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最好的时光遇见了你,而是遇见了你我才有了这段最好的时光。”
——引言
青果
夏夜里沁凉的风挤进留了一点缝的窗户,能听见黄而不枯的梧桐叶与夜里的风擦肩而过的软语,宽阔叶子下的青幽幽的果子时不时地相互厮磨玩闹。宿舍里,一群小伙在为他庆生。
一番折腾后大家各自倒头睡下,他缩在被窝里,点开手机里那个熟悉的号码,拇指悬空了两三秒才按下拨通键,
“嘟...嘟...”,
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喂...”,
男孩儿猛吸一口气后问:“睡了吗?”
“还没呢,有事儿吗?”
“我...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另一端沉默半晌,答道:“对不起,我...,我们回不去了。”
男孩儿故作镇定,“没事没事,我终于知道答案了,不打搅你了,晚安。”
他挂断电话后,心里空落落的,但也留下了些许轻松,他等到了这个明知结果却偏要她亲口说出的答案。
这为他的青春篇章画上了一个句号,他想,应该是没有遗憾了。
彼时初中学校里,身形纤细的她扎着长马尾,小巧的面庞上顶着一副相称的眼镜,肆无忌惮地与和同学嬉笑打闹。他,遍大街的齐刘海遮住大半眉眼,高高地套着的宽大校服被突出肩胛骨顶起,不声不响地在人群里穿行,每每不经意间与她四目相对,似乎都能捕捉到四溢的灵气。
同一个教室里,他注视着她,没有太多交集,甚至说朋友都显得有些牵强。
班主任和学校形象一样古板严苛。在这位严师的督促下,他和她都以不错的成绩考进了县一中。
巧的是,文理分班后,他们依然在同一个班级。不同的是,她成了他的同桌,邻窗薄薄的光透进来轻柔地散落在他的衣衫上。
有了同桌的你,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男孩儿指着幻灯片上的莫扎特说:“这小子长得比我帅!”
她偏过头笑着说:“你这人挺有趣的。”
“希望莫扎特也这样认为......”男孩儿回答。
“哈哈哈...”
高中生活的链条一再被拉紧,班务缠身的班主任只能记住优生的名字,除了部分自律性极强可以自己掌控学习节奏外习惯了被推着走的人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越来越多地被忽略。幸运的是,他还有她。因为没能抢到好位置,他俩一横心坐在了最后一排,爱聊天的她,和慢热话少的他出其意料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因此多次被抓个现行。于是,老师眼中的无奈失望,优生眼中的不屑疏离与坏学生眼中的嬉笑挑衅一股脑要将他们淹没殆尽。他俩索性破罐子破摔,上课说话、吃东西、起哄、发呆、看课外书、折千纸鹤,肆意地消磨时光,尽情地不求上进。偶然间,彷徨恐慌逼迫他们下定决心开始改变,无奈却收不回放野的心,只收回了一张张触目惊心的成绩单。渐渐的,他发现他的快乐是她带来的。而后每发现这个自来熟的女孩儿一旦和其他男生说说笑笑,他总觉得不是滋味,而在女孩儿看来他莫名其妙的生气显得不可理喻。不久后,依然能看见不确定的他们像往常一样保持着友好的距离,一前一后。
直到一天,他递给她一支德芙,女孩儿突然愣住了,“这不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吗?”他呆住了,他盯着她,一番欲言又止后卯足了勇气,“要不你就顺理成章和我在一起呗?”
春日的阳光懒懒的,半开的桃花正含羞带怯,她手托着下巴倚在窗前沉默着。他一如往日地默默记住她爱的小吃,带给她烧鸡,哪怕自己沦落到不得不只有吃泡面度日。
第一次牵手,他以为自己攥住了爱情,于是攥的更紧了。
周末踏青,男孩儿和女孩儿喊了朋友一起去。瞅着朋友走在前面玩闹,他趁机一把拉住女孩儿的手,她的脸刷地红了,却并没有挣脱,于是他抓的更紧了,得意地将头扭向一边故意不给她看掩饰着的上扬的嘴角,她仰视着一旁的面孔,内心雀跃。路遇一处有新近祭祀痕迹的破庙,他俩心照不宣地双手合十,悄悄祈愿。归途中,山涧下汇聚下的清潭滋润着两对白皙的脚丫。她双脚拍打着水渍,乐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转身欣喜地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结果和影视剧的描述一样,他触电了,没有晕没有飘只是脸红到了脖子根。他觉得是时候坦白了,就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呢?”这次他得到的依旧是沉默。
陇原大地长着一种白粒儿的野草莓,果实只有指甲盖儿一半儿大小,淡淡的香甜讨人喜欢。天才刚亮,鼓足干劲的的他顾不得吃早饭就匆匆上山了,到目的地后才发现像样的果实已经所剩无几,只好四处寻觅。不一会儿,腿脚就酸麻了,但一想到她吃到自己采的野草莓的开心模样他就不知不觉地傻笑起来,忘记了疲倦,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时间。直到下午才收工回家,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收获满满的容具,拨通了电话,“我给你摘了野草莓,你下楼来取一下?”女孩儿说:“不了,你自己留着吧!”,男孩儿补充道:“可是这是我特意.......”女孩儿一口打断:“算了吧”嘟...嘟...嘟...。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久久地握住电话。他抓起一颗野草莓丢进嘴里,没有全熟,半青半白,大半的酸攻占了味蕾。
开学后的教室依旧沉闷地一如往常,他依旧可以痴痴地看着她,直到她的座位被调开。她给了别人毫无保留的笑颜,却只了给他沉默和背影。他似乎猜到了结局,抑郁,失眠,易怒,彻底地将自己封闭了起来。空旷的教室里,他看着那个方向空空的位置,一切都回不去了。摇头自嘲,自己竟然连失恋都算不上。
冲锋号的起床铃声唤醒了备战高考的紧张忙碌的每天,前面的同学齐齐站立捧着笔记本不厌其烦激情澎湃地背记知识点,在厕所路上,食堂路上较量着速度,晚自习每每都要被值班老师催着关灯回宿舍,日复一日。某个瞬间,耳朵好像被密度极高的气体塞住了,他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脑瓜子里是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已经蒸发变成了水蒸气,虚无缥缈地飘在教室上空,他可以看到同学不知疲倦地刻苦备考,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铺天盖地的压抑和恐惧逼得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整个人窝在课桌下,良久,那种被掏空的糟糕感觉才慢慢淡去,他回到了他的世界。他逃似的地跑出教室到了走廊的窗前,往下看,“心想,如果我跳下去是不是就解脱了?”后来迟迟不能跟上班级步调的他频频地发呆,或是在校园里游荡,偶尔经过与她同行的故地,就忘记了前行。
若干天的夜里,男孩儿手机响起了女孩儿的号码,怀着激动又复杂的心情接通后,那边传来的刺耳的喧哗夹杂着嘈杂的音乐声,女孩拖着醉音和哭腔,“我翻遍了整个电话簿,才发现,我只能打给你。我...对不起...对不起你.......”男孩儿发了疯似的问:“你在哪儿?和你一起的是谁?你等着我,我来找你,你等着我啊。”女孩那边含含糊糊地说着:“嗯...我这边人很多,但我和他们不熟,我没喝醉,我没事儿,对不起......”突然那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和谁打电话呢?挂了吧!”听到这儿男孩儿迈开腿就往楼下冲,可是门禁阻挡,他没能够履行诺言。那晚,女孩儿的电话也再没有被打通,从那以后她也没再打过电话。
次日,在床上一睁眼刚醒他就打给了女孩儿,着急地问:“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还好吗?”那边却干脆地回答:“挺早就回来了,我很好。”男孩儿欲言又止,只应了句,“那就好”。
回归到三点一式的规律性校园生活,在恰逢光棍节的生日当天关系不错的哥们儿不约而同地都开溜了,他又不由自主想起了女孩儿,“她呢?她会记得我的生日吗?算了算了,她不会在意的”,接着一个人假装无所谓似的耸耸肩,“生日而已,就这样吧”。
心不在焉地回到本以为空荡荡的宿舍,一推开门,才揭开了室友们的“阴谋”。当天“抛弃”他的那帮家伙竟然早早回去布置宿舍,添置礼物,为他庆生。原来,他并不是只有一个人,突入而来的惊喜让他鼻头发酸,他没有说废话,伸出有力温暖的双手搭在哥们的肩膀上,肩并肩紧紧靠在一起。其中一人提议,“今天是你生日,又是光棍节,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吧!高中去了大半了,别留遗憾。”男孩儿看着他们,像要卸下重担似的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花坛的桃花谢了,随之挂上了一颗颗青果,半青半粉。
后记
于谦主演的电影《老师·好》中给我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不是在最好的时光遇见了你,而是遇见了你我才有了这段最好的时光。”
感谢刘洁为文章做批改。
2020年4月,我草草记下这段文字。首次尝试,文笔粗陋,愿读者能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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