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猫逗狗
洗手间的抽风机，重新发出隆隆声。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匡帅慢悠悠撑起身子，用自己那只布满图腾的手臂，遮住双眼。
先一步适应光线的成欢，正好可以细细打量匡帅。
鼻子很挺，下唇饱满，怪不得吻起来那么软，下巴的形状也很标致，已经生出细细的胡茬。
成欢最喜欢的，是匡帅的喉结，每一次吞咽口水，那个形状好看的喉结，便会上下跳动。
成欢用指尖轻轻触着喉结，就像在轻轻抚摸一枚果实。大概是由于感觉到成欢的触摸，匡帅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怎么，迷上我了？”匡帅的眼中带着自以为是的笑意，虽然成欢不想承认，但那带着痞气的笑，很撩。
“没有。”成欢有些别扭推开匡帅，下床去洗澡。
成欢没有调节水温，而是任冰凉的洗澡水，浇着自己滚烫的神经。
透过浴室的镜子上薄薄的水汽，成欢呆呆地看着自己苍白削瘦的轮廓。
锁骨向下一寸的位置，心脏外侧的第三根肋骨上，分别落着两个粉色的痕迹。
两个暧昧的痕迹，一旦暴露在灯光下，便会让人生出羞耻感，正如此时的成欢。
走出洗手间之前，成欢还在纠结，该上哪张床呢？
刚才那次，是在自己床上做的，所以匡帅应该还在上面躺着。睡到匡帅之前那张床，又显得很不自然。
成欢纠结地走出洗手间，发现匡帅正站在窗边喝水，难题解了。
“喝水么？”
“我觉得关灯好一些。”成欢淡淡道。
“听你的。”
啪嗒——匡帅抬手关掉了屋内的主灯，只剩下洗手间的灯，散着幽冷的白光。
黑暗中，成欢突然怀念起匡帅结实的胸膛。
窗外，雨已经停了，成欢推开了玻璃。下过雨后的臭氧味，瞬间涌入屋中，凉凉湿湿的空气，洗刷着成欢的大脑。回想起白天的事，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想什么呢？”
“没什么，”成欢扭头看着匡帅，真诚道，“今晚多谢你了，不然恐怕会很难熬。”
“谢什么，多没劲。反而是我，有种捡了便宜的感觉。”匡帅有些害羞地笑了，腼腆地像个少年。
看着匡帅，成欢突然有些恍惚，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这张笑脸，仿佛一张老照片，泛黄落了灰。
鬼使神差地，成欢吻了匡帅。蜻蜓点水般，不轻不重地，在匡帅正在微笑的嘴唇上留下一个吻。
大概是作为回应，匡帅怔了几秒之后，俯身回吻了成欢，同样是轻盈的一个吻。
街上的霓虹灯，从开着的窗户漏进屋中。
从窗边，到床上，急促的呼吸，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一场凌乱。
不行，在暧昧的气氛下，如此频繁的身体接触，只会让错觉更重。
成欢喘着气，推开匡帅的胸口，“我们最好，冷静一下。”
匡帅握住成欢放在自己胸口的手，鼻息灼热，“你怕了？”
成欢抽出自己的手，反问道，“怕什么？”
“那冷静个球？”
成欢试图逃开匡帅炽热的身体，却被一把箍住。
匡帅声音柔和，“你看着我的眼，听我说。”
成欢没法挣脱，只好看着匡帅的眼，“你想说什么？”
“我们是成年人，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和爱人，没有什么对错。若不知道该怎么选，就试试，觉得不舒服就拉倒，觉得舒服就继续，有什么难的？”
成欢不禁笑出声，“你是说上床这事儿？”
“靠，成欢，你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诚实一点？”
当自己的名字被匡帅念出来时，成欢有一瞬间的错愕，自己今天出来应该没有带证件，“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你他妈还记得，南大校学生会体育部的匡帅么？那个黑乎乎，一脸痘的傻大个。嗯？张硕？”
飞机着陆时的颠簸感，将成欢拽出迷糊的梦境，摘掉眼罩，强烈的光线刺得眼眶酸胀，就像那晚，房间突然来电一样。
机舱广播中，响起空姐温柔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大宁市海兰机场，外面温度23℃，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
成欢一开机，吓了一跳，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分别有99+。
对匡帅的消失和“诈尸”，成欢心中没有什么波澜，甚至这两个多月，还有些轻松。
办理完新生入学手续，收拾好寝室，就已经傍晚了。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成欢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儿事儿。
大宁市工大是出了名的“和尚庙”，放眼望去，一清水都是男生，其中还有大多半是厚片眼镜搭半袖格子衫，再加上一双蓝色胶皮拖鞋。
成欢挑了角落坐下，一边慢吞吞吃着饭，一边悠然看着食堂进出的学生。
感觉到手机在震，是法学院研究生新生群，以及导师的消息，当然，还有匡帅的。
回复完了导师的消息，成欢刚点开匡帅的对话框，对方就来电了。
“喂？”
“我去，你终于接电话了！”听筒中炸雷般的声音传出，一时间成欢有些恍惚，仿佛，声音的主人，就在自己身边。
“怎么？”
“你听我解释，我这俩月，是真有事儿，去的地儿没法使用手机等设备——”
“哦，没事儿。”
“对不起，宝贝儿，那句‘好聚好散’你收回，好么？我是真的有苦衷，而且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这样，我明天就回长平，咱俩见面说。”
“我看不用了，而且你也不用道歉，咱俩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成欢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拿着手机，绕开人群，往餐具回收处走。
“我靠，别介啊，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能床下圣如佛，翻脸不认人啊，咱那晚不是说好了，相处试试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熙熙攘攘的食堂，在高峰期，难免出现意外。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撞到了成欢端餐盘的手，餐盘上那半碗喝剩的蛋汤，连汤带碗，像另一侧飞出去，正中一穿着白T的结实后背。
被热汤泼到的结实后背，打了个激灵，“CAO——”
成欢怔怔地看着被汤泼到那人，左臂上的文身，等到其转过身的那一刻，成欢确信自己的确见鬼了，是匡帅。
“你不是说，你是公务员么？”
除去那花臂，匡帅在学校里一身休闲运动装，踩着干净的白球鞋，没有打发蜡的短发，显得干净蓬松，倒像个阳光少年。
不过，即使换下了那件粘上蛋花的白T，成欢还是觉得匡帅身上有股香油味儿。
“你不是少儿篮球教练么？”
“嘿嘿，我假期没事儿的时候，确实会去体育馆带孩子们打球。”
看着匡帅一脸痴笑的表情，成欢揉了揉自己的睛明穴，“说吧，什么事儿？”
匡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等会儿，我先把机票退了。”
“……”
大宁市是北方的海港城市，刚入夜的天空，和深海一样蓝。海滨城市昼夜温差大，夜风很凉。当晚风吹过，可以嗅得一丝海味，吸入肺中，沁人心脾。
“我是轮机院儿研二的，前段日子，陪导师出海进行一项科研。因为涉密，所以没法携带通讯设备。”
“哦。”
成欢放空地看着墨蓝色夜空中，大朵的云彩，想象着自己躺在上面的感受。
“以后再有类似事儿，我保证跟你说一声。”
“嗯。”
“咳，所以，咱俩现在仍然在处对象，是不？”
“你刚才说什么？”
匡帅拧着眉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说，咱俩——”
不远处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广场上，一组乐队打开了音响，突然爆出的刺耳电音，压过了周遭一切声音。
成欢怔怔地看着匡帅的口型，大概知道他在说什么。
眼前，走过一对青涩的情侣，男孩白净高挑，清秀的面容透着少年独有的气质。女孩同样白净，垂着羞红的脸，任男生牵着自己的手。
成欢的眼神，追着这对小情侣走了很远，那个男生，很像林喆。说起来，林喆的老婆都怀孕了。
匡帅突然凑过来，顺着成欢的眼神看过去，“看什么呢？”
“没什么，”成欢顿了顿，抬头对上匡帅的眼，“要是你愿意，咱俩可以接着处。”
“真的？”
匡帅的眼中，映出了昏黄的路灯，亮晶晶的。
成欢笑了笑，点点头，“嗯。”
当匡帅以带成欢逛校园为名，在一处没灯没摄像头的角落，将成欢顶到墙角时，成欢才反应过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去，你怎么咬人啊？”
“你硌到我了，”成欢瞟了眼匡帅的裤|裆，“你是泰迪么？”
匡帅捂着被咬破的嘴，委屈地看着成欢，“我都俩月没碰你了，抱抱怎么了？”
成欢整理了下自己被弄乱的衣服，“你口中的抱，就是猥|亵？”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冷淡了？”
成欢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叫我成欢就行了。”
匡帅一把将成欢拽进怀里，“不让叫宝贝儿，抱抱也行。”
成欢将手掌隔在自己跟匡帅的胸口之间，“别闹了，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晚上没人来这边儿。”
匡帅将头埋在成欢的颈间，用嘴唇轻轻蹭着成欢的脖子。
成欢怕痒，不住缩着脖子往后躲，“别闹了。”
“你还能说点儿别的不？”匡帅的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慢吞吞朝成欢的耳后呵着热气，“你耳朵真烫。”
成欢抓住匡帅往自己衣服里滑的手，“别闹了。”
“你是复读机？”
“我明天得见导师，现在没心情。”
“你带身份证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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