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愣的坐在原地，脑海里闪过每一个与他相处的画面，凉夜的冷笑，凉夜的沉默，语气里不经意的温柔，望向远方的悲伤，以及他那对着我的永恒的侧脸。我记忆中的凉夜是活着的，鲜活得无比，可是他却告诉我，他是死了的。
天空灰蒙蒙的亮了，我在夏季的夜色里落得一身冰凉，有小孩子从屋里跑出来，看见我坐在原地嗤笑，“快看那个独眼怪又出来了！”“哈哈哈，丑八怪。”对于这些言语，我以前从不予理会，可是今天却觉得莫名的难过，姐姐逼我喝苦药，凉夜到头来却像我的幻想，没有一个人心疼我，也没有一个人来陪我。
想着想着，坐在原地哭了起来，一开始默默的流泪到最后放声大哭。所有人都绕道而行，眼神看我当我是个疯子，直到有一个人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他一身华服，竟然是许。“虞言，怎么了？”他微笑着看着我，笑得格外温柔，我却更加难过。“别哭了，你的腿流血了。”我依旧不管不顾，继续旁若无人的哭着，哭得狠了，他也有些无措，想伸手过来揽我，我侧身避过他的手，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一跛一跛的往前走，许跟着我，我有些厌烦，回过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别跟着我！”许的表情显得有些无辜，“为什么这么恨我，虞言？”
“因为姐姐说你是大恶人。”
“可是村里的人喜欢我啊虞言，你看，发现了吗？每个人见我都朝我微笑，都向我打招呼。”
“我才不关心别人怎么样。”
“可是世人总是对的？不是吗？”许说。
我停下脚步，回头，“世人总是对的？是吗？”
“是的，”他微笑，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很和善，“世人总是对的，你要记得。”
我冷哼一声，“他们都讨厌我，我才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又补充一句道。
“你知道金瞳者吗？虞言”原本加快的步伐，不由的因为这句话又停了下来，这个词很熟悉，是凉夜提到过的，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他说我是金瞳者，然后勾掉了我的右眼的纱布，也是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海面上浮浮沉沉，而凉夜却告诉我，他救不了我，多么绝望。
“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根本活不过二十岁。”许又开口。
我转过身，正对着许，“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是金瞳者？”
许说：“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你，因为你是开启宝藏的关键。”
“宝藏？”我皱眉，歪着头，这又扯到哪里去了？
“这片纪矣村的海中心有一片宝藏，只有你才能打开宝藏。”
“如何打开？”
“通过海神祭。”
心里恍惚，想到当初凉夜问我的话：你知道海神祭吗？大海之上，满是鲜红的海水，如同艳丽的残阳尽数倾覆在了这片海域上。那种刺伤双眼的鲜红，足以是一生都无法忘怀的颜色。真是一场壮丽的死亡。
“虞言”许慢慢向我靠近，“跟我走好不好，我来保护你。”许向我伸了手。
“我会死吗？”
“跟我一起，你不会死的。”
“我不想死。”
“我知道，小虞言。”
缓缓地，我抬起手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许的手里，眼角还挂着泪滴，脸色有着哭泣后的潮红，很奇怪，当我碰到他的手时并没有那么大的排斥，反而很安心，很熟悉。
许就又一次，那么轻而易举的把我骗回了他的家。
他的家不在村内，在市集上，繁华的地方，我随着马车又一次来到人声鼎沸的闹市，周围吵吵闹闹到有些不习惯。途径那家摊子，我再次看见了自己渴望的贝壳手链，用手挑着帘子，伸着脖子看着。
“停车”许突然说道，“虞言你在这儿等我。”说罢便挑帘下了车，我看着他直奔那家小摊，买了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小东西。“伸手。”许从车外进来，我乖乖的伸了手，他把手链系在我的手上，“很好看呢。”他偏过头对我一笑，我愣了神，抚摸着坚硬的贝壳，除姐姐以外，他还是第一个在乎我的人，我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正眼瞧他，“谢谢。”
“回去之后，我便命人来帮你处理伤口，疼么？”许指指我腿上磕破的伤。
他不说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一提，疼痛便刺刺的扎着皮肤传来，我抿嘴点了点头，“别怕，处理了就不疼了。”
“嗯。”
许的宅院很大，墙外便是闹市，墙内却清静异常，红墙黛瓦隔开繁华。他的仆从很多，却好像没有女主人，安排了我的房间，还派遣了一个小丫头，个子小小，比我矮了一点，年龄约莫十几岁的光景，大概是比我稍长些，不过倒是和我一般机灵可爱，许说，她叫安儿，性格倒是和名字相去甚远，一点也不安分。
许没有向他们说明我的来历，只是交代把我当作小姐一般服侍，我没想过长留，只不过因为各种情绪堆积在心，莫名其妙的就跟许走了，他这一番动静倒像是我要长住在这般，叫我不安。
处理过伤口，我想找许说清楚，奈何，许宅太大，又叫安儿不要跟着我，走着竟迷了方向，不知转悠向何处，看到假山流水，红花绿草甚是漂亮。我不大认得花的种类，已然入秋还有那么多的花红红紫紫的绽开着一时也是入了迷。瞧着瞧着，绿树掩盖背后，隐隐约约还有一间房子，好奇之下，欣然前往。
远远看去，房子不大，砖瓦参差，飞檐翘比，倒是精致玲珑，不过有些肃穆的样子，掩映在花草背后，少了些人烟气。走近才发现，这房子竟没有匾额，大门上空空落落的，还未及推开门，木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我吓了一跳，许从房内走出来，看见我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异常阴狠，我有些害怕，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许，看清来人后，许这才换上了和蔼的面孔。
“虞言，怎么来这儿了。”他一边说，一边侧身，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还用锁牢牢锁上。从他闪身的瞬间，只来得及看见里面金光闪闪倒是夺目的样子。
我回转视线，闷闷地答了一句：“我迷路了。”
“这个地方是禁地，旁人不能来的，你也不行，知道吗？”
“嗯。”我点头，许还想和我攀谈，但我已不愿开口，他那一眼阴狠，令我后背一阵恶寒。
回到房间后，安儿急忙忙地冲了上来，“还好回来了，看小姐一直不回来，还以为走丢了...吓死我了...”我皱眉，“别叫我小姐，我听不惯。”“那，不叫小姐还能叫什么呢？”她偏头，眼神里迷迷糊糊。
“就叫我虞言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她大惊，“这可不行的，老爷说了...”
“没关系的，叫吧。”
“不行的，要不然我叫你言小姐吧。”
“叫虞言，安儿。”
她拗不过我，终是开了口，怯懦懦地叫了一句：“虞言。”
我满意的点头笑笑，忽然想到，“安儿，花园偏角处有一栋房子里面是什么？”
“你逛到那里去了吗！那里是不能去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只是老爷要是不在正厅和歇房估计就会到那里去吧” “你知道吗，”安儿用一种神秘的语气，逐渐靠近我，“听说，那里有东西勾住老爷的魂儿了。”
Tbc.苏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