着遇上了你，那个赏识自己的人，又迸发出不同凡响的嘶鸣，因而今日遇上了更好的自己。

初次见您的那个下雨天，父亲猜测着：您大概与他年纪一般吧。而您的名字里又有一个字和父亲相同，所以看着您就有了些许父亲的感觉。

您是个很护学生的师者，无论我们出了什么事，您总是公正又略带偏爱地包容。还曾说过：无论在XX高中出了什么事，报上我石某的名字，都由我来承担。（我已记不得原话了，毕竟时日长了，我记性也不大好。）

后来班里所有同学就开始叫你大大，习大大的那个大大，多么尊敬又可爱的称呼啊。你笑了，平时你总是板着一张脸，那天你却笑得那么高兴，笑得那么开，笑得五官似乎都挤到一起了，不过我告诉你：一点都不丑。

高中的第一年过去了，您送走了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陪着我们这群似乎是浑浑噩噩的文科生。他们走之前，您似乎说：我一直都在。 就那样，您还带了理科班半年的政治课，他们都很珍惜那段日子，特别是您上课的时间。我知道，理科生上课所学的每每都是理性的东西，看也看厌了，就算再感兴趣精神上也受不住，您带给他们的少有的闲扯的政治课也是一种很大的乐趣，似乎您也是快乐的。那群理科生的思维是比我们活泼的，因为您上课的缘故，也因为您是政教主任兼年级主任，也总给我们讲一些他们的趣事，虽然当时大都一笑而过，但我们还是通过您了解到了分别老友的故事（同窗即是老友嘛），也会感叹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终究是不同的。

我的那个时期，是出了名的抑郁。现在回想起来，竟不知道是为哪般闲愁琐事，可能自己总是胡思乱想吧。在奶奶去世那段时间，我确实是极度抑郁的，甚至恐慌着余生何味？几乎认为自己是再也走不出来的。那时候也总爱哭，几乎在别人看来是动不动就哭了。现在再回首往事时，我竟然也这样走出来了，现在想来是：生死有命，不过是她陪伴我的时间到了，缘分尽了，谁又能陪谁一辈子，只要留下记忆，来过便是好。

那是我去您办公室最勤的一段日子，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闲谈，谈心。您知道那时的我是敏感的，您的每一句话都很小心很温柔，有时候让我觉得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好像那时的自己总是哭得一塌糊涂，现在想来好可笑，到底是在哭什么呢？感动的泪水吗。（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我变坚强了，就看不懂当初的自己了）总之，可能那时就是思想出了问题吧。当您知道我痴迷红楼痴迷黛玉时，便在案旁放一本红楼，闲时翻看。您说：读懂了红楼，才能看明白我。不记得当时我是多么感动了，只是每每回忆起这句话时我都觉得暖暖的，我的十二月也是六月了。

父母了解到您和我相处的方法时，很是夸赞，因为他们似乎也不太懂得如何和我相处。他们都为我高兴，说我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有耐心又善解人的老师，甚至庆幸我当初没有选择我们那里最好的高中，否则就遇不上这样好的老师了。

您作为我们的班主任，陪伴了我们两年，临到第三年，您说无法再陪伴我们了，但您会一直在，一直带我们的政治课。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不敢相信，一直以为我们的高中三年会是在您的带领与陪伴下度过的，真的是有万分地不舍。不过，您也真的是够累了，一身兼任多职，时常晚上熬到凌晨，甚至一夜未眠，长此以往，您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把班主任这个重担卸下，也许会减少您的一些压力吧。那时的我很感性很冲动，听到这个消息就给您写了一封信，大约是表达了自己对以往教导之情的感激和对即将分别的不舍吧，我现在都不太敢想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大约都是些很幼稚的话语吧。只记得您当时就看了，我还挺不好意思的。真是羞涩的年轻人。

高三的那年，离开了您，刚开始还很是不习惯，记得适应了好久。您还是带我们的政治课，对我的关照依然是不少的，跟我坐得近的同学闲暇时总会学着您的样子，转到我身旁说：XX，有什么问题没有？ 那时我们总是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我总会想您对我的关照真的是太多了，几乎每次转到我这里都会问我近来的状况，或者有没有什么难题。那种呵护让我觉得是无微不至了，进而又想自己何德何能，遇见您这么好的师者，得您如此青睐呢？

高三的日子很苦，过得也很快。高考结束后，我们都走了，陪伴了您三年的孩子都走了。离别总是那么伤感，毕业班的老师更伤感，每年每年都要看着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离去，有伤感又实在为他们高兴。

我们奔赴祖国各地，天南海北。开学一段日子后您便要统计我们这些孩子的信息，当我把个人信息发给你之后，您回了一句：收到，一切安好，勿念！ 那一刻，我真的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三年的感情一丝一缕地涌上心头，一个人呆了好久好久。

还是在学校的时候，记得有一天晚上下完自习，您一直捶着腰缓缓走着，同行的姑娘说您好像腰上有什么旧疾。那时，我才觉得我无所不能的师者身体并不好。在我们离开之后，似乎是一直支撑您的东西消失了，您的所有病痛都在这一刻迸发了。我无法想象，您有多坚强的意志力才能把所有疾病控制在这三年内不发作，您是我们多么热爱的敬爱的师者啊！

去年您的腿还摔伤过，我看到过您发的朋友圈，您说本该是自己干的活儿这时却要让妻子干，心中很是惭愧。同学也问您的腿好些了吗？您为了让我们放心，只说好得差不多了，却不想让我们知道您一直病着。有同学说：“我们是您的保护神，我们一走，您就受伤了。”这话说得很让人伤心，不过也是极对的。

现在，我们现在都很好，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着，只是，我们都很想你，很想再次见到您时，您依然如初，笑得那么灿烂……

祝好

身体康健

万事安稳

2017.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