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女子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带着希冀。她拉着男子的衣袖,祈求的看着他。男子却背过身去。
"因为,我要的爱情只能是唯一!"男子转过身来,一字一顿的盯着她的眼睛说,带着愤怒和失望。
她拉着男子衣袖的手,滑落下来了。
风吹起,扬起一地的沉默。
一
人人都知道萧国的骠骑大将军宇文拓,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很严肃,惜字如金,打仗却非常的英勇。他手下的士兵都很拥戴他。他其实年纪不大,才刚过弱冠之年。那身铁甲长枪,迷醉了全国的男男女女,特别是那些未婚的女子。公主曾经央求皇帝赐婚,可是他坚决不答应。他一直未婚,成了萧国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不知多少女子对他日思夜想,生生的将细腰又熬瘦了一些,年纪又熬大了一轮,最后带着满腔的遗憾嫁作他人妇。这些他从来都不关注,也不在乎。
太阳快落山了,小厮将书房的灯点上。明亮的闪耀跳动的烛火,映着他那张严肃的脸。嘴唇抿着,眉头皱着。书桌前有一封打开的信。将军拆了信后,就一直坐了这么久。
信是从老家发过来的,父亲大人絮絮叨叨家里的一些事,关心他的身体后,又照例开始催他结婚了。最近几年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希望他结婚的意愿就更强烈了。要不是先开始有过一次激烈的争执,他真的会做出给自己定好婚,然后把姑娘打包过来的准备。不过,他不敢。他是了解他儿子的脾气的,所以只是劝说,不过最近语气是越来越强烈了。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是时候该回去看望父亲了。
将府的后院有一间空的房间,那里将军不让任何人进去。单独砌了一道围墙起来,围住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将军不让任何人去,他自己也很少去。今天将军提着一盏灯,慢慢的踏入了这间屋子。
屋子太久没有人来过,到处都是灰尘,院子里种的花因为太久没人打理,已经枯死了。记得这花开的正好的时候,前庭都能闻到它的花香,浓郁的、甜腻的味道。主人不在了,花很久都没开了,他也很久没闻过这花香了。
掀开屏风上的白布,一位袅娜身姿笑意盈盈的女子赫然出现在屏风上。借着灯的微弱的烛光,他仔细的观摩着屏风上的女子。她的眼睛还是像秋水般明亮,她永远都笑的那么开心。他伸出手慢慢的摩挲着画上女子的脸颊,轻柔和缓。他的双眼开始迷茫,带着一丝笑意,嘴角也有扬起的趋势。他看着这屏风上的女子发呆,突然,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脸色一变,他愤怒的一巴掌推倒了屏风。屏风卡擦一声倒在地上,那画缓缓的飘落在地上,画上的女子的脸破碎了。她还是在笑着。他愤恨的提起灯笼,哐的一声关上门,大踏步走出了这个小院。
二
"你闻这花香吗?"她举着一朵小花,不顾他嫌弃的表情,往他脸上凑,脸上还带着傻兮兮的笑容。她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更明显了。他嫌弃的看了花一眼,又看了看她的酒窝,在她快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说出了一声"嗯,好看。"
"我是问你花香不香,哪是问你花好不好看!虽然它确实好看,哼,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她生气的将花扔在他身上,背转过身,气鼓鼓的,整个小脸更圆了。
"因为"他拖长了声调,"我在看你啊。"他头凑过去,在她的耳边呢喃道。刷的一下,她的耳根都红了。
"就你最讨厌"她满脸的娇羞的唾骂他一句,转过身,用那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捶了一下他。两个人并肩而坐。春天满山遍野的花在微风中招摇,他们静默的不说话。
"要是我有一个大院子就好了,我要种很多很多的花。春天开起来,一定非常漂亮。"
"我给你建一个"
该死的,又做了这个梦。他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床顶发呆,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醒来,看着空荡的床铺,他眼神又暗下去了。每次梦里有多开心,梦醒他就有多么的失望和愤怒。
将军决定向朝廷告假,回老家看望父亲。皇帝念他征战劳苦,又最近太平无事,特意准了他三个月的假。第二天,他就吩咐小厮收拾好东西,自己独自上路了。
三
将军的老家,在江南,那个到处小桥流水人家的地方。每年春天的时候,那里桃花如霞,梨花似雪。自从他当上将军以后,他就再也没回过家了。
三个月的假期很长,他决定放慢脚步,缓解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他不喜欢回老家,因为老家有他不愿意见的人。
再慢,汗血宝马的速度都不会太慢,终于他到了故乡的小镇。下了马,牵着自己的马,慢慢的走进城门。
多少年没回来了,太多的东西都变了样子。镇上特别热闹,人来人往,卖东西的吆喝声随处可闻。
凭着记忆,他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忽然,一个小女孩啪的一下,抱着他的腿。
"父亲,我要吃糖。快给我买那个白兔的糖人,彩衣想要吃糖。"说着还抱着他的大腿不停的摇,仰着头看着他。
"我不是你的父亲,你认错人了。"
"父亲竟然不要彩衣了。呜呜呜呜"说完竟大哭起来。周围的人诧异的看着他,这么一个年轻帅气的人已经有了孩子,满腔的绮丽的心思只好放下来了。但立马另一股母爱爆发出来,这个人竟然不认自己的女儿。真是人面兽心啊。没办法,他只好摸出些碎银,陪她买了一个大白兔。她边抽搐边还兴奋的舔着糖,他看着摇摇头。
突然,她抬起头来,将糖递过来"诺,父亲,你也吃一口嘛。"
他笑了,小孩子真是有趣。拒绝了后,她一手拿着糖舔得不亦乐乎,另一只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
等了半天,还是没人来找这个小孩,没办法,他该回家了。他蹲下身去,看着这可爱的小脸蛋,说"我该回家了,你怎么办?"
"我跟父亲一起回家啊。走,父亲,我们回家去"她高兴的牵着他的手,往酒楼后面的一条巷子里走。
巷子窄而深,她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跑,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连串"哒哒哒"的声响。她在一家门前停住了,"娘,我回来了。我跟父亲一起回来的。"她兴奋的拍着小门。
门吱的一声开了,一道温婉的声音传过来"你又调皮了,怎么又跑出去了。你不知道娘很担心你吗?"她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直起身来,准备向他道谢。
他僵住了,竟然,竟然是她。她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气氛僵硬起来。他神色复杂,拱拱手,转身出了这小巷。
没有说话,她也呆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再遇到他。只从他们不欢而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今天竟然碰到了。
"娘,你怎么哭了。"小小的手,扶上她的脸。"不哭不哭,彩衣给娘吹吹,痛痛就飞走了。"她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孩子。
"没事,娘没事"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牵着孩子,关上了门。
"娘,为什么父亲不留下来,他不喜欢我吗?他走的时候都不看我,我不让他走,他都不理我。"
"谁告诉你他是你的父亲的,不要随便乱喊人"
"可是,娘不是说过,我的父亲是这世上最帅的人吗?"
"小孩子,别乱说话"
四
将军回来了,这是一件大事。府里早就打扫一新,老爷派人天天在城门口侯着,结果还是被错过了。所以他回到家的时候,一阵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
他去给父亲请安,父亲昨夜偶感风寒,在床上歇息。听闻他回来了,忍不住要爬起来,还是被大夫给劝住了。
父亲年纪大了,喜欢安静。他在后院最远的房子了,院子里栽种了几棵竹子,颇有雅致。
他去的时候,父亲正卧在床上看书。父亲喜欢看书,房间的窗户正开着,微风吹过,窗外竹影婆娑。
父亲明显老了,鬓角都花白了,他半靠在床上,看着他。
他赶紧前去行了大礼,然后站起来。
父亲满意的点着头看着他。
父亲让仆人将棋拿过来,就着床上的小桌子,跟他对弈起来。
许久,父亲放下棋,高兴的捻着胡须说"不错,不错,更加沉稳了。"
"父亲棋艺也不减当年。"
"哎,比不上你咯。我老了,现在就只想喝喝茶,看看书,抱抱孙子,颐养天年了。"父亲说着这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小侄子长得非常的可爱,要是父亲非常想念他,我飞书一封让大哥送他过来,陪陪你。"
"你知道我说什么的。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都已经快三十了,你怎么能这么不孝!"
沉默。
"我不想听你的借口。我也不管你有什么原因,趁着你回来,赶紧给我把婚结了。免得到了京城,鞭长莫及,我管不到!"
"父亲,我"
"哎呦,我的头,突然有些疼。我想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一路风尘仆仆。"
五
将军要招亲的消息在整个小镇都传遍了,小镇那些有未出阁女子的家里都兴奋起来。媒人天天都踏破了将军家的门槛,带来了各种的女子画像。将军都没有理会。但他的父亲却每天都很高兴。
城里的素香阁最近生意异常的好,每天进进出出的,都是明艳的女子。素香阁是卖水粉胭脂的,他家的胭脂细腻颜色饱满,上色后特别好看。他家的香,味道清淡又持久,不少人都是他家的老顾客。不仅是女子多,男子也多。因为这家铺子的老板娘是个美人。她笑的时候,那酒窝,甜醉了不少人。可惜,她不常露面,铺子里雇了几个伙计打理。
家里媒婆来了一个又一个,将军还是没有开口答应。急得他的父亲,脾气都大了不少,他还是没看中一个。或者说他一个都没看。
三个月的期限快到了,他快要回京城了。他的父亲更急了,媒人来得也更频繁了。
实在心烦,他骑马去乡下散心去了。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地方。
突然,一阵风吹过。他闻到了一大片一大片浓郁的花香,其中还夹杂着记忆中久违的那抹香味。赶紧策马奔去,他又看见了她。
她在采花,孩子在旁边调皮的围着她转,她笑的酒窝都出来了。他看醉了,就像多少年前一样,栽下去,他就再也没爬起来过。他决定认输了,他承认,他还是非常的爱她。
就算她背叛了他,他还是忘不了。
"娘,你看,父亲来了!"小丫头笑着向他奔过来。
她抬起头,看着他,两人相望很久。
他一把抱起小丫头,大笑亲了一口"对啊,父亲来接你回家咯。"
六
将军回到京城了,随行还带着一位美女和孩子。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不少女子咬牙切齿,恨恨的擦着眼泪。
将军府的那个小院花又开了,那熟悉的浓郁的甜香飘满了整个将军府。
将军府有一块大大的花园,花园里种了各色的花。花开的时候,将军最爱和他的夫人在那里赏花。
京城里开了一家新的胭脂水粉的铺子,叫素香阁。听说老板娘是个难得的美女,可惜很少有人见过她。
所有的恨都来源于爱,所有的恨最终抵不过汹涌的爱。
将军放下了笔。那屏风又重新搬出来。
将军重新给屏风画了一副画,画上那个明艳的女子在对他笑。
七
将军还不是将军的时候,他其实非常的风流倜傥。折花戏青梅,侧帽风流。直到他遇见了一个女子。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他要给她一个家。他该成熟起来,有一份事业。他不顾父亲和她的劝阻,执意选择了战场,这是最快的立功的地方。
弥漫的黄沙、腥味的鲜血,一切都为了她。那一年,他升到了校尉,好不容易有机会,他赶紧回家,幸好她还在。
其后几年,他不顾生死,终于爬到了将军的位置。他衣锦还乡,他想风风光光的娶她。她却不见了。
再见的时候,他在京城,她亦在京城。她的欲言又止,他选择看不见,将她带回将府。为她修葺庭院。将这个家交给她,让她当女主人。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她竟然都有了孩子!孩子,那一刻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他没有选择原谅,也没有听她的解释。刚好北疆有战事,他主动请缨。那几年,他一直留在边塞,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他不知道的是,当年他在边塞,传来他身死的消息。她焦急的等待着,那几个月都没有他的消息。她不相信,一直在等。最后她死心了。她的父亲逼她嫁了人。她忘不了了他。她的夫君无法忍受,休了她。这些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了,毕竟背叛就是背叛了,不管任何原因。
风吹起了,幸好我们还在一起!
无戒日更训练营 学号129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