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高粱酒可以肆意喷洒,但黑暗降临,它也可燃成烈火,与天地共生。
1987年,张艺谋执导了他导演生涯的第一部作品《红高粱》,并一举拿下第3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提名最佳导演。
这是张艺谋的处女作,也是中国影史第一部斩获柏林大奖的电影。
《红高粱》根据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的同名小说改编,故事并不复杂,而且许多剧情还是以旁白作为填补,但是因为电影极具特色的摄影和大气蓬勃而又苍凉豪迈的配乐让整部电影成为华语经典。
姜文饰演的余占鳌是个当地有名的轿夫,他替十八里坡的高粱酒坊主李大头去接亲。
新娘是巩俐饰演的九儿,他父母为了嫁她换回一匹骡子,将她嫁给了患麻风病的酒坊主李大头。
余占鳌一伙人抬着轿子路过青杀口高粱地的时候,遇到了假冒神枪手三炮的劫匪,余占鳌急中生智救了九儿使他免受侮辱,因此和九儿对上了眼。
三天之后九儿的父亲接她回家,再次路过高粱地。
余占鳌突然从高粱地窜出,并从骡子上“抢”下了九儿,将她抱着跑进了高粱地中。
或许是九儿不愿被患麻风病的李大头传染,或是她也喜欢余占鳌。
她主动躺在了高粱地里,高粱地的一把火,将余占鳌的情欲推向高点。
值得一提的是,九儿叉开腿躺着的镜头里,余占鳌直起腰身跪在她面前,阳光横扫整片高粱地,随即激昂的配乐响起,极具仪式感。
有如中国人拜堂时的拜天地的肃穆,有如两个人因为“性”而与天地共生,有如礼教压抑下的野性被释放。
当九儿再次回到是酒坊,李大头却已经意外失踪,众人只在青杀口的桥下捡到他一只鞋。
(旁白里说应该是余占鳌杀了他,但通过故事分析我认为是刘罗汉,这点后面我再讲。)
余占鳌或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喝醉了酒壮着胆,抱着被子在众人面前嚷嚷着和九儿在高粱地的事找上门来。
九儿在明里受辱之下把他赶出门丢进了酒缸里,余占鳌犯赖,愣是躺了三天也没离去。
然而就在这当口,真正的劫匪神枪手,计春华饰演的三炮却来到酒坊将九儿掳了去。
随后在酒坊烧锅多年的刘罗汉靠着东拼西凑筹钱才将九儿赎了回来。
余占鳌见九儿衣衫不整,以为他被三炮欺负,不计后果地跑去寻仇。
好在九儿说被李大头睡过,三炮担心感染麻风病没有欺负她,余占鳌也因此放过三炮再次回到酒坊。
随后,余占鳌再次闹腾一阵后九儿接受了他,而且余占鳌的一阵恶作剧还酿出了好酒“十八里红”。
刘罗汉在余占鳌回来的当夜莫名离开,或许是因为余占鳌成了九儿丈夫,或许是因为他想要的好酒已经酿成。
九年过后,日本人侵略了中国,战争蔓延到十八里坡。
因为要修公路,当地所有的老百姓都被抓去推倒高粱和修路。
三炮因为反抗日本人被杀,刘罗汉因为投靠共产党的事被发现,被当众剥皮。
余占鳌及酒坊一伙人为了替刘罗汉报仇,选择在高粱地埋伏日本人的车队。
随后两败俱伤,九儿因为送饭菜刚到高粱地就被枪杀,酒坊一伙人因为火药的引信没点燃纷纷冲出去当了人肉炸弹。
只有余占鳌和他的儿子豆官活了下来。
电影在日食之后结束。
很多人问电影最后日食那一幕应该怎么解读,我的理解是:太阳代表希望,也代表这生命的力量,而日本侵略军代表那吞食太阳的黑暗,但是它最终因为自己的非正义而迅速退却,太阳再次照耀大地,生命的力量再次凝视黑暗并摆脱黑暗。
前面我提到是刘罗汉杀了李大头,因为他在酒坊烧锅多年,而且九儿送到酒坊当晚,电影给了刘罗汉一个特写镜头,随即九儿的叫声响起。
通过后面的剧情我们知道,九儿靠着剪刀才没有被李大头洞房。
而且李大头因为患麻风病,为他烧酒的所有伙计平时都不敢近他的院子,但是刘罗汉却因为九儿孤身一人睡在屋外,却敢只身进院关心九儿。
而且他还特意在她的棉被周边洒上了高粱酒,说可以杀毒去病,这也为他可以近身李大头提供了依据。
而后他不仅费心筹钱将她从三炮手中赎了回来,而且因为余占鳌的“强势”到来再次和九儿睡到一屋后,他才不告而别,只是在临走前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将“掌柜的”改口叫成了“九儿”。
因为这是一种隐忍克制的爱,那一声“九儿”便是诀别时对自己得不到的慰藉。
而李大头意外失踪后,众人都发现门窗紧锁,也没有动任何钱财。
余占鳌即使不拿钱财,但是不可能因为只到过一次酒坊就清楚酒坊的房屋地形,而刘罗汉是在酒坊工作多年的人,他不仅清楚地形,而且即使杀了李大头众人也不会怀疑。
那个抽烟的镜头,不是在消磨漫漫长夜,而是在筹谋如何将所爱之人从患麻风病的李大头手里夺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余占鳌说的高粱地的事是真的,他更没想到当他费尽心力将九儿救回来之后,竟是成全了余占鳌。
默默的付出与成全,这是刘罗汉对九儿的爱。
很多人说,电影中姜文饰演的余占鳌等人的赤身裸体,和血红色、土黄色调等电影色彩让整部电影说尽了男性的野性与豪迈。
但在我看来,不止于此。
野性与豪迈只是情欲与决心杀敌的表象,而刘罗汉的隐忍克制与尊严捍卫,才更加符合中国人的民族性格。
虽经常选择逆来顺受,但决不盲从,决不甘愿受辱。
胡二在被汉奸逼着剥三炮的皮的最后关头,他视死如归地骂起了日本人,刘罗汉在面临日本人的剥皮凌迟时面无惧色。
正是这些对尊严捍卫的细微举动,才有了九儿和余占鳌带领大家揭竿而起,杀人报仇的后续,才有了中国人群情激愤,杀敌抗日的决心。
中国人,可以忍,但不代表可以被压迫,不代表可以被逼入绝境。
是的,隐忍这一民族性格是中国人千百年来因为频繁的朝代更替,和频繁的战争祸乱无形养就,并非看几部西部电影,几部血脉喷张的动作片可以轻易改变。
但是,生而为人,我们骨子里的血性和做人尊严绝不是任何侵略者,任何强权可以改变的!
高粱可以酿成烈酒给豪强喝,但是也可以点燃自身与天地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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