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溶金,暮云合璧。夕阳已远远退去,西天只留下一片紫霭。她凝神不动,目光固定在一个点上,看着那明亮地光渐渐的消散开,弥漫成一大片,又如粉彩融入水里,化开,一圈圈慢慢变淡,整个夜空像一幅神秘的水彩。
黄昏降临了。她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可是此时她便被那绚丽给蹶住了步伐。她站在夕阳下聆听着太阳远去的步伐,伴随着重浊的喘息。一步一大步,一口一大口。暮色里包裹着她的身容,只勾出一个轮廓,她的心魄正追随着火球,灼热的感觉依旧。一个巨人的身影跳进了她的眼眶,大步流星,健步如飞,辗转腾挪,堵住了那片光。
那是他……
她的视线模糊了,一条河缓缓流来,那巨人弯下身躯去饮,咕咕声中,一条河霎那一条河干涸了。
夸父与日逐走,一条河缓缓而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仗大泽。
这文字在她眼前鲜活如生,她的耳膜充满了哗哗水声。热泪流下双颊。
巨人又在飞奔,足下山河草兽全在倒退。那火球,腾跃间丢了踪影,巨人喉中发出嘶吼。
她痴痴地坐在暮色里,遥想着天与人的追逐。
那一日也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照射进画室的一角。他对她说了那么个古远的故事。她感到奇怪,他一贯崇尚西方的文化,何时对老祖宗感兴趣?为何说起神话?她问:你历来梵高红梵高绿的,何时有数典故,浪子要回头吗。”她恬静的脸上流露着调侃。
他瞥她一眼,靠到窗台上,像是反问,又像是自语:梵高不就是一个逐日的英雄吗,演着一场壮士去兮不复还呢?”她不懂画,但知道他并非奇才。
他盯着她说“我去沙漠怎么样?”
“嘻”她只用手去捂嘴。
“那儿离天近,真能看到太阳。”
“可不是吗?”她不以为然。
他认真的说“我真的决定了,追逐太阳,追上去,写下它。”他手中的笔在手指上来回旋转,他似乎在渴求着她的应答。
“沙漠在西边,去西天取经?”见他认真的样子,她问“请好创作假期了吗?”
他握住笔,将笔抛了出去“哪有什么创作假,我辞职了,已经辞职了。”他想在她脸上找出渴求已久内心的答案,只见她默默无语他接着说“辞了这儿去西北,去高原,去沙漠。不是为了做个好男儿,只是为了画。你知道的,我在这里什么也画不成。”
她眼里起了迷茫,她问“真的要去吗?你家里同意吗?他一脸苦恼“父亲总算是同意了,母亲迟迟想不通。”随即他又坚决地说“我一定要去”她注意到,他的眼眸里有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迷乱和闪光,分明有千万种不安在骚扰他的心灵,他的眸子似乎比遥远的星河还要深邃。
她后来明白了,那是对归宿的向往。
她走到他面前,带着肃然起劲的神情对他说“那你就去吧!”
送他走了,可那意念中不安的奔跑却常来惊破她的平静,被想象夸大的巨影也时时在眼前晃动。夸父逐日,那段文字每每令她的心神摇荡。
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仗,化为邓林。
那仗,是他的笔吗?邓林、桃林。弃笔之处,桃艳如霞,仿佛红日遗落在地上的一个梦境。渐渐的在她心中凝成一座丰碑。
后来她成了母亲,常常给孩子讲逐日的故事,孩子黑亮黑亮的眸子中,她似乎看到了向日葵的燃烧,每当这时她的嘴角会浮现梦一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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