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不给我的,无论我十指怎样紧扣,仍然走漏;给我的,无论过去我怎么失手,都会拥有。
——三毛
你别躲着我,我不喜欢你就是了我想说:陈之颖,你不用躲着我,我不喜欢你就是了。
一、
我与你结缘,缘由起于两顶帽子,一顶粉色太阳帽,一顶白色太阳帽。
记得当年初次见面,你是那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清澈干净小平头,笑如春水流入胸膛。有人哄闹说你小平头的样子委实好笑,你无奈地跟着他们也在笑,坐在座位上渐渐笑红了脸。隔日再出现,小平头不见了,你头上戴了一顶粉红帽子,你以为它可以挡住那些探窥的目光和无意的笑声,但是,笑声仍旧在,他们说你是个粉嫩的美貌小平头。你抓狂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何才可以?
抓狂的你其实很可爱,一个人静静待在座位上哪儿也不肯去的样子像个委屈的小孩。
同桌是个热心的姑娘,她问我,可不可以帮个忙?
我问何事,她说帮帮小平头。
得到我的允许之后,她把外婆买给我的白色新帽子递给了你。
你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在同桌跟你解释了一番之后,你才欣然地接受了白帽子,抛弃了粉色的苦恼。
你跟同桌说谢谢,声音柔柔缓缓温温澈澈,很是好听。同桌指着我,说,不是我帮了你,是她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你该谢她。
你目光转向我,眸子清润笑意温和又道了一次谢。
我说,不用客气。
后来你还我帽子,暂新的白变成了难言的灰,我一脸惊愕,你一脸歉意。
你看我不说话,就尴尬地用爪子抓了抓已经稍稍长长的头发,说:我是忘记洗了,要不我先拿回去给洗干净再还你?
我心中觉得你这人真逗,不禁就笑了出声。反应过来看到你还在等我回复,就说了句:不用了,我洗就行了。
你又不好意思地笑。
你是个善意的男孩,也是个粗神经的男孩,这是我给你下的定义。
而今,那顶白帽子已经破旧不堪,陈年的迹像一块疤怎么去也去不掉。妈妈说,扔了吧,留着也没用。我说好,那就扔了吧。它就像我们之间破裂的友情,如初太难,还是放手比较合适。我想,你的粉色帽子大概也早已不知所踪了吧。
你别躲着我,我喜欢的人是当年借了我帽子的那个小平头,帽子不在了,其实我也不喜欢你了。
二、
你大概不知道,我曾很怀念你我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的那些时间,时光斑驳,木棉花开似火。
讲台上老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台下我偷偷看了你一眼,发现你恰好也在看我,相对无言却相视而笑,你可记得,我们的那些青春模样?
大雨来临之前的午后,窗外风声鹤唳,窗内你趴在课桌上涂涂画画。你躲开老师的目光悄声问我,是否喜欢下雨天?我不喜欢下雨天,但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下雨天。
自修时候,你问我明天的作业有多少?然后急急忙忙地奋笔疾书,写不完的作业你央求着问我,可不可以帮忙稍稍写一点点?你可记得,你的作业本上有我留下的字迹?工整的一笔一划,像我喜欢你时的虔诚心情。
年少张狂,围墙也偷偷爬过,大晚上地压过马路。回来之后,你碎碎叨叨把我数落了两节课,比我妈妈话还多。我说,你何以这么啰嗦?你回答我关心则乱。你看,原来你曾认真地关心过我。
楼道里你被我撞破在偷偷吸烟,烟雾缭绕,你像个假装深沉的小孩。我问你苦恼些什么,一手把你的香烟抢夺。你嘻嘻笑,说回去上课吧,不抽了不抽了。
周末放学,你妈妈来接你,我爸爸来接我,你坐在你妈妈的车上,笑着跟我挥手打招呼,说,下周再见。后来镇上又遇见,我说,啊哈,下周到了。
学期末,考完试,你我在楼道里碰见。你把借我的橡皮檫还我,说考得应该还不错。我说我也是。上上下下,人潮拥挤,你走到转台又回头跟我讲:我们寒假之后、明年再见!
你不用躲着我,我喜欢的人是十四、五岁时对我笑的陈之颖,时光走了,其实我没有还喜欢你。
三、
我和你的大弟弟在奶茶店门口喝过奶茶聊过天,我和你的小弟弟在学校门口吃过饭逛过街。
你一定不知道,我偷偷向他们打听过你。可是很奇怪,每当他们讲起你时,我竟感觉你很遥远很陌生,我像一个在听故事的人,他们絮絮叨叨地讲,他们说的我全部不知道了。
年初的时候,我家弟弟邀请了你的小弟弟过来我家吃年例,因为他俩是同学。你弟弟问我,姐姐为什么不邀请我哥哥?
你不会来的,我太过了解你,你还躲着我,又怎会出现?
我说,因为姐姐太懒惰,你看,我一个同学都没有请。
小弟弟与你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我有时看着他,会以为是你在眼前。可是他喊我姐姐,你叫我“喂”。还是不一样的。
其实以前年例时候你也来过我家,吃饭的时候就坐在我的旁边。一桌人在大声地说说笑笑,我偷偷问你饭菜合不合你胃口,你回答我说好吃。
游神的时候,小弟弟跟着我去拜菩萨。你弟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像亲弟弟般对待他,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是你弟弟,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像你,可能是因为我对他好他很开心。
现在我和你的弟弟联系渐渐浅淡,大概你也不想他当我弟弟。我也不会再向他问起你,旧事新事都与我无关。
你真的不用躲着我,我没有那么喜欢你的。
四、
高中时我们虽在不同学校,但保持着联系。
那个时候我没有智能手机,用着一台老到掉渣的诺基亚,上不了网,打不了游戏。
冬天的时候你给我打过电话,我问你什么事,你说没事,就是听听我的声音。
我偶尔也会给你打电话,无论你在做什么,你都会接。我们聊学习生活,聊未来向往,聊当下难题。
高考前三个月,我和你通了一百多条短信。零零碎碎的事,存满了手机收信箱。有时候互相鼓励,有时候吐吐苦水,生活不咸不淡。我努力了好久,终于在后面的模拟考试中挤上了年级前十名,班里排名第一。我跟你分享这些事,你也替我高兴,你让我继续努力好好保持,你说我是你的指向标,你在朝我看齐。
那个时候觉得,虽然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但是我们是在为同一个目标坚持着奋斗着,这样也算是我们一起努力过了吧。每每想到,心里就偷乐。
你不知道,换了手机换了号码之后,我仍旧保留诺基亚里面你发给我的短信,没舍得删除,就连一个“嗯”字,也都小心收藏,偶尔拿出来看看,看了三年。我们联系甚少,越来越疏离,那些短信大概是这辈子我们一起说过的最多的话了。
但是前阵子我狠心把它们全删了。因为表妹来问我拿那台诺基亚去用,那些记忆是我跟你的记忆,实在不想被别人看到。表妹问我在删什么,表情好悲伤?我该怎么说?我是在删除我对你所有的期待,让自己死心。
说来也是巧合,那台手机表妹用了不到一个月,便坏了。你看,最后一丝念想都破灭成灰烬。
你不要躲着我,手机坏了,短信没了,我其实没那么喜欢你。
五、
我的日记本里住着你。你大概不知道,其实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有写日记的习惯。
各种各样的日记本,写满了一本又一本。
跟你有关的事情,小事大事,不仅是写满了纸张,还写满了时光。
有一次,我回到镇上,等车的时候,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银行门口的你,你没看见我。
你腿受伤的时候,我还在日记本里画了一个你,滑稽搞笑。
你跟我说过的话,我也记录在日记里面了。
其实更多的是别人跟我提起的你,后来我不曾知道的你,都以文字的方式住在我的日记里。
人的记忆其实是很有限的,而我最怕遗忘。就算没有结果,我仍旧希望我能记住你。
深刻的,平淡的,都是我们的专属记忆,这是唯一一样别人抢不走的东西。
我知道我的喜欢让你很为难,我知道我的坚持让你有了负担。你很想我好,与你无关的好,快快乐乐地与别人笑。
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很多事情,你也知道。
所以,我不再写日记了。我不写日记的时候,就是真正决定放下的时候。
陈之颖,你不用故意躲着我,跟陌生人一样就行吧。反正你不想和我有纠缠,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你该干嘛就干嘛,该去哪还去哪,别因为有我在就不来,别因为害怕我出现而故意推脱。我不会主动找你说话,也不会故意让你难过,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用不着愧疚的。若你真的觉着我很好,那就当个普通的陌生人吧,就像以前从未认识一样。
至于我找不找男朋友,谈不谈恋爱,与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地以为是你的缘故。我是在等人,但我没有在等你了。
陈之颖,你别躲着我,我不喜欢你就是了。
你别躲着我,我不喜欢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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