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曲线 19
文/末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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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鼎盛之殇【19】
“薇薇，你别太过分，说话老是没个轻重，要注意，这是在开会，不是在菜市场买菜。”
发出那声断喝的人是一直坐在盛定海左侧默不作声的办公室主任徐扬。他及时喝止住了薇薇要脱口而出的“同性恋”，转头笑着对华清说：“华清姐，你就别跟薇薇这小屁孩计较了。我相信木子李并不是大家所怀疑的那种人，定是薇薇看走眼了，误会，误会啊。”
“不是误会，是纯粹地诽谤。”华清不依不饶，“别人糊涂也就算了，你盛总就不该听信谗言，去责问木子李，才逼得她不得不用你们以前偷税漏税做假账偷排污水的事情来要跟你对簿公堂，那是你咄咄逼人在先，并不是她有意来要挟你……”
“华清，你要记得，你现在还是鼎盛公司的员工。”盛定海恼红了脸，用手指敲着桌面说，“你领的是鼎盛的工资，不是木子李……”
“如果是这样一个公私不分、是非不明的公司，我不要这份工资也罢。”
华清说罢，拂袖而出，墨局起身欲追，已是晚了一步，只得狠狠瞪了薇薇一眼，也拿起自己的会议记录本，对盛定海说：“盛总，以后的生产调度会不用叫我来了，你定下什么任务需要我执行的，个人通知我一声去完成就行了。”
这是鼎盛公司最后一次人员最为集中的生产调度会，当时还有由“顶山第一药厂”更名为“顶山医药化工有限公司”的行政管理代表老罗在场，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插嘴也不阻止。
老罗之前在医化仅仅是个快退休的老文员，到了鼎盛，就成了医化总经理易江的代言人，全权监督着鼎盛的经营运作。盛定海给他按了个行政副总朱小宝助理的虚职，一般不叫他参加生产会议。这次是因为行政副总朱小宝休假没在，他代表朱小宝出席了这个闹哄哄的会议。
老罗一字不落地把在鼎盛公司生产会议上发生的事全报告给了易江，易江沉思良久，反问老罗：“以你在鼎盛这半年来看，你觉得木子李是那种人吗？”
“绝对不是。”
“新鼎盛真得会如木子李所言，撑不过三年？”
“照此下去，很难说。”
“我得好好敲敲老盛的警钟了。”
“是啊，毕竟我们医化也拥有鼎盛近三分之一的股份。”
……在这里得交代下医化拥有鼎盛近三分之一的股份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在新鼎盛成立之际，易江利用药厂上级的集团总部给予“第一药厂”改制成“医药化工有限公司”的特殊权利，在新鼎盛参股近三分之一。
当时，精于计算的易江并没有用真金白银入股，而是在集团总部分配给新医化的土地上建了两栋空厂房，核算成固定资产入的股。除了股份分红外，新鼎盛还得每年另外付给医化近百万的地产租赁费和管理费。
可以想见，医化这种控股方式，对它本身是百益而无一害的，可对新鼎盛公司，就是百害而无一益了。也就是说，鼎盛赚，医化就会赚得比它多，鼎盛亏，也不能少给百万的租赁费和管理费。而且，厂房属于医化的固定资产，以固定资产参股，即便鼎盛没赚到钱，医化的固定资产也毫发无伤，最多亏掉点厂房折旧，而医化上级的集团总部有充分的额度允许自己的子公司——医化在厂房和设备上进行折旧补贴的，医化没有任何可亏的余地。
撇开年龄，就盛定海的精神状态来看，他并没老到糊涂的地步，为什么会同意这种“霸王条约”呢？
“没钱，暂时只能这样，等P3有了收益，咱们直接把厂房和地皮给买下来，就不要年年付他的钱了。”这是盛定海当时信心百倍而希望无限好的理由，哪怕当时易江放他“高利贷”，他也会欣然接受。因为，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盛定海没习惯假设、也不担心公司以后会出现的诸多问题，他一贯乐观的心态促就他比少他十多岁的易江更显年轻：“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以后的问题以后总会有解决方案的。”
李诺在易江口中得知这些“不公平条约”的时候，就曾提醒过盛定海：“照此下去，鼎盛可能会被医化兼并。”
“不可能，”盛定海承认易江年轻聪明，但他不认同易江的脑袋瓜会比他好使，他有自己踌躇满志的算盘，他把自己的小九九当成一个秘密透露给李诺说，“只要我们控制住产品的加工权和销售权，他就无法左右我们。”
“如果他饶过你，直接与我们集团的上层合作呢？”
“呃，这更不可能，我们都是浙江人，我跟集团的董事长合作了几十年，这点情面还是会给的。集团能把P3放到新鼎盛，完全是因为我的面子，而不是易江。”
“你跟他们合作了几十年？”李诺满脸疑虑地问出这个问题后，就若有所思地把话题转开了，“但愿吧。盛总，你我之间的约定有效吗？”
“当然有效。只要你帮我把P3试验成功，我就同意你转让股份，不给你压力，让你一门心思地管好生产就行，其它的工作就不要去劳累了。”
“没问题，没有P3，股份就不会涨价，我应该尽力。”
当时，李诺只想让出股份，不管让给谁。她不想扛着别人的钱财做自己的股东，她清楚地意识到盛定海跟自己完全是两条道上的人，越走越远了。
盛定海像别人的钱来融资时，会说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话去忽悠和煽动那些想赚钱想疯了的人，资金进来后，他又有千万个理由推说赚不到钱而没钱分红，更没钱退股。
李诺曾亲眼目睹过老厂的股东要退股而退不出来、还被老盛数落一顿的痛苦场面。特别是有债主上门问老盛要钱的时候，老盛那付“欠债才是老子”的架势，让李诺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为这样的老板卖命。
退股只是一个前奏，离开眼前形势大好的鼎盛，才是她最终的目的。冥冥中，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之感。她很相信自己的预感，她怕看到盛极一时的鼎盛会在自己的眼底下步入衰竭，而自己却束手无措而无力挽救。所以，她着意要把那些寄托在她名头上的股份给退出来，她不想损害到那些血汗钱。
上帝可以作证，退股是早就有的念头，并非在看到薇薇“失身”后才产生的预谋。
李诺本不需要融资让自己成为公司的股东。当初入股的钱全是她手下一人一万两万送来，主动交给她，托她集中参股帮忙打理的。
相较于墨局，这是大伙对她的一种格外信任，并不是帮她成为股东，推她上位生产副总。
而墨局则认为李诺之所以能成为生产副总，就是因为众人愿意把钱凑给她让她成为股东，再成为生产副总来压制他。他气急生恨，才想出先“拿下”薇薇，再用薇薇去拿下李诺的“无奈之举”。
老实说，墨局并没有寄望于薇薇“失身”后能跟他合作，会帮着他一起去对付李诺，而是他十分了解自己徒弟的秉性——木子李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看着自己的女人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她会毫无悬念地选择离开，丢掉世上最好的工作也在所不惜。
墨局没了解到的则是徒弟早就有了退出鼎盛的打算，根本用不着他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赶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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