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想过安静的生活就那么难吗?”若楠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看着茶几上不断鸣叫的手机问自己。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为“董事长”。这已是他在她十天前递交了辞职报告后的第二十个电话了。
第一个电话,她接通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必须接听,她有义务亲口向他告别。其他的十九个,算上现在的,她无一接听。若楠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她怕听到那曾经冷静沉稳的声音,因她的离去变得焦急。而她的心也因为他的焦急,由平静似水而变得泛起了波澜。
她惧怕这种感觉,当年对余辉的这种感觉,几乎把自己送入了地狱。
那天,他得知了她的辞职,电话打来,在被接通的第一时间,他焦急地问:“为什么?”
若楠记得当时自己的眼泪即将涌出,因为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父母,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乎她的去留。
但是她费力的克制了,她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停顿了大概五秒后故作轻松地解释说她的离职是因为自己不能再为酒店做出更大的贡献,借口是大学专业不对口,自己也不适合经商云云。
若楠在电话里甚至对他自黑道:“董事长,感谢您的信任和挽留,但是我真心是‘黔驴技穷’!”
他不信,继续追问,但是若楠坚持说就是这个原因。对于他女朋友的挑衅,她却只字未提。挂了电话,她仍旧不放心,甚至又给曹秘书打电话请求她也不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若楠不想去伤害一颗爱他的心,因为她知道伤心的滋味。若楠想,他们以后的爱与不爱,自己管不了,但是至少现在,她不愿意成为他们分手的理由。
02
“不难,只要心静!”她心里继而坚定地回答。她决定明天去移动公司的营业厅换一个号码,以求内心的平静。
这时,手机又响了。
她以为还是他,拿起手机,准备调成静音。可是手机屏幕却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您好,是李若楠女士吗?”手机里传来一句好听的女声。
“我是,您有什么事情吗?”若楠礼貌地回答。
“我是新世界教育集团人力资源部,您前几天向我们投了一份简历,应聘集团的后勤部主任,我们看了您以往的工作经验,虽然您从未在教育系统工作过,但是觉得您沟通协调能力应该可以胜任集团的市场部,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在后天的下午两点半来我公司面试。”对方一口气说道。
哦,她想起来,一周前,她浏览B市的招聘网站,正好看见了这个集团的招聘广告,她想,是不是教育机构的工作环境能够相对单纯一些,面对一群群可爱阳光的孩子,能否让自己重新喜欢上这个世界?
于是,若楠淡淡地说:“可以,我会按时到达!谢谢!”
若楠站起身来,走到书房,坐下,打开了手提电脑,她准备再看看这个集团内所有学校的资料,仔细研究一下目前各学校的招生定位和竞争对手。她要做的,是在面试前就能简单提炼出学校的“卖点”。
若楠就是这样一个认真的人,当年在宁城移动公司能够胜任的“最佳服务之星”和为董事长金利创造的酒店客房销售佳绩,都归功于她的勤奋和聪明的头脑。
当然,顺理成章的一周后,她坐在了新的办公室里,门上的牌子挂着“招生部主任”。
03
若楠又开始忙碌了,她换了新手机号码,拔出旧卡,插入新的时候,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偷偷地疼了一下,难道金利就这样走出她的世界了吗?
但是她没时间继续伤感,她所在的教育机构,是一个庞大的集团,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毕业,只要考试通过,均可连着上。而且和美国的一所教育机构是友好得的合作关系,可以交换学生感受不同的学习方式。所以学校的各种费用高昂,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招生工作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
若楠详细地制定了一份广告投放方案,并带着她部门的二十个成员,回访了部分学生家长,细心地询问他们对学校的建议和意见,也随机抽取了一些学生,问问他们在学校的感受。再把他们的意见汇总,回馈到学校的各个部门。
对于主动打电话来咨询并来访的客户,若楠不辞辛苦,亲自带他们参观所选择年级所对应校区的教学楼,餐饮楼和住宿楼。
她真是忙,经常要加班开会到深夜,女儿就完全拜托给自己的老爸了。
若楠明显地瘦了,老爸发现了,她自己也发现了。两三月前新买的衣服,当时觉得合身,可是现在都略略地肥大了。
老爸却不忍心问她,对于她的忙碌,他觉得她在逃避和隐藏什么,但是每逢夜深了看到她才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来,老爸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给女儿端来了热牛奶,嘱咐她喝下并赶紧去睡。
若楠其实完全能看懂老爸眼里的质询,但是她不想和他说,怕他担心。她感激老爸,感激他为自己和女儿的付出,这段时间老爸默默地独自照顾外孙女,接送她上学和放学,给她做饭。深夜了,忙了一整天的老爸还要为她亮起一盏灯,直到她回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此忙碌的意义是什么。逃避情感吗?固然有这个因素,但是若楠太想要给女儿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她甚至也想让女儿上得起自己所工作的学校,但是她是一个单身母亲,面对高昂的学费,她别无选择,只能拼命工作。
04
终于,若楠累得病倒了。早晨,老爸看她没有起床去上班,女儿跑进去在她耳边的吵闹她都置若罔闻。起先他以为若楠太累了,也没有叫她,待他把外孙女送到了学校,又买菜回家后,发现若楠还是没有起床。
老爸感觉不对,走进了若楠的卧室,首先发现若楠通红的脸,他把手放在了若楠的额头一试,温度高得吓了他一跳。老爸着急得双手直抖,慌忙拨打了120。
若楠被送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恍惚间她看见了妈妈坐在她的床边,关切地看着她,微笑着,温暖又祥和。若楠多想找一个人倾诉呀,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想扑进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可是刚刚哭了一声,她就醒了,睁开眼睛,竟然看见金利坐在她的床边。若楠一惊,随即不好意思地抹掉了滑落在耳朵上的泪水,强做笑颜,问道:“董事长,您怎么来了?”
金利捕捉到了若楠瞬间的情绪变化,很是心痛。通过半年多的相处,他大概了解若楠,知道她坚强和自立,但是他深知这些都源于她经历了太多的不幸。
金利突然萌生强烈的保护若楠的欲望。他知道,若楠的突然离职是因为他女朋友的胡搅蛮缠。虽然若楠没有告诉他,曹秘书也没有说。但是他还是知道了。他感动于若楠的善良,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宁可自己承受一切,却还抱着一个成全他的愿望。
若不是他总是找不到若楠,而是给她老爸打电话的话,他不可能及时出现在医院。而这一次又是在老爷子又要照顾外孙女,又要照顾入院的若楠而无力分身时他出现了。
回想起来,若楠的三次住院,在第一时间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他都在场,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若楠输着液,却不断地催促他回去。这个时候了,若楠还是不愿意因为自己而加深他和女朋之间的误会。
金利憨厚地笑着,并不争辩,可还是忙前忙后,在医院陪了若楠两天,直到她退烧出院,他亲自把她送回了家后,才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临走前他和若楠约定,不谈感情,目前仅仅以好朋友关系相处,他请求若楠不要不接听他的电话,要时常保持联系。
见若楠答应了,他才放心地离去。其实他用了“缓兵之计”,他铁了心,要等着若楠有一天能够重新敞开心扉,接纳他走入自己的世界。
出院的若楠还是很忙,但是忙得有了效果,一个招生季过去,若楠的部门受到了表彰。
金利接长不短地来看看她,他们聊聊天,喝喝茶,作为成功的商人,金利经常会给若楠一点建议,若楠受益匪浅。
有时,金利会突然地问一句:“若楠,你准备好了吗?”
若楠却总是眼中略有歉意,但含笑摇头。
这在外人听了摸不着头脑的话,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每次他们见面的时间都很短,只有一次例外,他们俩人坐在茶馆里很久,像是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金利一直在低声说着什么,但是若楠却不怎么说话,夜深了,若楠才艰难地说了句:“好吧!”
05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又两年多过去了。若楠早已跃升为市场部总监。
事业的成功却没有给若楠带来喜悦感,相反,她好像越来越焦虑了。不是失手打了茶杯,碗筷之类的东西,就是托腮发呆,在家时如此,在公司时亦心神不宁。老爸和同事们以为她太累了,都劝她多休息,但是若楠只是点点头,并不过多地说什么。
一天,若楠像往常一样下班,上了楼梯,在自家门前停下,兀自低头在包里找钥匙。
突然,一个男人走上楼来,站在她的身后停下,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李若楠,这三年你过得可好?”
若楠本能地大吃一惊,但是随即冷静下来,一个人担心了很久的事情到了终于要发生的时候,反倒能够坦然。这声音熟悉无比,她知道,该来的最终会来。因为,按照日子计算,余辉出狱了!
若楠平静地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余辉紧随其后,反手关了房门。
若楠坐到了沙发上,余辉则大大咧咧地各个房间参观。看了一圈后,他嬉皮笑脸地也坐在坐在了沙发上说道:“李若楠,看来你过得挺滋润,我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呀!”
一边说,一边还抓起几颗茶几上的“开心果”,剥开硬皮,把果肉扔到嘴里。
若楠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如翻江倒海,往事一并涌上心头。
眼前这张脸,若楠深深地迷恋过,也刻骨铭心地恨过,依旧能看出昔日的俊郎,只是多了几分沧桑。额头,下巴处有几处明显的伤疤,至于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余辉自己知道吧。
“看什么看?!”余辉把手中的开心果扔在若楠的脸上,把若楠带回到现实中来。
“老子被你害得一无所有了,无家可归,今天就是来找你算账的!”余辉继续嬉皮笑脸,但是口气却不善。
“我欠你什么账?你一一说来,看看有没有道理!”
若楠心里的一点点旧情,被打在脸上的坚果壳击得粉碎。
“好啊!那就来个痛快的!我列举你的罪状,让你今天死个明明白白!”
余辉说罢,站起身来走到厨房,翻腾了一会,拿出一把菜刀走出来,竟然还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啊,若楠,这把刀有点钝了,但是我保证,杀你的时候,我利索点!”
若楠没说话,还是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惧怕,只又多了一点鄙视。
余辉见状,阴冷地说:“知道吗?我最讨厌你总这样的眼神看我,不过,也没所谓,这恐怕是你今生最后一次啦!”
“言归正传,李若楠审判会正式开始!”余辉重重地把菜刀菜刀放在茶几上,又笑着说:“我余辉杀人应该用枪,可是现在沦落到用切菜的刀!”
“第一项,忤逆婆婆罪!李若楠,在我不在母亲身边陪伴时,你非但没有替我尽孝,还时时用话语顶撞,冒犯她,让她老人家在世时常常伤心。你承认吗?!”
余辉恶狠狠地看向若楠。
“余辉,要说“忤逆”?恐怕你的罪过更大一些吧?作为亲生儿子,你远离母亲,不想生活在她身边的初衷是什么?”若楠淡淡地问他。
余辉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若楠会反问。
“我处处顶撞她,谁来作证?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吗?”若楠又接着问他:“她如果是善良慈祥,真心为你的幸福着想的话,她为什么要逼死你的爸爸,为什么要拆散你和张雅欣?为什么要阻止你结婚?为什么在你探亲回家时还要硬生生地让我们夫妻不能相见?为什么咱们的女儿还不会说话时,一见到她就要哭?!”
一连串的反问,余辉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楠继续风轻云淡,对余辉说:“我这有一段录音,你听了后看看是否还要把这项罪名强加于在我头上。”
她把手伸进皮包里拿手机,余辉警告她:“别试图报警,警察来之前,我可以轻易治你于死地!”
若楠又是淡淡一笑说:“余辉,我是不会报警的,我也希望今天把咱们之间的恩怨了结。”
06
手机里的录音开始播放了。
“你来干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余辉意识到是自己母亲的声音。
“我来看看您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呢!”若楠毫不示弱。
余辉母亲的声音很清晰:“李若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觉得到了该离开我儿子的时候了吗?!”余辉听出,母亲的声音里有一丝得意。
“离开可以,但是我就想知道,您为什么编造那么多罪名强加在我头上!您为什么这么恨我!”
“恨你?我不止恨你,我还恨所有接近我儿子的女人,小辉哪也不能去!他属于我,属于我……”余辉听见母亲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在我儿子的眼中,我比任何女人都重要,你不要再做无谓的努力,识相点,自己离开吧!你不可能斗得过我!”
“您就不怕你儿子知道真相后恨您吗?”若楠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相?可笑!什么是真相?他是我生的,我是他妈,对他来说,我说的话就是真相!你想想,他如果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打你呢?!”余辉听到一阵得意的笑声。
往下的几句,就是若楠威胁说要去告发余辉破坏别人家庭的气话了。
最后一句余辉听见母亲在喊:“你敢,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张雅欣死了,我让你也去死!”
余辉脸色铁青。他问若楠:“你为什么不早把这个放给我听?如果你提前给我听了……”余辉突然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给我机会了吗?”若楠反问他。同时想起那天在旅馆里,还没等她说什么就被余辉折断了胳膊的情形,也许余辉的停顿,也是在回忆吧。
“你以为我听完这个,会放过你吗?!”就算她有错,可是错不至死!错不至死!!”余辉发了狂,站起身来,拿起菜刀。
若楠见状,也大声说道:“余辉,她是错不至死,可是跳楼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你的亲人,难道我们不是吗?为什么你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若楠说到激动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的心如果不是被毒药浸泡过,怎么会狠心抱着自己的亲孙女跳楼?!你不要一错再错,为你的儿子,女儿想想!你儿子……”
“你不配提我的母亲,也不配提我的儿子,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一切皆由你虐待他而起!”余辉蛮横地打断了若楠,并两步跨到她面前,举起刀来……
07
这时,门锁被“咔哒”一声打开了,若楠的老父亲走了进来,身后还紧跟着一个男孩,一个小姑娘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哥哥,你等等我!”
先进来的一老一少和余辉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当余辉看见男孩的脸时,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激动地叫了一声:“儿子?”
男孩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中全是惧怕。
余辉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急切地问:“儿子,你怎么会在这?谁把你送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连串的问题后,孩子更害怕了,向若楠喊到:“妈妈!”
“儿子,你叫她妈妈?”余辉回头看向若楠。紧接着,又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姥爷,哥哥,你们也不等等我!”
话音刚落,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像风一样跑进来,是若楠的女儿。蹲在地上的余辉,差点被她撞到。
“余冉,是你吗?都长这么大了!”
余辉又抱向女儿。女儿也大叫一声妈妈,和哥哥一起扑进了若楠的怀里。
“你们过来呀!难道不认识爸爸了吗?”余辉心里最柔软部分被触动了,眼眶红了。
到底是男孩胆大些,他慢慢地走近余辉,怯怯地问:“你怎么看着这么老呢?真的是爸爸吗?”
“我是爸爸呀!”余辉抱着他泣不成声。
好一会儿,余辉才平复了情绪,他问孩子:“儿子,谁把你送到了这里,你姥姥呢?”
“还是我来说吧!”若楠接过话题,她同时示意老爸把两个孩子带到卧室里。
起先老爸不肯,怕她有危险,可是若楠坚定的眼神告诉老爸,她不会有事,他这才照办,并锁上卧室的门。
“张雅欣的父亲在两年前就先去世了,孩子的姥姥也在一年前身患重病,他们没有别的亲人,实在放心不下这个唯一的外孙,就想到了我。”若楠对余辉说。
“可能是因为我曾经照顾了这个孩子一段时间,她猜测我和孩子之间培养出了感情,就在临终前委托金利找到我,说是要把全部家产留给我,希望我能接纳他。”若楠又淡淡说道。
“哦?这么说,你是看在财产的份上才同意的吗?”余辉揶揄道。
“差不多吧!”若楠也示弱,“我接纳了他们家所有的财产!”
“那你之前还装什么清高,老子怎么就没识破你的伪装,看出你是个贪财的女人!”余辉很恨地回答。
若楠快步走到电视柜旁边,蹲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说:“看看吧,这是孩子姥姥的所有家当!”
余辉疑惑地打开文件袋子,抽出一沓纸,第一张是一份遗嘱。
余辉专注地读起了遗嘱,读着读着,眼圈红了,上面有一条写着:“我死后遗留的财产,全部赠与余辉。”
“给我的?为什么?”余辉嗫嚅这问若楠。
“这就是我接纳孩子的条件。因为我即使再恨你,也改变不了你是两个孩子的爸爸的事实,你做错了事,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些财产足够你出狱后从头再来……”若楠还想说什么,可是哽咽住了。
余辉的手无力地垂下,手中的一沓文件也散落在地,有公证书,有银行存折,有房产证等等……
余辉也颓然坐到了沙发上……
08
几天后,余辉出现在母亲的坟前,他把一束鲜花放在墓碑旁边,低声说:“妈,我来看您了。您和我爸在天堂见面了吗?没见面也好,至少您不会再骂他了。现在,我终于如您的愿,孤独一人了。您放心,今后我绝对不会再结婚了,我错过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说完,他转身离开,大步走到了早就在路边停着的一辆别克商务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后座的一个彪型大汉问他:“兄弟,都安排好了吧?能走了吧?”
余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个大汉是余辉的狱友,余辉打过他也几次救了他。他感激余辉,愿意给他以帮助,他的家族在南非有生意,这次就是带着余辉出国去给他当保镖的。
去机场的路上,大汉滔滔不绝,可是余辉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他的思绪很乱。
他想起了离开若楠家的那天晚上,他单独和儿子告别的情形:“儿子,你愿意在这个家生活吗?若楠妈妈对你好吗?”
儿子真诚地说:“爸爸,我愿意在这里,妈妈对我可好了,她不舍得给妹妹买的东西,却给我买,妹妹有时候还说她偏心呢。”
余辉又问:“你和我说实话,三年前你受伤了,是若楠妈妈打你了吗?”
儿子说:“不是,是我自己摔的……
“那你为什么说是若楠妈妈打的?”余辉有点生气。
“那天奶奶提前去幼儿园找我,说一会儿你来接我放学,她就让我告诉你,我身上的伤是若楠妈妈打的,还说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等若楠妈妈走的那一天,她也不要我了,让我去捡垃圾。”
孩子哭了,又说:“爸爸对不起,我说谎了,害得那天你打了若楠妈妈。”
他又去找女儿告别,女儿的眼神中全是恐惧,不论他说什么,女儿都一言不发,直到他站起来要走,女儿才小声说:“爸爸,您能不能以后不再打妈妈。”
余辉背对着孩子,泪水滂沱,他点头答应说:“孩子,爸爸再也不会了。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好不好?”
没等孩子回答,余辉走了出去。
和若楠告别时,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他想:“管他爱与恨,都随风去吧。”但是他嘴上还是狠狠地说:“李若楠,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恨你,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若楠也只是淡淡地说:“我也是,请你好自为之,保重吧!”
飞机起飞后,即将离开故土,踏上异国他乡,余辉心里一片茫然……
几天后,当金利再次问若楠:“你准备好了吗?”
这次若楠含笑点了点头说:“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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