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心情颇为激动。每晚入睡后都会在梦中畅游红楼梦。今夜,打开灯,轻轻披上外衣,安静的写下来。
梦中的我独自一人在宁荣街彳亍着。宁荣街的牌坊赫然矗立于荣国府正门的西侧,街道两旁的商店,街尾叫卖的小贩,好不热闹!我站在牌坊下凝视,一天宽阔的大道,一个老太太领着一个小孩,在荣国府正门的一侧口口声声的喊着:太爷,太爷们纳福!我走向悬挂敕造荣国府牌匾的大门,想要和那位老太太说句话,却张不开口,眼睁睁看着那姓刘的姥姥领着板儿往侧门走了。
走进荣国府,一直往前行,我看到宝玉趴在长板凳挨打的画面,心咯噔一声。宝玉,多情的才子。题诗作对,沁芳亭下“绕堤柳借三蒿翠,隔岸花分一脉香”的绝对。可一条汗巾却让屁股开了花,封建社会的阶级啊!我不忍再看下去,从侧门游了出去。我独自在一条长长的更道上徘徊,踩着青石砖,杨柳打下的树影闪烁着点点的斑斓。踩着树影,一直往前走,一直走。穿过刻有“清风”拱形的小门,看到竹叶沙沙作响的小花园,我驻足于竹叶前,静静观赏竹叶飘飞的优雅,牡丹盛开的艳丽,看那芍药花盛开的多茂盛啊!我沿着青石板的小路走出了刻有“明月”的拱门。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促使我一直往西走,或许那就是梦的指引。一副刻有“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对联挂在刻有“太虚幻境”匾额的房檐处,我停了下来,靠着对联闭上了眼睛。“千红一窟”茶,“万艳同悲”酒,仙姑递过来,我刚伸手过去……,啊的一声,我被一只喜鹊啄醒了,原来那是一场梦啊!那梦境恍如现实,让我无法分辨。或许人的一生就是一场梦,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我一直往西行,想看看美轮美奂的大观园。但,我不知道它在哪!我一直走,一直走,穿过房屋,步入了“二龙戏珠”的花园,凉亭湖泊、茂林修竹、睡莲荷花、湖面上的鸳鸯戏水,此情此景,却无心欣赏,心中只有大观园。
不知道是心中所想促使自己改变方向,还是梦的指引。把我送至大观园门前,抬头上望三个鎏金大字“大观园”!
园内石景映入眼帘,沿着曲径通幽往前行。我看到一座石桥,站在桥上往西看,有一座院落映入眼前——怡红院。那不正是宝玉的住所吗?只见大门紧闭,可我却走了进去,一张大床摆在花前,一个丫头侧身躺在床上,一个俏男子安抚着她,我没有听到他俩说些什么,却看到那丫头面带笑容的撕手中的扇子。我不知手中何时多 了纸笔,不由得写下:
苏幕遮•晴雯撕扇
俏丫头,俊样貌。高傲尖刻,最是惹人恼。不喜奉迎偏心高,说话灼人,撕扇心欢笑。
扇子毁,芙蓉笑。笑声满园,片片纸飞掉。撕扇声声笑声起,千金难买,只顺伊人意。
走出怡红院,坐在门前湖边的石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片桃树林走进了我的眼睛,我隐约看到了些什么,迫切的想过去。我竟从湖面上走了过去,踏着波光,嗅着花香,我看到了桃树下偷读《西厢记》的少男少女,这是多么温馨的画面啊!可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我不忍打扰多愁善感身,倾国倾城貌的短暂的时光,往东走了。
越走心情越低沉,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一个花季少女手把花锄,执绣花的口袋,缓缓地走向一颗桃树下时,我明白为什么心情会低沉的,“质本洁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浊陷渠沟”。我在少女葬花的桃树上写下这样的词:
苏幕遮•黛玉葬花
饯花期,伤愁绪。残花落地,手把花锄筑。怜惜落红空流泪,感花伤己,泪把残花跪。
葬落了,低头泪。朵朵残香,到底人憔悴。泣葬花人静默间,只见知音,也把泪洒干。
写完。驻足。向东去了。
越走眼睛越湿润,花草鱼虫,斑竹荷花,又有忧伤琴声入耳,步不随心,随琴声走向了那里——潇湘馆。
步入潇湘馆,一大片斑竹映眼,伴随忧伤琴声,斑竹间沙沙作响打着节奏。我走进一看,眼泪没有忍住,泛白的脸上有淡淡的胭脂红,指尖灵活地在琴弦上穿梭,她已经没有了年少欢笑时的容颜。轻声咳嗽,细细娇喘,泪水早已为她浸湿了衣襟。封建社会本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你呢!满腹文章“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冷月葬诗魂”、痴情的才女、苦命的才女出生在那样的时代,那样的背景。想到这里,泪水又要留下了。我已不忍待下去了,从侧门含泪饶了出去。
我独自游戏大观园,鸡鸭鹅,蔬菜瓜果,“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杏帘在望的酒幌迎风舞动。我径直往北走去,穿过山石,在石洞内歇脚,忽然有一股香气入鼻,眼前早已是花团锦簇,有三个字挂在篱笆围成的栅栏上——芍药圃。在凉石板上沉睡着一个憨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蛋,淡淡的酒香,罗扇花中藏,此情此景,秋水共长天一色!随手折下一支树枝,写下首词,聊以慰藉。
苏幕遮•湘云醉卧
芍药茵,凉石板。香梦沈酣,四面红香乱。手把罗扇埋花间,嗡嗡嚷嚷,醉梦蝴蝶乱。
醉海棠,花如貌。半枕落红,众人皆喜笑。忙有人来乱搀扶,依旧迷糊,静坐花中漱。
大观园,我已不想再游,因为有太多伤悲让我无法释怀。我决定驻足休息,在花间,嗅着花香,静坐。看那一对对蝴蝶翩翩起舞,寻觅自己的食物,突然有一尤物,看到这美丽的蝴蝶,手把罗扇扑了过来。正在花间休息的我被她打中,可她依旧追赶那翩飞的蝴蝶,优雅又不失礼仪的姿态让我回味,也回味那不同于花香的味道,遗留在我身上的冷香。我用留有冷香气味的手指在花间写下:
苏幕遮•宝钗扑蝶
饯花节,蝶双蝶。上下翩飞,惹来心欢悦。袖中藏扇情舞起,细瞧双蝶,飞来花中语。
放轻缓,蹑手脚。跟随池边,却见双蝶跑。觅迹寻回轻拂扇,娇喘细细,静静暗拭汗。
梦游红楼,我未醒来,也不愿意醒来。梦中的红楼让我回味无穷。关闭灯,入梦了。
_子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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