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跳舞丨第1章

天使在跳舞丨第1章

最初最初的愿望，是在20岁之前吃喝玩乐，怎么开心就怎么玩，因为路阳的生命只有20岁，这是医生说的。

路阳有先天性心脏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没得治，只能通过药物缓解病情，而每年的医药费对于路阳这个家庭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一个穷沟沟里的孩子，父亲知道路阳这个病花销大，起初瞒着路阳的母亲路秋华把路阳扔到山里，后来路秋华又把路阳寻了回去，他一气之下远走他乡，这一走便杳无音信。

这些都是路阳渐渐长大后听同学们说的，为此，他们时常取笑路阳，说路阳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他们说的时候，路阳都躲得远远的，将头压得低低的，假装听不见，实在说得太过分的时候，路阳就会回他们一句，“你们才没人要，我妈妈对我可好呢。”

当然，这只是私下时路阳对那些调皮蛋的人说的，在母亲路秋华面前，路阳从来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甚至有些恨她。她被同学们取笑还不是因为母亲，母亲要是不把她生下来，她就不会有这种病，不会被自己的父亲抛弃，更不会被别人嘲笑。

渐渐地，路阳变得内向，不愿与人说话，抽烟、喝酒、打架，成了学校的问题学生，路秋华也会隔三差五地请到学校‘做客’，对于这些路阳早已习惯，如同家常便饭。

这不，路秋华又被叫到学校去了，起因是昨天晚上放学的时候，路阳拦了低年级的一位女同学，问她索要保护费，她当时倒是爽快，一把给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告到班主任那去了。没有任何意外，班主任在办公室对路阳一阵声斯歇底的咆哮，大抵就是不好好读书，成天在外面鬼混，长期以往下去，监狱将会是她最后的归宿。

归宿？她哪还有什么归宿，她最后的归宿便是等着死亡降临，也许在医院，也许在深山老林，也许在某个路口，也许……

管它呢，横竖都是死，在哪死都一样，早死早超生。

就像蒲公英，吹到哪，到哪，全然由不得自己。

班主任的这些话路阳早已烂背于心，现在已经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她低着头，瞄瞄左脚再瞄瞄右脚，左耳进右耳出，只希望班主任快点发泄完，她好快点离开。

对于她的态度，班主任也习已为常，末了，冲她一声大吼：“还不赶快回教室上课去！”

如蒙大赦，还不撒起脚丫子就跑。

那节课是自习课，老师不在，主要靠学生的自觉。教室里鸦雀无声，有的在预习功课，有的在写作业，路阳的出现让沉寂的教室一下沸腾。

“路阳，又被老班训了。”

“路阳，昨晚收了多少保护费。”

“路阳，赶明也带上我呗。”

…………

对于他们的冷嘲热讽，路阳懒得搭理，白了他们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开书，而后趴在书本上睡起觉来。那些人觉得无趣，也不再起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路秋华晃晃悠悠地跑来，探头探脑的向教室张望，可能刚从地里来，鞋子都来不及换（她也没什么鞋子可换），一双灰布鞋上沾满泥土。见没有老师在教室，她径自来到路阳桌前来拉她，让路阳同她一起去班主任那里道歉，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路阳的悔改之意，路阳却认为那是母亲的一厢情愿，悔改了这么多次，她还不是照样我行我素。

不想去，拉了几次，路阳也未起身，同学们都睁大眼睛看着她们两个，因为之前路阳对同学们说过母亲对她很好，此时她不想让同学笑话，也不想当着同学们的面拂了母亲的面，所以最后，只能无奈起身。路秋华一直拉着她的衣角，生怕一松手，路阳就会溜掉。

班主任重复着刚刚训路阳的话，路秋华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赔不是，并保证一定会好好督促她改正。

班主任给路秋华下最后通谍，如果再发现路阳违反学校制度，就直接让路秋华将她带回去，意思就是开除。

路阳无所谓，开不开除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照样吃她的，喝她的，睡她的。

可这句话却把路秋华吓坏了，一个劲地保证会改，一定会改，求班主任千万别开除。

路阳讨厌这样的母亲，唯唯诺诺，可怜的眼神，谁会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