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们多骄傲啊
文/卓子
上班地方的院子里有人养了两只鸭子，每天都放出来遛遛。早晨，进院子，看到了那两只鸭子健康的叽叽喳喳，在刚栽没几天的草丛里找虫子吃，悠哉悠哉的，仿佛那就是她们的地盘，这院子天生就是她们的家。
我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鸡雀成群的村儿里。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养一群鸡，母鸡用来下蛋给家里的孩子们补充蛋白质，公鸡喂到过年宰了吃肉。那时候逢年过节的才能吃上肉啊，那肉可真香啊，还没开吃就要馋出好多口水来。
我小时候很害怕大公鸡，妈妈每年也会养好几只公鸡，给他们喂苦菜叶子、炒熟的谷子、绊着吃剩的米汤面汤或者温水。苦菜或者白菜叶子总要剁的碎碎的，鸡窝旁边的厚厚木块案板上会有很多横七竖八的刀痕，那把刀也是生锈的迟钝的，用来给公鸡母鸡们剁菜刚刚好。
妈妈那时候大概跟我现在差不多大吧，三十多岁的样子。可在我的记忆中，那时候的妈妈比我现在要更大一些，她和爸爸是能够撑起一个家的。不像现在的我，总感觉自己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我的心里，那时的妈妈是无所不能的。她总能发现小鸡们爱吃什么，妈妈是爱吃菜的，她喂得小鸡们也随她爱吃菜，在别人家还只给小鸡喂谷类的时候，我们家的小鸡已经在吃菜了，好像妈妈发现了能够让小鸡茁壮成长为大公鸡和下蛋鸡的奥秘，而这个奥秘只有心灵手巧善于思考的妈妈能发现。
养的再好一些的人家，会把公鸡和母鸡圈在一个窝里，记不清是哪个季节了，大概是入冬吧，或者哪个季节都有可能，和公鸡在一起的母鸡下的蛋就可以孵化小鸡了。老家把这称作鸡捞（lao）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字，或者有没有这个字，毕竟十里乡俗不一般，方言也是千变万化的。捞了的母鸡下了蛋后就不起来走动了，一直卧在她的蛋宝宝身上，直到孵出小鸡。
我小时候有个愿望就是让妈妈喂的母鸡也能够孵化出小鸡，我觉得那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但是也记不清妈妈喂的鸡到底有没有孵化出来过小鸡，也许有过一次吧，又或许是大妈家的鸡孵化出的，我记忆错位成我家的了。人的记忆总是这么模糊，很多事情当时觉得很重要，但是时间久了，自己并没有那么清晰的记住，反而一些当时觉得不那么重要的画面会在记忆里留下深刻的一幕。就像我的记忆里，就有很深刻的一幕，邻居家的前炕有一只孵化的母鸡，在炕上的旧被窝里待了十几天，最后孵化出了一群小鸡。我当时还问妈妈，为什么鸡要待在被窝里，妈妈说要保持适当的温度才能够孵化成功。
妈妈不愿意孵化小鸡大概是因为不太会掌握孵化的温度吧，温度不合适了，鸡蛋就会坏掉，孵化就失败了。妈妈大概觉得那样又麻烦又浪费鸡蛋，就像现在蜜子想要养一只猫或者一条狗，而我没有精力去管它们一样。或者我们家就没有同时养过公鸡和母鸡，前边那几年养母鸡为了下蛋吃，后来就养成公鸡为了过年吃肉了。
孵化出小鸡后的母鸡就拥有了天然的母爱，母鸡带领着小鸡找吃的，小鸡们围绕着母鸡活动，妈妈告诉我，不能靠近带着小鸡的母鸡，谁敢靠近她就会以为谁要伤害她的鸡宝宝，就会狠劲的啄而达到保护鸡宝宝的目的。但是她应该是不会啄给她喂食的女主人的，大概女主人经常喂她，也不会做出伤害她们的动作，所以她也是有灵性的动物吧。
我小时候最害怕啄人的鸡，尤其是喂大的公鸡，鸡冠子血红的晃着，身上的羽毛也变得漂亮起来，高昂着脖子，看到小孩就要跳起来啄眼睛。妈妈说，不能给鸡喂吃剩的肉骨头吃，尝过肉香味的公鸡就总想吃肉，看到小孩就会啄小孩了。我那时一个人都害怕到不敢自己出门去。
公鸡长大了也就到了冬天，冬天的农村是祥和的，家家户户外出打工的男人们都回了家，女人们也劳累了一年可以休息了，孩子们放了寒假也可以三五成群的嬉闹。那个年代的男人大多数还是比较大男子主义的，农村更多的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暖男”这个词在那时候还没有被发明，但是也有一些男人天生就是暖男型的，在外辛苦一年半载的，回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家里还是会帮家里的女人分担家务的，谁家要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女人就可以在冬天享享福了。
下一夜的雪，安安静静的，天还没亮，公鸡就会“咯-——咯——咯——”的打鸣，小孩正睡得香，大人们会被打鸣声吵醒，然后拉拉家常，说一些并不重要的话题，有时候会说这个早晨吃什么，有时候会说明年哪块土地里种什么庄稼，有时候也会说一说昨晚做了什么梦，甚至有时候会来一句过几天就把这群公鸡宰了，让你们这么早就叫唤着不睡觉……小孩往往是被大人的说话声吵醒的，不耐烦一句好吵，大清早不让人睡觉。这时候大人就会停止说话，小孩再次进入梦想……
小鸟开始在树枝叽叽喳喳，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炊烟袅袅，干净清爽夹杂着一丝丝寒冷的冬日渲染成水墨色，那户勤快男人家的女人和孩子们才会懒羊羊的起床，欢声笑语的享受男人准备好的农家饭。
小时候的我并不喜欢农村，一出门就是一座山，感觉梦想都被那座山挡住了，天空那么小，四面都被山环绕着，出门就得下一道坡，到处都是黄土，一下雨泥泞的土地会把鞋底粘出个大脚印子，没有打紧的事情，是不会出门的。
直到长大后离开，每每想起小时候的老家，都会觉得那是记忆深处最温暖的地方，心底最柔软的触摸。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