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约的人

      难以割舍的人，你是个好人。忧郁的毕业告别词意外的没有加上学长两个字，我喜欢这样的方式，没有称呼，或喂，蠢蛋，大傻子等等。是个玩味的人，不过没人在乎这点，大家喜欢中规中矩，礼貌，似乎不错？大多没意思才有意思，难得是一件趣事。

    熬夜不是一件趣事，粗糙的生活，痘痘和秃顶令人难以接受。教授，有人会这么称呼。聪明绝顶和绝顶聪明谁先谁后谁也说不清，仅仅换个委婉的名词，大多数人接受起来便不再那么困难。

    我不属于大多数人的范畴，日子过得精致，喜欢黑夜不开灯，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当然，我从未早睡，不是不想，是没到非睡不可的必要。或许生命是自己的，然生活不能如此，太无趣了。熬夜是一件差事，在外靠朋友，便是这个道理。

    冬风与寒雪，有人喜欢有人愁。生活的诱因，不是吆来喝去的孩童，风是如此，雪是如此，有趣也在于此。黑夜里你会想起谁，大雨中的瓦房，湖面上的鸳鸯，还是晚霞下的孤雁，这便是有趣的地方。折射在水里的竹竿是同样的道理。

    不过，今天我得早点睡。虽然不再无所不能，但是无精打采赴约总归够礼貌。感觉不会顺利，刀子嘴出门的时候我警告过他不要打扰我，似乎不被当回事。我喜欢叫他灵魂嫖客，他叫我守门员，再贴切不过了。你可能不会遇到这种人，嫖妓、一夜情无渣不做的去解决生理需求，这不可耻，你情我愿或花钱办事，各取所需罢了。胡吃海喝瞎搞到半夜回来把门敲得咚咚响，嘲笑一个毫无怨言给他开门的好友。装疯卖傻吵醒周围的人，日常言语散漫讥讽28岁的老处男，林林总总费劲心思去保住名节，虚伪且可耻。一个多晚都要回家的男人，这比什么都重要。一个恶名换一个好评，算得上等价交换。

    说到约定，会有一点儿草率。面子、里子半生不熟，难免不讨人喜欢。学妹说得随意，我答应莫名其妙，那一会儿学妹有些激动。时光流逝，谁也回忆不清楚23岁的自己想干什么。五年不被提起的约定，大多数人会遗忘，我不属于大多数人。重要的人随意一句话都是承诺，没有人会认为一个承诺不重要。

    谁让她长得好看呢，这个理由足够我去做很多事。

    随意的style，见面时激动得跳起来像一个小孩，远远奔跑想要一个拥抱，然后害羞尴尬莞尔一笑。值得收藏的真情流露莫过于此。

    “你要去赴约？”刀子嘴递给我一支香烟，我没有接，鼻炎实在经不起这么折腾，一天一包或者两包，这算臭味相投吧。“这便是你保持贞操的理由？”

    “不知道”或者理由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一个人今天的想法和明天的想法是否一样。刀子嘴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教育我的机会，我并不厌烦他这一点，两个人一起生活需要交流，潜移默化的影响，有人对你喋喋不休比自己喋喋不休要好得多，这也算臭味相投吧。

    “守得住么？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手淫自残到阳痿，这是病，不是一个健康的生活方式。”针对手淫的问题我不屑与他争论，28岁解释不清的东西说多了反而显得做作。手淫不是遗精属于正常生理现象，我不会证明子虚乌有的事，何况不见得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退一步说，即便你守住了。”

    “什么叫即便？”

    “我是说你守住了，你守住的不过是你的肉体和承诺。能守住的是永恒不变的承诺，守不住的是一颗善变的心。这样的守候害人害己。”刀子嘴深吸一口香烟，然后吐出烟雾缭绕，仿佛思考怎么证明自己的悖论。“公司的梦耐，你敢说你没一丁点想法。你的那点小心思，显而易见。”我抽出一支香烟向阳台走去，以此来制止他愚蠢而无耻的行为。

    大学时代，很多人向往爱情。醉心于爱情的人，想法怪诞荒唐。那个年纪的人会干荒唐事，憧憬和谁不可一世的轰轰烈烈。没几个成功的，可以说功成身退，不能说成功。

    刘静认为我喜欢陈红，小鬼认为我喜欢赵敏，我认为我喜欢又欠。

    说不清，和谁都有一点关系，能成为好朋友的人不能说没一点儿好感。指不上哪一天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刀子嘴的话令我很沮丧。殇，出轨的人是否深爱谁，同中规中矩的人是否花心是一个道理。被人撕扯得鲜血淋淋疼痛在所难免。我需要一个道友，或换掉这个室友。这样想着烟的味道好吃许多。

    一觉天亮，刀子嘴没有回来。之后一个星期他都没有回来。陷入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我没问，他没说。简而言之，坏掉规矩了。

    简单洗漱，煮一壶开水，用微波炉加热面包，然后用心的剃胡须，边弄头发边想要不要先洗澡。还有，该买什么礼物呢？是穿黑色的卫衣还是皮衣？可能皮衣会好一点。一大堆的麻烦事，嗯，没有先见之明。突然一股悲意袭来，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

    匆匆忙忙，重回到学校时已经十一点。感觉额头出了汗，殇。把皮衣脱掉拿在手上，殇。秋天的早晨有点凉，中午又有点热，殇。

    一切未变。湖畔戏水的黑天鹅，绿色草坪和心型花圈，高高泛黄的银杏树，散乱排布两侧的自行车。屹立中央刻有誓言的大理石。多少学子曾庄严宣誓，白衣天使的梦展翅起航，有的支离破碎，有的一如既往。回忆滚滚袭来，波涛汹涌激荡起一滴泪花，朦胧了世间浮沉，清纯甜美。真好！真好！真好！

守约的人

    天上阴云遮去了太阳，高高耸立的铜像缓缓伸出右手，似乎在眺望，又似乎再说，来吧，希望！先辈的寄托，德芙的巧克力，马尔代夫的海滩，毋庸置疑，美不胜收。不管如何，在我心中，这位慈祥的老爷爷只是伸出五个手指在嬉皮笑脸的说，这里，五年。不仅我如此，或许这里的每一个学子皆如此。

    秋天的风吹得讨喜，艳阳高照的天顷刻下起小雨，未免太经不起夸奖了。我套上皮衣，伸出双手细细品尝中前行。要是有一辆摩托就完美了，雅马哈或新世纪，夏天暴雨中和刀子嘴飙车迟早车毁人亡。江南的梅雨，街道卖油纸伞的店铺和诡异的古玩店，或许看起来会像个书生。现在，终究美中不足。

    穿过林荫道踏上湿漉漉的青石阶，雨水为两旁树枝染上深绿色。此处空无人烟。徐志摩撑油纸伞走过的街道也罕见人迹。此处更加现代化，情调一点不差，偶尔会有情侣宣告主权，立下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等潺潺誓言。先辈见证的誓言同他们的寄托一样，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两个人心中。青春，有人这么说。

    梅园路阶梯尽头纪念台上高大的铜像，简直是巨人，听说重46吨，方圆5公里范围皆可观望。约定的地点便是此处。

    五年前的光棍节，我、赵敏和小鬼一起共进晚餐，为了庆祝什么呢？时间让人遗忘了很多东西。餐后散步，晃晃悠悠消遣至此。氛围不错，有说有笑，似乎在聊一些家常，不是八卦，我和她们还有一些忌讳，是一个比较有正义感的我。

    小鬼中途因何离开呢？时间让人忘记了太多东西。

    天空中璀璨的烟花绽放，地面上热恋的情人相拥，单身的人们守候着电脑疯狂刷新剁手。我们仿佛这片时空下不受控的两个点，感受来自对方的召唤，一点一点靠近。我们感受到了温度，我们没有交汇，我们间隔着一个人，两个人，或许还有一块地。

    是又欠，她将我与世隔绝。

    雨下大了，闲逛的人们散去，或躲雨，或吃饭。我靠在铜像下方想着或许能和学妹共进一餐。一男孩和一女孩撑伞走来，似乎聊得很开心，女孩收起伞躲进男孩伞里。零零星星的雨滴落到我的头上和身上，我庆幸自己穿的是皮衣。

    “喂，你没有伞么？”女孩喊道。

    似曾相识，这里的人还是那么热心、淳朴。

    “能把你的伞卖给我么？”

    “不能，我就一把伞。不过我可以借给你去买一把伞。”

    “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啊？”

    “我在等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男孩拉着女孩离开了，不久后，女孩拿了一把伞过来，我给了她50元钱。

    雨一直下，路上不再有行人，我安静的撑着伞。

    学长，你几岁了？

    23。

    为什么不谈一场恋爱？

    我还没想好。

    等你30岁了还单身，我给你一个拥抱。

    好啊。

    那28岁吧，30岁太老了，我可能会嫌弃你。

    一言为定。

    我们击了掌，学妹露出灿烂的笑容，激动的转了两圈。某一刻那么的美丽。

    时间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

    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学妹一直没有出现，我默默的等着，仿佛一切与我无关。

    老孟说，25岁的男人会开始想女人，我想我现在便是如此吧！缺乏安全感的人对生活太苛刻，兜兜转转不知何处停留。

    很久以前，我心里藏了很多个女人，现在或许学妹和梦耐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开始迎合世俗的观念，为父母考虑得更多一些。别无选择，坚持没用的东西太久了。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一代新人换旧人，一个一个的原则和底线被打破，淳朴的少年会变成大叔。刀子嘴如此，我也如此。

    那年初见他时，他深爱着她，她走后，他堕落进嫖客的洪流。

    11号过去了，学妹没有出现，我守候住了我的承诺。或许没有意义，但我希望我能守候住每一个属于我的承诺，即使没有人期待。

    我将枫叶挂上树枝，将礼物托付给了熟悉的舍管阿姨。

    我发了一天朋友圈——我回来了——附上那一年的烟花。

    枫叶说愿你安好。

    礼物不知最终去了何方。

    几天后，学妹发了一条朋友圈——我们终将相遇——附上了雨中的铜像。

    是啊，如若不欠，怎好相见！

    你还欠我一个拥抱。

    一个星期后，刀子嘴匆匆回来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为了她去了别的城市。

    我们一直都在变，某天发现自己还能回头。有人掉头便回，有人一条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