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去的绿皮火车上,小蕊对面的座位上,一位身穿天蓝色连衣裙的姑娘,面向窗户,手指不停地窗户上划着。似乎在只是在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字。阳光很亮,只能看到她在窗户上划着,不像冬天,玻璃上哈满雾气,划过的字迹会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
小蕊和玲利一会儿聊着放假后各自的见闻,不时地瞥一眼对面的姑娘。姑娘依然是静静地坐着,手里比划着,眼眶有些湿润,她不想转回头,怕小蕊她们看见她的表情,也不想搅扰了小蕊的玲利谈话的欢乐气氛。
列车慢慢地启动了,送行的人群逐渐散去。小蕊看看窗外,发现站台上有一个青年,跟着火车向前走着,渐渐加快了脚步,跑着,挥动手臂,对面的姑娘把脸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嘴蠕动着,终究没有出声。
站台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对面姑娘的脸离开了玻璃,回过头了,也回过神来,看着小蕊和玲利,腼腆地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你还好吧?来,来吃苹果。”说着,小蕊拿起从家里上车时,妈妈给装的早熟苹果,递给了对面的姑娘。
“嗯,你们也尝尝我的库尔勒香梨。”说话声音婉转动听。
香梨很硬,似乎还没有完全成熟,小蕊接了过来,大家的水果都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刚才送你的是哥哥吗?”对于小蕊她们学校不让谈恋爱这点,小蕊也不敢忖度对方是在恋爱,看上去也是学生啊。
“也是哥哥吧。”姑娘羞涩地笑了。“他是家里种着香梨的哥哥。这个品种的香梨,只有我们库尔勒才有,他家的,在我们当地种的最好了。可惜现在还不是很熟,熟透的梨子,那才好吃呢。”
姑娘大学快毕业了,比起刚上初中专二年级的小蕊们,是长了几岁,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妹妹,姑娘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姑娘的父母是支援大西北留在库尔勒的。她出生在库尔勒,和那个青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记得刚刚上小学那一阵子,每天早上,小男孩都会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一起手拉手上学,一起手拉手放学。男孩子是哈萨克族,对于学习不是很上心。他每天就是看着她学习,高兴了,学学她的样子,读上几句书。不想读了,就去旁边抓着虫子呀,上树掏个鸟窝呀,回来给她玩,甚至,还用泥巴把小麻雀裹了,在地上挖个坑,放进去。上面放上树枝,点火烧烤过后给她剥了吃。他总能想出办法,弄些个热乎乎地美味,不仅饱腹,还慰藉她那清汤寡水的味觉。
渐渐长大,该上初中了。他成绩不好,不再上学了。他家里承包了一片果园,种植香梨。
每天早上,在她上学的时间,他依然是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陪着她一起走到校门口,然后去果园里劳作。晚上从果园收工回来,准时来到校门口,同她一道回家。她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会找他聊。有同学欺负她了,他会找一个她不在场的时间,将惹事者约出来,单练。一次,他知道有个同学给她头上放了一只小毛毛虫吓唬她。他也不知从哪里抓了一条蜥蜴,放学后,先把她送回家,返回去找那个男孩子,二话不说,揪着那男孩领子,将蜥蜴顺着后脖颈放了进去,吓得那孩子以为是条蛇。还有一次,他知道有男同学给她写纸条,他把他约出来,跟人家掰手腕,跟人家摔跤。他经过劳动锻炼的棒棒的,那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从此,同学们都知道她有一个“守护神”,她成了同学们可望不可及的“女神”。
暑假里,她拿着书本,去他的果园。他就选一处离自己劳作较近的树,树荫下,给她铺好垫子,支上炕桌,放一个暖瓶在旁边,备上热水。他自已去梳果、除草,她在一旁看书。他该休息了,就静静地走过来,坐在她旁边,静静地望着她。直到她抬起头来休息,两人相视一笑,聊聊天解解乏。他梳果的时候,看到有熟些的香梨,就给她摘下来,在衣服上蹭蹭,捧给她吃。就这样,一直守护着她上了大学。
香梨成熟的时候,他首先摘选最好的,给她留出来,放到自家冷库里,每当开学的时候,带上香梨,从库尔勒一路陪着她,直到她从西安顺利换乘后,再只身返回库尔勒。
姑娘说着,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
列车穿行在秦岭隧道中,哐切哐切的声音,如伴奏的摇滚。
小蕊一改往日的豪放,淑女般小口品尝着还未熟透的香梨,向玲利嫣然一笑,冲着对面的姑娘说:“这香梨,真的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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