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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上,许多事原来冥冥中命数早定,奈何不得。有时候,一些无法预料的苦难,就宛如层层乌云,铺天盖地压来,让我们痛得遍体鳞伤。但我们所经历的每个瞬间,都有它独特的意义。当我在时光中游走,回望那段与疼痛不期而遇的经历,情不自禁地笑带泪滴,心中装满了幸福。
还记得年少时,我和家人住在百家村的老房子里。我身体素质不太好,经常有个头疼脑热的情况。上学以后,某个夜里的高烧之后,我的眼睛莫名其妙就斜了。
因为斜视的毛病,有的同学在背后对我指手画脚,给我起绰号。有的同学鄙夷嘲笑的目光,像利刃一样刺痛了我。那些白眼冷遇,让我的内心备受煎熬。
父亲听说以后,心神不宁,辗转难眠。一天清晨,我一睁开眼睛,父亲落在我脸上的目光蕴含着深深的担忧。他对我说道:“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在父母眼里,我是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如同一朵娇弱得需要人悉心呵护的花朵。他们希望我没有任何瑕疵,让人无可挑剔。为了治好我的眼睛,父亲不辞辛劳,四处奔走,遍寻良方。
有一天,父亲兴冲冲地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晚报上一个豆腐块的地方,有漳州医院的斜视手术广告。次日一早,父亲就迫不及待地买了票,带着我一起坐上年前最后一班开往漳州的长途汽车。汽车在尘土和阳光中飞驰,一路颠簸,终于到达目的地。
漳州市芗城区,是父亲青少年读书和居住的地方。父亲几十年四处漂泊,第一次回到曾经的老家。多年不见的兄弟姐妹再次相聚,相谈甚欢。在久别重逢之时,父亲却无心与漳州的亲人叙旧。他直奔芗城区人民医院,找到当护士的婶婶,求她帮忙联系眼科主任医师,给我开刀治眼病。我很幸运得到了叔叔、婶婶等漳州的亲友关照,顺利地做完斜视纠正手术。
恰逢春节,这个曾经充满欢乐的世界,只剩父亲守护在我身边。“Happy new year”的新年祝福歌声随着夜风一阵一阵地荡漾在我的心湖。一股股馥郁的水仙花清香扑鼻而来,沁到我脑海深处。我想到外面的天地,多少姹紫嫣红,多少赏心乐事……我的世界却一片冷寂,阳光遥远。曾经清澈纯净的眼眸变得灰黯,如蒙上了一层暗色的轻纱,隔绝了一切美好。疼痛张牙舞爪扑过来,将我的眼睛置于火山口的边沿,肆意地灼烧着。仿佛有一个火球儿在那里上下跳动,燎得我疼痛难忍。细碎的疼痛渐渐包裹了我的眼睛,揉搓挤压成两颗肿胀的胡桃。我只能消沉在漆黑的天地里。
整整一个星期,父亲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他天不亮就起床,为我准备了美味可口的佳肴,有热烘烘的馒头、猪肝面线……父亲亲手夹来美味的饭菜,递到我口里。我津津有味地吃着热气腾腾的美食,浑身感到暖烘烘的 。当我吃完饭,父亲用水果刀削好了苹果,一片片拿给我吃。当我内急的时侯,父亲宽厚温暖的大手牵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把我带到卫生间门口。我在父亲的协助下上完厕所,用父亲递给我的香皂洗了手和脸。父亲又让我扶着他的手臂蹒跚走回病床。
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有一股暖流在冰凉的血液里无声地流转,让我不仅身上不冷,连心都热了起来。我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似的滚落到衣襟上去了。
记得那些黑暗沮丧的日子,因为父亲无微不至的关怀,使痛楚消减,使伤口愈合。那份无与伦比的幸福,让我的世界变得绚丽而温暖。
一个晴朗的午后,我离开家门,沿着海边散步,暖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把我的发丝缀得闪闪发亮。一阵凉爽清新的海风吹来,我的眼睛像揉进了什么,隐隐酸痛。蓦然听见有人在弹唱一首名叫《父亲》的歌曲:“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 /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 /装作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 /转身泪湿眼底/多想和从前一样 /牵你温暖手掌……” 听着这样的歌,我不觉就想起了故去多年的父亲,幸福感便穿透岁月而来,紧紧拥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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