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苏媚

作者: 老鱼爱吃荔枝 | 来源:发表于2022-11-26 13:19 被阅读0次

    人真的很奇怪,一天明明只有24小时,却总有一半的时间在回忆过去,一半的时间在担心未来,俨然忘记了今天该做什么。

    苏媚离开我的那天,她是这么说的。

    “你从不在意过去,也丝毫没想过将来,你永远都是得过且过,将无所谓挂在嘴边,坦白说,和你在一起,只有爱情,没有生活,但这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苏媚说她很爱我,但她走的那天,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行李箱,并没有带走我。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情,那样苏媚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苏媚不在的日子,我陷入了一种死循环,我每天都在幻想着苏媚是先左脚踏进家门口,还是右脚先踏进家门口,她是先开口说声‘我回来了’,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正熟睡的我身边,跳起来砸在我身上,接着和我嬉闹成一团。

    结果这一想,就是两年,家还是曾经的模样,一成不变,不过是少了一个人的声音,一个人的气味,玄关里回荡的脚步,阳台上排列的内衣。

    苏媚成了我的世界里最熟悉的陌生人,我已经忘记了她怀里的温度,她头发的幽香,如果不是微信里的聊天记录还在,我恐怕就连她的声音还有她的模样都要忘记了。

    我有尝试着去找苏媚,但这犹如大海捞针,毕竟苏媚切断了一切和我有关的联系方式,她并没有给我们这段感情留下任何后路。

    我和苏媚没有共同好友,因为我们的相识仿佛就源自于一场命运的戏谑。

    瓢泼大雨的夜晚,街道上本就没什么车,当时的滴滴还未面世,我们都还活在需要举手拦出租车的时代,整条马路边就我和苏媚两人,我们都没带雨伞,两人在公交站亭里躲着雨。

    苏媚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看上去是那样的俏皮可爱,好几次我不经意的和她对视,都让我心中激起阵阵的悸动。

    苏媚的美谈不上有多么的惊艳,但却有一种亲和力,更有一种让人看上去就想去保护她的欲望。

    我们大概等了10分钟,才等来了一辆出租车,我和苏媚是同时拦的车,在相视一秒后,我们又是同时的进入了汽车的后座。

    苏媚眉头紧蹙的看着我说:“帅哥,你要不等下一辆吧?我有急事。”

    我寸步不让:“没准我也有急事,再说现在雨势这么大,你就忍心让我再回去淋雨?”

    “可亭子还能避雨呀。”

    苏媚的声音毫无底气。

    “美女,要不咱们顺个路吧?这雨你看也挺大的,现在打车也不容易。”

    苏媚沉默不言,说罢我便关上了车门,将家中地址报给了司机,司机面对这种情况好像也见怪不怪了,便也同意了我的方案。

    苏媚见我态度坚决,倒也没想到她竟也报了自己的家庭住址,还与我是邻居,这让我可喜可愕。

    期间我想搭话,但苏媚却一直在玩手机,丝毫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我们就这样一路无言的到达了目的地。本着我们邻居的关系以后相互有个关照,我没让苏媚一块付钱,却没想到下了车苏媚竟问了我,“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酒店。”

    事实上,她并不是我的邻居,后来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得知,因为当时雨太大,她不想再等多一趟车,又害怕自己的住址让我知道了害怕我会见色起意去骚扰她,她便想到了这个办法,不过原计划是想等我下车后再让司机送她回家,结果就是与自己合租的姐妹带了男人回家不想扫了对方的兴才被迫和我同一地点下车。

    只是我家住在郊区,附近也没有条件好的酒店,我便向她提供了自己的住所,那时我还和我姐住一块,那是父母年轻时买下的老宅,苏媚知道这些情况后倒也没有害怕,竟还真敢接受来自一名陌生人的邀请。据后面苏媚说的,她看我长得斯斯文文,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才敢和我上的楼。我问她,“如果我真是个坏人,当时你会怎么做?”她说,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没多大的意思,只要不是太残暴的手法就好。

    我和苏媚之间很难不去相信我们不是天生一对,因为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共同话题了,苏媚特别热衷王家卫的电影,张爱玲的小说,郑钧的音乐,那些都是我们的共同语言,久而久之,我们的关系很快就确认了下来,这只花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从毫无交情,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发展成为了恋人。

    因为我们的恋爱关系,我姐选择了搬回家与父母同住。我开始和苏媚置办了些情侣的生活用品,那时的我们,每天睁开眼就是彼此,各自上下班,回到家共度晚餐后就看王家卫的电影,听郑钧的音乐,相互朗诵王小波的情书,窝在被窝里看三毛的小说,看着看着就相互动起手来,缠绵在一块。

    我喜欢和苏媚做爱时她那放荡的叫声,喜欢卧在她身后大口大口的吸着她那怡人沁心的体香,喜欢事后她趴在我的怀里和我畅谈理想时的专注。

    冷了的时候,我们蜷缩成一团相互取暖,热了的时候我们喜欢全裸着身子开着空调相互探讨生理结构,她还总是会做上几顿美味给我尝尝,她的厨艺让我感到了这世界是如此的温暖,爱情是如此的神圣不可亵渎的,我深深地为她着迷。

    但渐渐的我发现,我和苏媚不是处于一个阶级上的人,那种阶级是无形的,又确确凿凿的存在。

    苏媚的爸妈在她小学的时候就离了婚,苏媚的生父重男轻女,所以她便跟了母亲生活,不过母亲很快就认识了一位条件优良的男人,在离婚的第二年便又再婚了,就这样,苏媚进入了她新的家庭。

    苏媚的继父也是离过婚的人,刚过去的第一个年头大家还和和睦睦有说有笑,但好日子似乎从来没有顾及到这对母女,继父掌管的公司大势已去,公司开始亏损,他开始不再伪装,慢慢露出那尖锐的獠牙,回到家就酗酒,一有不合就对母女两拳打脚踢,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苏媚上大学的日子。

    我问苏媚,为什么不选择逃离这个恶魔?苏媚告诉我,母亲一个人难以养活自己,离过两次婚还带着一个女儿也很难再找到对象。

    所以苏媚从小就立志,不能依靠任何人,除了自己。

    相比于苏媚,我却显得如此渺小。我的家庭一直很和睦,有房有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导致了不上进的我只读了个大专便出了社会工作,直到和苏媚分手前,我都还只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一家中企的物流公司当主管。我没有宏伟的理想,也没有长远的打算,我每天的日子就只有下了班和苏媚度过欢乐的一天。

    可苏媚并没有这么打算,她硕士研究生毕业,在500强公司里上班,接触的是社会上流人士,怀揣着远大的理想,而我毫无准备,也跟不上她的步伐。

    苏媚不再准时下班,她开始以加班来躲避和我的接触,逐渐地,她喝醉酒回家的次数开始频繁,给出的理由是今天有大单子,要陪客户喝酒。

    那时我的工资扣了社保只有九千,而苏媚却是我的一倍有多。

    我开始疑神疑鬼,苏媚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这导致了我们发生激烈的争吵,我们的生活开始从新生情侣的恩爱逐渐到一方面的离去另一方面的追逐。

    我认为生活只要稳定,有些存折,有个相爱的人,其他就无所谓了。苏媚认为生活应该是有充实的物质基础,远大的目标,最后才是相爱的人。

    我只能慢慢的去接受我们的价值观从一开始就并不契合,我们生长的环境导致了我们追求的方向不同。

    所以苏媚走的时候,我并没有挽留。

    “我爱你,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爱你。”

    这是苏媚第一次说爱我。

    “我爱你,但我已经很难再去拥有你了。”

    这是苏媚最后一次说爱我。

    我们明明身处同一个世界,却怀揣着不同理想,现实是骨感的,理想是美好的,苏媚生来就注定是盛开的蒲公英,总要飘在世界各个角落,她不甘于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她也不该只停留在一个方向,就像她告诉过我的那样,“我在你的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快乐,但那种快乐并不能净化我的童年。”

    分手后的第一年,我亦然决然的辞了职,找了大学时最要好的朋友,再找父母借了些钱,我们创办了一所冷链物流公司。我原以为这样会让我和苏媚之间的距离缩短一些,结果因为我们太过长远的目标,本金投入量大于盈利所得量,宣传效果的不明显和顾客数量的不足,让我们这所物流公司创办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近乎倒闭。

    我开始忙碌起来,没钱请员工我就负责仓库的累活,另外两名合伙人就负责运输还有对接客户,在第二年我们的资金才有所回转。我想把这一切告诉给苏媚,我想告诉她,我也在朝着你的方向前进着。

    当生活开始有所改变,我就愈发认为苏媚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卧室里依旧摆放着两个枕头,衣柜里依旧架着苏媚眼花缭乱风格多样的衣物。洗漱台上的牙刷,毛巾,我都排列的整整齐齐,就连阳台上的盆栽我也不敢懈怠,每天坚持细心呵护,苏媚说过她不喜欢杂乱无章的生活,如果当哪一天回来了看到那脏乱的情景,没准又一气之下再闹离家出走。

    上个月是物流高峰期,仓库里的冷冻食品堆积成山,下班回到家已经是凌晨的3点,想起那几天的忙碌让我疏忽了对盆栽的呵护,我头重脚轻的来到了阳台,奈何疲倦的身体无法支撑倔犟的灵魂,我几乎是闭着眼给盆栽浇的水。完事后便快步回到卧室倒头就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10点,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晚的冒失竟让我最心爱的勿忘草凋谢了。

    当我再捧起盆栽的时候,发现手中的勿忘草已经烂了根,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竟是我那晚给它浇了整整半升的水。

    我尝试去补救,将土壤全部翻出,再尝试将它连根拔起放在了新的一盆土壤上,那整整一天,我吃喝拉撒连睡都要陪在它身边,但故事的结局好像并不会因为我哪一次的固执而有所改变,我的卑屈并没能换来它的重生,亦也没能换来她的身影。

    我一直以为,它是最坚强的那个,没想到它是第一个离开我的。这盆勿忘草是和苏媚在一起第3个年头买的。苏媚亲手将这盆勿忘草送给我,笑着问我,“你知道勿忘草的花语是什么吗?”我摇摇头,她接着说,“不要忘记我,要想念我对你永恒的爱。”我欢呼雀跃,抱起了那时那个满眼是我的姑娘。

    如果苏媚没送我这盆勿忘草,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执着呢?我不清楚,但那天勿忘草的离开,让我恍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苏媚不会再回来了。

    勿忘草的死去,摧毁了我对苏媚仅存的最后一点幻想。我不想接受现实,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给苏媚打去电话,哪怕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深夜里,那个不太年轻的少年,抱着一盆死去的勿忘草,失声痛哭

    那晚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后来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苏媚是我第一次见到的苏媚,她还是那么的爱笑,还穿着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白色连衣裙,纤细白玉的小手握住了我比她大半掌的手,她的手还是和从前一样,手掌上的茧依旧在磨擦着我,可我不敢松开,我与她十指相扣。

    再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眼角有眼泪流过的痕迹。

    看着房间的大门打开着,我大喊了一声。

    “苏媚,我忘记你了。”

    “苏媚?这真是你的名字吗?”

    “身份证是这样写的,是不是特有意思?”

    “可苏眉是条鱼哎!”

    “你头发短,没什么见识,我不怪你。”

    “可苏眉确实是一条鱼啊,清蒸还挺好吃的。”

    “是吗?你想吃苏眉?”

    “还蛮想的。”

    “流氓。”

    “想什么呢?我就想吃鱼。”

    “嘴贫!”

    嘿,苏媚不是苏眉,她是我的苏媚,只属于我的soul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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