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碰见同住一个小区的同事,她迎面向我走来,我竟没有认出她,几个月未见,她瘦了三十斤,原本丰腴的身材,一下子苗条下来,栗棕色的短发,一身运动装,看起来活力四射。
“晓英,头发做得真漂亮”,我夸奖道。
“咱眼光还不错吧,家里还有一个中长款的呢,哪天你再看看那款怎么样?”她笑着对我说。
“怎么?假的……?”我欲言又止。
“不然呢?”她撩起刘海儿,“你看,连眉毛也掉光了,这回真成了没眼眉的啦!”她说着又一如既往地“呵呵”地笑起来。
“晓英,真佩服你,这么快终于走出来了。”我搂住她的肩头,分明看到她的莹莹泪光,她急忙别过脸去。
“我没有理由不坚强啊!”等她在面对我时,已是笑靥如花了。
“我妈就我一个亲闺女,我儿子大学还没毕业呢!我得好好活着,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阎王爷不会收我的,这大好的春光还没有感受够呢!”她指着眼前落英缤纷的海棠动情地说。
记得她刚出院时,我打电话给她,说去看她,听到她那生无可恋的声音让我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感觉透不过气。想劝劝她又不知从何谈起。他先生接过电话对我说:“清韵老师,你快过来跟她说说话吧,整天一句话没有,真怕她想不开啊!”
几近知天命之年,突然罹患重病,对于上有老下有小而且自己还在工作上奋力拼搏的人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一开始一蹶不振也在情理之中。
我一踏进她家门,她一把抱住我大哭嚎啕。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肉肉的后背,等她哭够了,对她说:“没问题的,就咱这雄厚的基础,十二级台风也抵御得住,放心吧,姐妹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想靠哪个就靠哪个!”
她突然抬起头,带着满脸泪痕望着我说:“我怕你们靠不住,一下子把你们压趴下。”说着她竟呵呵地笑起来。
“没事,我们绑在一起,还拖不住你一个呀!”我说。
“我担心头发全掉光了怎么办呀?”她竟小女孩般地拽着我的双手,撒起娇来,到这时候她还想着要臭美,说明内心充满光阳啊。
“没关系,你可以每周换一个发型,比我们都美呀!”
她的笑声又回荡在客厅,她家先生走过来,你们在谈什么呀,晓英自打生病就没有那么开心过。
她说以前一心只知道工作,现在突然明白自己对这个家原来那么重要,想想哪个都舍不得。她要好好活下去。
我说等你好了咱们还要一起去斿游,把你的假发借给我们也美美,可以当帽子换着戴的。
没出几个月,她果真戴上了假发,苦于经济原因,只买了两款,看着她那匀称的身材,神采奕奕的样子,谁会想到她的人生已近暮秋之年。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既要为如旭日东升的新生命的诞生而充满期待,为朝气蓬勃的少年的奋力拼搏而喝彩助威,又要学会享受那硕果累累的秋天。
当暮秋来临,阵阵秋凉向我们袭来,除了为自己加件秋装,也要懂得为自己备好一杯温酒,一杯热茶,一杯浓浓的咖啡,那或许是父母的一句殷殷嘱托,儿女的恋恋不舍的眼神,爱人的含情脉脉心手相牵,这浓浓的爱意,足以抵御人生的秋凉。
淡然面对眼前的一切,享受当下,享受繁花似锦的春天,也要从容面对落叶纷飞的秋天,要懂得欣赏那份精美,那份从容。
只有这样,也许你会挨过那万物凋零的严冬,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丽日暖阳下牵着爱人的手,漫步于小园香径之中,共同回忆着深秋的这份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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