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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外国佬递给成欢的水中,放了类似于迷春药的物质,其中含有成欢的过敏原,导致其喝下去后,直接引起过敏性休克。
成欢后来听护士说,自己被送来时情况很糟,吓得随行的大小伙子脸色煞白,都瘫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了。
当晚的事,只有张丽和部分校领导知道,其他人只以为成欢是酒精中毒被抬走了。毕竟,事情传出去,谁也不体面。
所以,当校领导以探病为由,建议将此事私了时,成欢很轻易就点头了。
倒是匡帅,对处理结果颇为不满。
“行了,你不是把他打成眶内壁骨折了么,可以了。”
“我去,我当时真应该多来两拳,再往那傻X的裆里补上两脚的。”
成欢接过匡帅递来的保温杯,哭笑不得道,“要是你真这么干了,估计就不是私了的事儿了。出院手续办完了么?”
“放心吧,都完事儿了,药也都取好了,你喝口热水,咱就走。”
“嗯,好。”
成欢不是没想过最坏的情况,如果那晚匡帅没有出现,自己会怎么样?没准儿就凉了吧。
住院观察这两天,除了有校领导来探病时,匡帅有意回避了一下,其余时间寸步不离地守着病床,端水送饭削水果,事无巨细。成欢打心眼儿里感激,但更多的是别扭。
毕竟,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后,当有人强行闯进并给予关照,带来的不一定只有暖意,可能还有侵略感,比如现在。
不过,成欢是那种尽力做到不喜形于色的人,所以即使别扭,也没在匡帅跟前表现出来。
能忍则忍,忍不了,就……
“成欢?”
匡帅的声音,将成欢拽回现实,“嗯?”
成欢回过神,才发现车子已经开上了跨海大桥,快到学校了。
“下个礼拜三下午,我记得你没课是吧?”
成欢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下个礼拜三,是其身份证上的阳历生日。
“嗯,但我不过生日。”
“为什么不过?”
“不想过。”
成欢的确不过生日不过节,因为在成欢看来,那些日子除了给家人提供一个团聚的由头,没什么特殊意义。
成欢母亲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外基本不着家,每年成欢生日时,会给成欢打个电话外加一笔钱表示关心。
姥爷生前,倒是给成欢做过几回长寿面,但成欢回市里读书后,也再没吃过姥爷的面条。
青春期的生日,都是林喆拎着小蛋糕,强行给成欢庆生。自上大学后,成欢也再没吃过林喆的小蛋糕。
所以,生日,对成欢来说是个尴尬的日子,会令其想起不着家的母亲,过世的姥爷,以及林喆。
“那就一起普普通通吃个饭,总可以吧?”
成欢静静看着匡帅的侧脸,不禁想,这个男人,又会陪自己到什么时候?
“行么,一块儿吃个便饭?”匡帅又问了一遍,抬手蹭了蹭成欢的侧脸。
“嗯,也行,吃点简单的,也别买蛋糕。”
“行,听你的。”
接下来几天,匡帅难得的消停,没有连续在成欢跟前刷存在感。成欢照旧保持着从教学楼到食堂再到寝室,三点一线的生活。
只是,似乎法学院认识成欢的,都听说了其酒精中毒被抬到医院的事儿。于是上课或去见导师时,免不了见一次人,就得被嘘寒问暖一番,成欢只得笑笑,表示自己已经痊愈了。
生日前两天,成欢的银行卡被打入一笔钱。成欢看着短信提示发了会儿呆,老妈的“生日慰问金”从来不会提前打进来,应该是那晚的医药费外加精神损失费。
成欢看着短信笑了笑,将手机揣进口袋。
礼拜三那天,天灰蒙蒙的,风也很大,连带着整个大宁市,都笼罩在阴霾中。
上午临下课,成欢收到一条消息,是匡帅发来的一个地址,在学校附近的一栋日租公寓。
下课后,成欢按着地址找过去,在指定房间外停住,按下门铃。
等了许久,匡帅才来开门。
看着腰间缠着卡通围裙的匡帅,闻着屋内飘来的糊味儿,成欢皱了皱眉,“你不会把人家房子点了吧?”
进屋,是一间朝海的一居室,不去在意满屋的糊味儿的话,环境还算不错。
匡帅有些慌张地扯掉围裙,“咳,你稍等,我收拾一下,咱出去吃啊。”
“你不是做了饭么,干嘛还出去吃?”一进门,成欢就瞟见厨房的几盘疑似食物的东西了。
匡帅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儿,尬笑道,“本想给你露一手的,但没做好,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咱还是出去吃吧。”
“既然都做了,先让我尝尝吧。”
当成欢夹起一块泛着焦黑的茄条,慢慢放到口中时,立在一旁的匡帅,眼神儿紧盯着成欢的脸,似要给成欢烫个洞。
茄条微微泛着糊味儿,虽然有些咸,但还能下咽。于是,成欢又风轻云淡地尝了其余几道菜,除了红烧排骨咸到发苦,其余的都能心平气和地咽下去。
试吃完,成欢抿了一口水,点点头,“吃着还行,我看不用出去了,你特意做这些菜,辛苦了。”
匡帅的眼中,泛着一言难尽的泪光,“宝贝儿,我知道你强忍着,才不皱眉头地把这些菜咽下去的,但真不用这样啊,我不怕受打击。今儿你生日,咱还是出去吃点儿正常的吧。”
“没事,就这吧,挺好的。”说完,成欢端着两盘菜,悠悠走出厨房。
成欢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吃过别人特意做给自己的菜了。所以,当成欢第一眼看见被匡帅炒给自己的菜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半是感动的温热,一半是想逃的慌张。
始终沐浴在爱中的人,容易矫情,太久没被爱,更容易矫情。很明显,成欢属于后者。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锅碗瓢盆?”
“从宿管大爷缴获的赃物那儿借来的,”匡帅小心翼翼地看着成欢,似乎其下一秒就要毒发身亡,“宝贝儿,要是不好吃,不用勉强自己的,别再给自己吃坏了。”
成欢将手中的碗轻放到桌面,抬眼淡声道,“再逼逼我走了。”
匡帅马上赔笑,做出用手拉住嘴巴拉链的姿势,乖乖低头吃饭。
俩人就这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着焦黑的“生日宴”,谁也不说话。在气氛变得更怪异之前,匡帅挑起话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惊喜,就喜欢静静待着看海什么的,所以找了这间观海房。可惜今天阴天,视野差。”
成欢看了眼面朝大海的落地窗,“你有心了,谢谢。”
“别跟我说谢,耳朵疼。”匡帅扒拉了两口饭,顿了下,“要是真谢我,多笑笑就行。”
像这样跟人在一个屋檐下围桌吃饭,成欢感觉从里到外都挺热乎的,于是笑了笑,温声道,“嗯,不说‘谢’字了。”
大概是没想到成欢真的会笑,匡帅端着碗愣了一下,“宝贝儿——”
“?”
“我现在就想上|你,行么?”
成欢脸色一黑,沉声道,“你觉得我会放下筷子,一脸娇羞地答应你么?”
10分钟后,两个人用近乎啃咬的方式,弄乱了餐桌。成欢紧紧搂着匡帅,除了来自身体的战栗,脑中一片空白。
成欢闭着眼,享受着类似于沉浸于泳池中的平静,只是相较于泳池,这份平静更灼热。
稍微抬眼,就可看见薄雾中沉静的海。
穿过匡帅的肩膀,成欢忍受着令大脑充血的快意,半眯着眼望着窗外的海,像一条蛰伏在深海中的捕猎者,瞅准时机,一口咬住猎物的身躯。直到口中隐有铁锈味生出,成欢才满意地舔舔嘴唇,收起利齿。
风平浪静后,成欢出神地看着匡帅肩窝那个带血的齿印,轻轻吻上去,“疼吗?”
“嗯?”
成欢用指尖勾勒出齿印的边缘,“这个。”
匡帅歪着脖子瞟了眼自己的肩头,似才发现这个伤口,笑着吻了成欢的额头,哑着嗓子道,“不疼。”
成欢将头埋进匡帅的肩窝,双手在其身后交叉,紧紧攥着其背部的肌肉。许久,才闷声道,“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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