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给了我一个天使,但是我把天使弄丢了。”
祁同伟一直视初恋为天使,却将失去归咎于不愿连累。未曾完全拥有,也未曾朝暮相处,暗恋的陈阳就被失去了。所以,在祁同伟的心里,陈阳成了最美好的天使。
“上帝给过他两次机会,但是他把灵魂弄丢了。”
祁同伟在孤鹰岭畏罪自杀,如果陈阳得知了这个噩耗,悲伤唏嘘之余,又会如何看待这个爱过她的男人?若是说的无情一点,陈阳应该感谢他,谢君当年不娶之恩。
每每回忆大学时光,每每说起班长陈阳,祁同伟都充满了怀念,那里有他最纯粹的快乐。而高育良倒看得透彻,“即使你和陈阳中间没有梁璐,你们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镳。”侯亮平也说过类似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祁同伟和陈阳根本不是一路人。
“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祁同伟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旁人口中的陈阳是个厚道不物质的女子,那么,横在她和祁同伟之间的门不当户不对,并非那些财富与权力,而是彼此相悖的价值观。
即使没有梁家父女的阻挠,祁同伟如愿和陈阳在一起,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到厅长,恐怕他仍会为七大姑八大姨谋公职,仍会为当上副省长而势利谄媚,仍会为包庇犯罪的亲戚而徇私枉法。试想陈家正直家风教育出的女儿,陈阳怎会容忍得了这样的丈夫?
祁同伟求学入仕为的是光耀门楣,获得了权力地位财富之后,便可让乡里人都鸡犬升天,也可让世界在他面前低头。他的初衷非常实际,也是功利的,可以理解,却易误入歧途。人心终究算计不过天道,倘若胜之不武,半子有何意义?
相比而言,陈阳读法有秉承家训的因素,应该也有理想主义的信念。她的人生从父母的正义作风开始启蒙,她也没经历过穷困潦倒的磨难,因此她有着相对坚固的底线与原则。陈阳的初衷从来要比祁同伟单纯,不论是爱情,还是事业,也注定了她永远也走不进他的灵魂深处。
对于很多别人的匪夷所思,没经历过的人理解能力再强,也无法有当局者的亲身体会。就像陈阳恐难理解祁同伟骨子里并存的孤傲与卑微。
如果与陈阳结婚多年后,祁同伟遇到了高小琴,结局会有所改变吗?恐怕,不会。
换了个他爱的妻子,祁同伟后半段的人生,还是会步入同样的轨道。日久见人心,陈阳看清了他的做派,终究会疏远他,甚至离开他。而在祁同伟看来,高小琴简直如同女版的自己,她比任何女人都理解他,也包括理解他的丧心病狂。
当爱情淡了,美人迟暮了,天使也成了平凡妇人。劝千万句“你不该”,都抵不过某人的“我懂”。祁同伟和高小琴,才是精神上的最般配。
祁同伟想要的太多,选择了以命豪赌,偏又生出些多情来。相较同为寒门出身的李达康,既然选定了政绩的这条路,就干脆不管不顾专注于此,哪怕落个妻离子散无情无义的结局。
不得不承认,祁同伟这个角色没有流于脸谱化,让人生恨让人鄙夷也让人深感悲怆,有时觉得他离彼岸就一步之遥,偏就固执得放弃了自渡的机会。那个基督徒放弃获救的故事,倒是让我对其有几分怜悯,他死到临头仍嘴硬地不愿明说后悔。
最令人生厌的一点是,祁同伟特爱拿贫苦身世当借口,仿佛有了这个理由,全世界就都欠了他,仿佛他就有了作恶的最佳注脚。寒门不是原罪,自身才是本罪。
哪怕人在不济的境遇,多少都会有点选择,所谓“没办法”“没得选”,只是觉得选项都非自己所想。祁同伟总怪命运不公,其实这一世生而为谁,何人又能有所选择?出身是上帝随机给的,命运却是自己后天构建的。
罗曼罗兰说:“生活中唯一的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就算陈阳当得了毛娅,祁同伟也当不了易学习,他要的是尽快飞黄腾达,永远不是什么平淡是真。就算拥有了陈阳,祁同伟在这点上也不会改变,曾经的英雄不可避免地走向了陌路。
上帝的提示总是出其不意,当祁同伟接过高育良抄写的《好了歌》,第一句看到就是“荒冢一堆草没了”,殊不知经他口念出来的竟是自己的判词。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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