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双曲线 09
文/末渡
作品简介：简介&目录
前景回顾：双曲线 08
第一卷 鼎盛之殇【09】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物非人非，君不曾真正归来，归来的已不再是君，是魔鬼。”
鹿城长途客运中心附近的一家私人旅馆里，李诺套上披肩的棕色假发，戴上白色鸭舌帽，一袭白色短袖T恤、露到大腿的白色短裤运动套装，白色袜子，白色球鞋，而后，戴上白色口罩。
“你这是白衣美少女呢还是白色幽灵？”李诺摘下口罩，自嘲地冲镜子里的自己问道，“直接回家见她一面，有这么难么？”
从顶山到宁波，从宁波到鹿城，一路上重重关卡，出站口对每个旅客的检查更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有无感冒症状？有无咳嗽流鼻涕？
有无发热、头痛、肌肉酸痛、呼吸衰竭等等一系列让李诺深感厌烦的检查，使得李诺不得不转变计划。原本打算到小镇后再行乔装改扮，但怕一路上如此反复的检查会撞上熟人，她在离小镇还有两个小时路程的鹿城歇下脚来，梳理一下头绪。
计划还是那个计划，行程也还是那个行程，乔装只是她因为路上的检查而中途突发的奇想。
“今天已是第五天，”她想，“明天就要回顶山了，我得给他们带点惊喜的小礼物。”
昨天，她还在宁波携手李立春游玩天一阁和梁祝公园，昨晚，她们逛遍了整个灯火璀璨的天一广场，精疲力尽地回转宁波站的旅馆，稍稍缓了缓气就接着耳语缠绵到深夜，今天一早，她别了李立春，还没花到两个时辰就到了鹿城。
住好旅馆后，她上街买了这身装备回来，准备好了下午乃至晚上的行程和计划。
这是个让她不堪往事的城市，尽管她至今还分不出这个城市的东南西北。
“回来不是为了过去，”李诺重新戴上口罩，看看时间，正好午时十二点。
“三点左右到小学，看她一小时，回来刚好吃晚饭，准备明天返程。”李诺复又看看镜子中的“陌生人”。T恤是特地买小一号的，为得能稍稍突出一点胸部，看上去更像个女生。
“这是副不错的皮囊，”李诺看着白皙细嫩到完全可以自恋的大长腿，镜子里就浮现出养母李若的影子，“遗落在人间的仙子，我这就去看您了。”
鹿城车站边的私家旅馆多如牛毛，整条街到处可见拉客入住的中年妇女。她们慈眉善目而笑颜如花，给人无限的亲近感，就像母亲在召唤着风尘归来的儿女们回家。
“美女去逛街啊？”收银台里已经换了班的服务员伸伸懒腰，眯细着惺忪的双眼关照每一位出门的旅客说道，“外面查得紧哦，身份证可要随身带哦。”
“谢谢，我带着的。”
“到外面也别到没醋的饭馆里吃饭哦，这非典搅得满城缺醋。”
是的，2003年的非典，正在全国范围内迅速蔓延......这给李诺的乔装打扮提供了“天人合一”的机会，即便遇到熟人，彼此之间也只看得到一双几乎认不出来的眼睛。
“城里人的性命就特别值钱。”
坐上去小镇的中巴车，李诺惊奇地发现并没有多少人像鹿城街头的市民一样几乎个个戴口罩。除了几个年轻的妈妈和带在身边的孩子，那些看上去就像是烟鬼的中年汉子正拿从城里听来的笑话调侃着城里人：“听说整个鹿城都买不到板蓝根和醋了，无论是黑醋红醋白醋，统统没有了零售。你们知道去哪里了吗？都被怕死的城里人给一抢而空了，每家每户都在囤货，少者几十斤，多者上百，甚至上千。”
“太夸张了吧，上千斤醋可是喝几辈子也喝不完的呀。”
“这不算多，我的一个亲戚家里都囤了几十吨呢。不过，他这是想发财的路数。”一个胖胖地中年妇女也加入了这场有关于囤醋的大讨论，“我觉得这样做有点不道德，有点发国难财的味道。不过，”她捂住嘴巴，显然，她已经通过空气看到了从自己嘴里喷出的细碎吐沫，“这也不能怪人家，生意人嘛，这个时候不赚一笔也的确没道理。”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教师模样的男人说：“无奸不商。但总体来说，归根结底还是政府没有公信力来服众，国民不信任政府能控制、处理好非典，才会哄抢板蓝根和白醋。”
“嗯嗯，还是林老师说得对。”有人在林老师的后座应和着说，“听说学校都进行封闭式教学了，不让孩子们回家。林老师，咱大村小学也这样了吗？”
李诺垂头坐在最后排，听到“大村小学”，不禁就抬头细看起那个戴眼镜的林老师。
她认出来了，他就是大村小学的教务处主任。养母李若曾跟她介绍过学校里的每个老师贴在公告栏上的头像，李诺对他记忆深刻。因为他当年的头像正跟李若同排，而且他是稍有角度的侧面照，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看上去正好对着李若。
“这人不是好人，您得离他远一点。”当年，她就是这样吃起养母的“醋”，养母李若便笑她得了“多疑病”。
如今，那双“色眯眯”的眼镜看上去苍老而衰弱，浮肿的鱼尾纹已越过卡在他太阳穴上的镜脚，夸张地延伸到了耳根。下垂的眼袋，可能因为厚厚镜片凹凸的作用，看上去有点虚浮的样子。
尽显老态的林老师说：“我们的孩子个个都健康着呢？不过，为以防万一，寄读的孩子还是没敢让他们回家。我今天也是来市里开会的，县里的领导也在，听取到许多切实可靠的消息，正好向大家作个宣传。非典并没有像大伙传说得那么可怕，我们国家完全有能力防控的，大家可不能相信谣传，乱做一团。市卫生局、药品监督局都在会上作了保证，确保向市民提供足够的板蓝根和食用醋，希望大家不要惊慌乱囤货。另外，出门在外，戴个口罩做下基本的防护也是有必要的，不是怕传染了别人，而是防止别人传染了自己，一般情况下，经过里里外外的那多道排查，进入我们鹿城地区的人们还是非常健康的......”
林老师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李诺很想上前去打断他探听下养母李若的情况，但想起自己这身装扮的身份，还是静静地坐着侧耳细听满车子对非典的议论。
车子在进入县界时上来几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医生”上来匆匆检查盘问了几个旅客后就下车去了，一路到小镇车站都没再停车检查过。小镇一如既往地透着山里人特有的安逸气息，仿佛非典是不会进入这个“铜墙铁壁”的“世外桃源”一样，戴口罩的行人越来越是少见，寥寥无几。但小镇人对戴着口罩进镇的陌生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非典是确有存在的，有自我防护意识总还是要防护一下，并不关乎性命值不值钱的问题。
小镇到大村的班车是一个小时一班，李诺没跟随林老师他们坐上大村的班车，先他们一步叫了一辆残疾车到了离大村小学还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下了车，徒步爬上大山小学的后山，她可以从那里抄近路到达李家大院的后山。
“不过，这个周末她一定回不了李家大院，因为非典，她势必留校陪着寄读的孩子们。”李诺站在小学后山的一株香樟树下，这株根部足有一米直径的香樟树，已被小镇的林业部门挂上了保护牌，任何人不得私砍滥伐。
李诺放下背包，掏出早有准备的望远镜......
下一节：如果你是双曲线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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