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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是季家村的人物,能用“人物”来形容的人,身上都自带故事光源。
听人说,东来出生的时候是早上,天连日下雨,下得人人心中都感觉发霉了。在东来出生后雨就停了,更可喜的是,连太阳也出来了,在太阳照射下,远处还出现了一道七彩的虹,虹的周围有一大朵呈金紫色的云,那幅大自然赐与人间的景色,美得无与伦比。
东来的父亲是教书先生,当他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后,抬头一望,就看到的这人间美景,于是给儿子取名东来。取紫气东来之意。
东来的左耳垂上有一个黑痣,从娘肚子里带来的,于是有人说他是天生聪慧之人,也有人说他是大孝之人。
东来的父亲娶了两个老婆,第一个老婆生了前面的两个姐姐后,得病死了。后又娶了东来的母亲,母亲足足比父亲小了十二岁。母亲怀孩子有困难,每次都要吃药才能怀上,但她还是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分别叫金来,银来,铜来,铁来。
母亲生了四个孩子后,原本不想生了,因为金银铜铁都齐了。可没想到在没有吃药的情况下又怀上了,最后的这个孩子就是东来。东来出生之后,母亲还叫他多来呢,意思就是多出来的儿子。
东来从小就聪明,记忆力特别好。一群小孩同看电影,别的小孩看过之后,只记得谁的功夫好,谁的枪打得准之类的,他看过之后,能一五一十的说出电影内容,还会记得并唱出电影中的歌曲。
到了读书的时候,一般人要很努力才考个90多分,而他考90多分像玩儿一样的容易。高中的时候,别人要花一个多小时做的考卷,他只要40多分钟,所有教过他的老师都说他是天生读书的料。但他也有一个让大多数人不喜欢的地方——自高自大,瞧不起一般的人。
他是季家村第一个考上中国顶尖学府——清华大学的人。听说他的大学通知书送来家的那一天,整个村都沸腾了。他在村中办升学宴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去帮忙,都去庆贺,连县上都派了领导下来庆贺。
那一天,季家村前所未有的热闹,东来的家门口已经看不到青石块了,全都被厚厚的红红的爆竹衣给铺满了,季家村祠堂也同样被大红爆竹衣铺了厚厚一层。乡亲们都在说:季家村的祖先开眼了,管事了,季家村要出大人物了。
在大家的眼中,此时的东来已不再是父母的儿子,而是季家村所有人的儿子,是季家村所有人的希望,大家已经把他当成“预备官”来看待了。
东来大学毕业后,参加了工作,分配在市里某政府部门上班。在他没结婚之前,每年春节他都会回季家村过年。过年的时候,他成了季家村的大红人,整个大家族的人都会叫他去家中坐坐,那时候的东来面对乡亲们的热情与好客,总是尽量的满足,只要叫了他的,他必定会去家中坐坐,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酒,与叔伯兄弟们拉上几句话,大家都很高兴。
东来走后,那些家长们大都会对正在上学的儿子说:“崽呀,你可要发狠读书,要向你东来叔叔(或者哥哥)一样,考上大学,吃国家粮,当国家干部,全家人都跟着沾光享福。
后来他结婚了,娶的是某政府官员的独生女儿。结婚之后的东来可忙了,听说官职也升了。回老家过年也是二三年才回一次,也不去乡亲们的家中坐了,乡亲们也识趣的不硬拉着他去说话了。但他的兄弟们都开始争着要东来住到自己家中去,兄弟们都知道东来是国家的人,在乡下人的眼中,国家的人是高一等的人,谁站在他身边,感觉自己都变高大了些。在四兄弟的心中,东来住到了谁家,等于谁就沾了国家的光,人也高级了一等。
最开始,四兄弟商量着轮流来招待,每家住一晚。但后来,铁来把父母原本留给东来的老房子拆了重新盖了新房,把母亲也接到自己家住之后,东来就一直住在了四哥铁来家。(东来的父亲早已去世)东来是母亲最疼的小儿子,东来也很孝顺母亲,因此,东来带回家的各种东西嘛,铁来家得的最多。就因为这事,金来、银来、铜来对铁来有很大意见,说他吃大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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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东来成了国家的人,东来的母亲与兄弟觉得自己比别人高等。平时说话也有意无意的往东来身上扯,张口闭口说的都是我们家东来如何如何。好像东来这块金字招牌不拿出来说说,就会生锈了一样,个个都巴不得在嘴巴上打个洞,像挂耳环一样的把东来挂在嘴巴下面。
东来的母亲在吃穿用方面自然比别的老太太不同,衣服都是绣着好看的叶儿、花儿、鸟儿,还有那种摸着极其舒服的毛绒绒的大衣,耳朵上手上都戴着金银首饰,走到哪都比别的老太太显得富贵些。没事就爱跟旁人说,这衣服是我东来买给的,那手镯也是我东来买给我的。季家村的老头老太大都还要带孙子或要做点手头上的活儿,她就不用,她只需要在人多的地方说起东来就行了。
她最喜欢在其他老太太面前说的一件事是:我东来给我带回一种酒,叫我每天喝一小杯,我自从喝了这个酒呀,腿脚都有力气了,也没有那么怕冷了,那种酒,你们是喝不到的。那份得意,让人感觉她喝的不是酒,而是观音菩萨净瓶中的玉液,有起生回生的作用,她喝了这酒呀,会长生不老。
她还喜欢说:去年(无论过了多少年,她都说去年)我的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还是我东来,带我去大医院检查,是那种很大很高的医院,你们这辈子可能也没见过那样的医院医生说我得了白内障,不过没关系,很快就给我动了手术,现在我又看得清东西了。
只要有东来母亲的地方,说话最大声说得最多的一定是她。久而久之,一些老头老太一看见她来了,就都不说话了,要不就走开去。没人听她说话了,那就去打牌,她有两拨牌友,一拨是和她差不多的老年人,拿点小钱打发日子,另一拨是年轻一点的,输赢呢会大些,但无论大小,她都喜欢打,有时候,那些年轻的人不想和她打牌,怕被她的儿子们说欺负老人家,但她还就要和年轻人打,她说:不要管我那四个大的说什么,我的钱都是我东来给的,东来说了,只要我高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了,怕我不给钱吗?这样一来,有三个年轻人成了她的铁打牌友。一个是成豹,一个不务正业之人,一个是三流子,一个每天无所事事之人,一个是大眼,是个残疾人。
至于金、银、铜、铁四兄弟,因为有东来做后盾,在村中为人处事自私自利不说还特别强势霸道。
老大金来在村里最好的中心位置开了间小卖部,小卖部的房子原不是他家的,是他从别人那买来的,别人原不想卖,金来还花了不少心思,才到手的。
只听说,那户人家原本生活的安静平和,只有一个儿子,自从金来打定主意要买他们家的老房子后,他平静的生活就再也不平静了,有时候是老房子的门窗被人搞坏了,有时候是家中养的猪死了,甚至有一回,他们家一打开大门,大门口就出现了一堆的大粪。但这家的男人是个硬骨头,就是不答应卖。直到有一天,他唯一的儿子四天没回家,第五天回家后,儿子已经饿得有气无力了,儿子对老子说:“他被两个蒙面人强行带到山上一间草棚里,不给吃饭只给点水喝,可能看我快不行了,就把我放了。他们让我告诉你,叫你骨头不要太硬,做人要圆滑点,要不然,你儿子可能要见不着了。最后这家人才答应把祖传的老房子买给了金来。
金来的生意好的很。期间也有人眼红他的生意,也在旁边开过小卖部,但经常是做不了多久,就关门了。
老二银来承包了村里的林木场,还租用了很多人的山,听说租金都很便宜,合同一签就是30年,都种上了油茶树。几年后,油茶树都开始结果,油茶一桶一桶的出去,票子一捆一捆的进来。
老三铜来有些懒,只喜欢打牌、喝酒什么的,但他老婆春花在镇上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很好,村中人大都会去关照她的生意。如果村中有谁买的衣服不是在她那买的,春花就会面带笑容,说些话里藏针的玩笑话给别人听。
老四铁来与东来最亲,他建了养猪场,同时也卖猪肉。季家村的猪肉几乎他全包了,过节的时候,也有其它村民杀猪,但只要铁来的猪肉没买完,别人家的肉就买不出,除了他那没有的货。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流淌着过着。东来结婚后,老婆给他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女儿越长越漂亮,聪明又可爱,高挺的鼻子,一双风眼,随东来。白净的皮肤,小巧的嘴,宽宽的额头,随他老婆于敏。
于敏也在某政府部门上班,从小家教就好,虽然父亲是政府要员,自己又是独生女儿,但不骄不傲,知书达理,不仅把自己的工作做得四平八稳,还把个小家庭也打理得平平整整。生活就像熨过的衣服一样舒服妥帖。东来虽然是清华毕业,但听说他读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大学生闹的学潮,毕业的时候没得到国家的分配。但他有真才实学,后来通过岳父的举荐还是进了政府部门,从基层做起。
有能力的人总会有一个地方给他施展拳脚,经过几年的努力,东来高升了。
听说,如果要提升一个人,就先把他放出去历练历练。于是东来被派出去历练了,他先被派到某县当了县长。
东来当了县长之后,各种各样的应酬就多了起来,加之妻子又没有跟随他过来,于是他自由自在了起来。一个人没了约束,就容易放任自己,一个人被人为的举高时,就容易失去定力。
在一次应酬中,他认识了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姑娘,听说刚大学毕业,在一家公司做接待,几次接触下来,让结婚已过十年,生活波澜不惊的他仿佛又回到了清纯美好的大学时光。
这个姑娘21岁,叫柳如玉。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特别是眼睛与嘴唇,最吸引人,准确的来说是特别能吸引男人。与东来对唱情歌的时候,红唇轻起,眼如秋水,情深款款;与东来跳舞的时候,腰摆如蛇,手若无骨,热情如火。
几年后,东来又调到另一个县当县委书记,在当县委书记期间,还被上面抽调出去学习了两个月,那些熟悉官场运作的人都在偷偷的议论着,东来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去更高的平台为官了。
东来调去当县委书记后,还暗地里把那个他喜欢的美女柳如玉也拉了过去。自由无牵绊遇到热情无边,就特别容易产生实质性的变化。两人早就从对方的眼神与动作中嗅出了渴望与期昐味道。最后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环境,合适的氛围下,两人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两人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时,东来觉得情人的身体就像她的名字,全身如杨柳般柔软,皮肤如白玉般光滑。当东来把如玉狠狠的压在下面的时候,如玉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的滑过东来的背时,让东来感觉如丝绸滑过一般。瞬间就激发了他男人的欲望与激情。
3
正当东来这边日子过得有滋有润时,在季家村,他的老家,却发生了一件事。
东来的母亲,由于生活过于养尊处优,一身都是肉,又喜欢打牌,有时候一坐就大半天。曾经就中风过一次了,好在治疗得及时,慢慢的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几个儿子怕她再有什么闪失,在东来那边不好交待,就限制母亲打牌的时间与次数,晚上都不让她出门,这下可把老太太给闷疯了。
为了不让儿子儿媳们知道,一天晚上,她又偷偷的出门打牌,这一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等人发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在一深水池塘里淹死了。大家猜测可能是打完牌回家的时候,一不小心,掉进池塘淹死的。
当金、银、铜、铁四兄弟认为母亲是打牌回家的路上淹死的原由时,在村中一向强势霸道惯了的金银铜铁四兄弟还去找了一向陪母亲打牌的那三个人,怪他们不该和母亲打牌(母亲一直喜欢打牌,他们一直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不阻止呢?)
为此四兄弟还怪罪那三人,要求他们三人出安葬的钱,并去母亲的棺材前去下跪请罪。但那几个人也都是没脸没皮的人。那成豹,正因为自己穷得要死,才想着和老太太打牌,搞些烟钱,三流子是个纯女户,他常说,自己是个没后代的人,这辈子吃好喝好玩好就行,哪管其它那么多,至于那个残废人,更是自己养自己都难。最主要的是,他们都不承认自己那天晚上同老太太打过牌。
东来急吼吼的赶回来后,听着哥哥们的说辞后,心中很是气愤。他忍不住责怪起兄弟们:你们一个个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平时你们为什么不劝说母亲?母亲会淹死,她自身有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在你们身上,如果你们平时真有陪伴母亲,她会无聊到只会打牌吗?她喜欢打牌是因为她没其它事可做……
在东来说哥哥们的时候,那几位哥哥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中都在反驳东来。在哥哥们的心中,东来没权利说他们,母亲在老家住着,平常还不是他们照看着,东来只是出了些钱而已,要不是看着你当着官,能罩着大家,我们做哥哥的能让你责骂?
在四个哥哥的心中,他们都只看到自己的付出,从没想到,如果没有弟弟东来,他们能在季家村这么为所欲为?做这种生意,做那种生意,这些年来,老母亲每一次出事,钱方面还不是东来出的最多?还有更重要的是,那些侄子们,读书进好的学校,毕业后找工作,哪一件事不是东来在在操心,在活动?
哎,这人呀,就是自私,眼中见的,心里记住的全都是自己的付出,别人的付出都只管踩在脚底下。在现实生活中,一方在不停的付出,另一方不断的接受,久而久之,付出的成了理所当然,接受者变得理直气壮,如果有一天,付出者不再付出,倒成了没心没肺之人,接受者没了受惠,还反骂别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因为金来、银来、铜来、铁来、东来五兄弟在季家村的特殊地位,更因为东来在官场上的地位,老太太的殡葬在季家村有着近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大排场,其隆重程度与东来考上清华时的升学宴有过之而无不及。
照样是家家都去帮忙,因为他们家兄弟多,孙子也不少,在老太太的棺材旁边,孝子孝孙们白刷刷的跪了一大片。
停尸的第一天,除了季家村的乡亲们去点香烧纸钱派红包以外,更隆重的场面是东来那些官场朋友的到来。
那一天,人来了一帮又一帮,孝子孝孙们跪了起,起了跪 ,甚是辛苦。
东来的同事与朋友,有外县的,有本县的,还有市里面的,都是开着小汽车来的,几乎每辆车都坐了四个以上的人,那些小汽车一辆接一辆,把村子中间那块大大的晒谷坪停得满满的,有心的人大概的数过,第一天来了大约有110辆左右,第二天,又来了大约有90多辆。
十多年前,(大约2000年左右)小汽车对于农村来说还是稀罕物,这一辆接一辆的小汽车驶进季家村时,着实让季家村的乡亲们大大的开了眼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在说:我活了一辈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小汽车。然后,旁边一些年轻的人马上接过话说,不要说你们这些很少出门的老人家,我们这些在外面打工的,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车呢。季家村的乡亲们都围着晒谷坪的小汽车看了又看,想动手摸一摸,又怕摸坏了,赔不起。如果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孩子想爬上去,马上会遭到大人们狠狠的骂。大家只好一个劲的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又是摇头,又点头。
那些从小汽车上下来的人虽然都身着黑衣,但他们穿的黑衣着实讲究,个个的打扮都符合农村人眼中国家干部该有的形象,都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人,干净、整洁,戴着眼镜,又斯文又有派头。
那些人在敬香烧完纸后,都会送上一个大大的红包,为此,东来还特意在家族中人选了一个叫长海的精明能干的小伙子,专门负责收红包这件重要的事。季家村乡亲们的红包都是当面打开,专门有人把礼金写在一个本子上。但东来同事、朋友的红包是用一个大大的黑色的箱子存放,那个黑色的箱子最上面还有一个长方形的洞,所有的红包都从那个洞里放进去。后来听长海说,那些红包摸起来,都是厚厚的,特别有一个红包,我接过来时,感觉总有斤把重,厚得塞都塞不进去。
开着小汽车来的人,都是烧完香和纸钱就走了,连饭都没吃。
到了第二天中午,该来的人,想来的人都来过了。东来走到自己的司机身边,说了些话之后,司机就带着黑色的箱子先开车走了。
第二天下午,安葬仪式正式起动,两点钟开始吃饭,吃饭的时候,所有的孝子要跪着给抬棺的人敬酒。饭后就盖棺出殡,安葬仪式正式起动。出殡时两班乐队都拿出自己的绝活,顿时,祠堂内响起的悲哀的音乐。到场的妇女们也都放开嗓子哭着喊着,女人们的哭声和哀乐声此起彼伏。在祠堂的门口,爆竹声连绵不绝的响起。
东来的妻子与五岁的女儿也跪在一群哭嚎声中,五岁的乐乐哭不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她只知道是奶奶死了,但在她的心中,奶奶的死与不死对她来说,真的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只知道跟爸爸妈妈亲跟外公外婆亲,奶奶一年到头也只是见几次面而已。
现在乐乐也只是听妈妈吩咐,说站就站,就跪就跪,开始还能哭,后来就不想哭了,现在妈妈又叫她哭,她听着周围一大群人的哭声,想起自己的布娃娃被隔壁调皮的小虎子弄丢后再也找不着了,也就伤心的大声哭了起来。
吉时一到,抬棺的人就要抬着棺材上路了,随着一声锣响,爆竹声也马上响起,打头的幡很长很长,为什么这么长?因为老太太的子孙兴旺啊,送殡的队伍也很长很长,因为儿子们的事业都做得好,亲戚朋友都多,乡亲们也很给面子,都来送老太太一程。
老太太的棺材很大,黑色的油漆漆得油亮油亮,棺材的前头写着大红的“寿”字,后面是大红的“福”字。那些在旁边看热闹的老头老太都带着羡慕的口气说:“张氏的千年屋用料与做工怕是季家村最好的了,她这一辈子也是很值了。”
晚上,兄弟几个算了下安葬的用费以及收到的礼金,东来说:“母亲的安葬费我该出的那份我会出,但亲戚乡亲的礼金我就不分了,我那些朋友的礼金你们也不要有想法,那些朋友家中以后有什么红白喜事,我也是要回礼的,明白不?金银铜铁异口同声的说:“那当然,那当然,我们没想法,我们怎么会有那想法呢。”
晚上东来与妻子睡在床上,于敏对东来说:“你那些同事、朋友送来的礼金,你得记一下,我总觉得他们送的礼金过于重了,这事怕对你之后的路有影响,你是不是找个理由退回去,我们在经济方面已经很宽裕了,没必要收下那些钱……
同样,哥哥们在自己的床上也在与各自的老婆们说着话,哥哥们都在问自己的老婆:你说东来的那些朋友们送出的钱会有多少呢?那么多人,听长海说,那些红包个个都又厚又重,东来这回可就赚大了……
于敏带女儿先回城里了,东来说要等母亲过了头七才能走,在为母亲守七的日子里,那些叔伯兄弟们都来同他拉家长。大家都很关心他的后代问题,毕竟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却只有一个女儿,还是不够圆满的。
在乡下亲人们的眼中,只有女儿的人生是不圆满的。大家都说,东来你当着官,前途这么好,将来家业却要给一个外人继承,你想得开吗?东来原本没怎么往这方面多想,但家乡人说多了,也就慢慢的上心了。有时候看着哥哥们的儿子也会想,要是自己也有个儿子,儿女双全,这人生还真就圆满了,可自己和妻子都是国家干部,按国家政策,哪能生二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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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完母亲的头七,东来先到岳父家,和妻女、岳父母一起吃晚饭,饭后一家人聊起了家常,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礼金的事,相必是妻子先前与岳父说了这事。岳父母都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岳父更是个正直而廉洁的干部,虽然手握实权,但他很少动用手中的权力以权谋私,对于物质方面的东西看得比较淡。他常说,太迷恋权力,迟早会被权力带来的好处蒙住眼与心,端正为官,干净做人,睡觉都睡得踏实,死也死的心宁。
对于礼金一事,岳父只说,要好好处理这件事,千万不要让这种事影响到了自己的前途,你还年轻,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尽量少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东来马上回应岳父,自己一定会把这事处理好的,让岳父放心。
在岳父的面前,东来总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包围着他,这种气场像一圈强光,在这圈强光的照射下,东来感觉自己是个祼体之身。
晚饭过后,三口之家回自己家里,于敏让孩子早早睡了,夫妻俩洗完澡,一起躺在床上。东来习惯性把身子转过去,把屁股对着妻子,装得像条死狗。妻子却已温柔的从后面抱住了他,手也已经在他身上轻柔滑上滑下,妻子的动作熟悉得让他有些反感。与妻子有一段时间没有办事了,再不配合感觉对不起妻子,也会让妻子产生怀疑,他只好转过身来配合着妻子。原本该酣畅淋漓的男欢女爱成了毫无生气的活塞机械运动。
都说小别胜新婚,可东来自从与如玉在一起后,与妻子办那事,他都是能推就推,有时候真推不了了,勉强办事也不那么走心了。或许夫妻间相处久了,新鲜感早就没了,一招一式都是用旧了的,毫无激情,每次都像完成任务;再者东来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体力方面也跟不上了。可妻子是正常的,更何况她正处于女人如狠似虎的年纪。
爱若荡然无存,做爱就成了行尸走肉。
没有比较就没有优劣,每当与妻子办事时,东来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和如玉办事的场面,那才是销魂呀。再后来,他每次与妻子办事就自然的把妻子想象成如玉,只有这样,他才会更投入些。以便让任务完成的像样些,至少要让妻子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都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可出轨男人的心思,又该像什么呢?恐怕只有男人他自己才知道吧。
第二天,东来就回到了他主政的县城。下午的时候,东来就接到了情人的电话:
“听说你回来了,我想你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东来从电话的声音中就能联想到情人那丰润的红嘴唇,年轻而光滑的玲珑身体。
“我也想你。”
“你在忙什么呢?我的书记大人。”
“我在开会,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很多事都要了解一下,还来了一些领导,晚上要陪他们吃饭。”
“你不是说我才是你最大的领导吗?”情人娇嗔道:“你晚上不来陪我吗?你再不来,我可要生气了啊。”
“来,我没说不来呀,我一定会抽空去你那的,你在家乖乖的等着我啊。”
晚上到了情人家,年轻漂亮的情人往他怀里一钻,小嘴巴住他嘴唇上如小鸟般一啄,手往他最敏感的地方一摸,东来就像年轻了十岁,顿时热血沸腾。在小情人的身上,东来才感觉到那种小别胜新婚激情。那晚,他们翻来覆去的做,汗如雨下的做,地动山摇的做。好像这一晚是他们的第一晚,或者是他们的最后一晚。
早上醒来,东来把礼金的事跟小情人提了一下。小情人一听有这么多的钱,高兴坏了,马上把双手勾住东来的脖子上,把自己像只猴子一样挂在东来的身上,又是亲,又是撒娇。而内心则在计算着怎样才能把这些钱搞出来,花在自己身上,哪怕一部分也好,想花男人的钱,得在男人最喜欢你的时候,对你如饥似渴的时候下手。
那时候的如玉还没想着会做东来的老婆,她只想从东来这个有实权的县委书记身上捞些好处和拿到些硬货,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些。跟着东来久了,多少也知道点东来老婆的背景与实力。在如玉看来,自己与东来老婆于敏相比,除了年纪上的优势,其它的通通相差十万八千里,于敏名牌大学毕业,有正当的,让人尊重的职业,有当官的老爸。这些都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强大实力。
更重要的是,如玉根本不是什么刚毕业的大学生,自己就是个高中毕业生,全靠父母给了一副好皮相,加上她自己聪明伶俐。初中毕业后,就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人,从一众外出打工姐妹们的亲生经历中,(她好几个姐妹都在大城市做有钱人的二奶)知道了美人的价值,她也有自知之明,清楚的知道什么是自己能要得到的,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
如玉之前在一家公司做前台,老板也是看中了她的美貌、聪明和擅长察颜观色以及会说场面话。老板常常带着她上酒桌上公关。在酒桌上,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人,经常周旋于男人中间,练就了一双毒辣眼睛,从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及喜欢看她哪个部位就多少能猜出这个男人的想法。她的老板很有心机,有心培养她,还舍得在她身上花钱,拿她当成一个钓大鱼的诱饵,把她包装成刚毕业的大学生。而老板一心想钓的这条大鱼就是县委书记——东来。
老板的付出最终得到了大大的回报,他拿如玉换回一个有很大利润的项目。而如玉也不亏,她学到了很多社会方面的知识,还从东来的身上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一份很好的工作,还有钱,以及满满的虚荣心。
如玉从来不关心东来的钱是怎么来的,她只关心有没有钱来,准确的说,是有没有钱进自己的口袋。
如玉在做东来情人的四年里,意外怀孕两次,在认识东来之前又做过一次人流,第四次怀孕去做人流时,医生对如玉说,如果再做人流,你以后就很难怀孕了。
东来他还想要一个孩子,想要一个男孩子,特别是近几年,随着职位的升高,加之老家兄弟叔伯们的劝说,想要一个男孩来传宗接代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只是出于多方面的顾虑,特别是妻子那边的顾虑,一直没有行动。
东来从来都不是傻子,从生活中的点滴里他能感觉得到,妻子是爱他的,岳父母对他也很好,这样好的人,这样好的家庭,有多少人梦寐以求。东来实在找不出离开妻子的理由。闲时,每每想起这些,他内心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烦恼不已。
跟东来的时间久了,如玉把东来很多想法摸得八九不离十。如玉知道东来想要个儿子,想得心力交瘁,儿子是东来在老家抬起头做人和傲造造说话的底气与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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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从小就骄傲,读书的时候成绩好,他看不起不如他的人,后来又如愿的考上的清华,成了全村人的骄傲,他在季家村从来都是目空一切,结婚后,老婆美丽优秀,老丈人又有权。仕途方面随人意,一切都是别人所羡慕不已的,只有儿子这一点差强人意。
虽然他现在回到家乡,可以看不起任何人,但在那些乡间直率人的眼光里,他仿佛看到了别人背地里对他的称呼——孤头佬,绝后人。
聪慧的如玉从生儿子这件事上看到了她后半生的希望。她想,要是我能生下儿子,我总有一天会成为县委书记夫人,或者更高级的某某长夫人,她决定要为自己幸福的后半生好好的作个计划。
于敏近半年来,心情都落落寡欢,其实这种抑郁的心情已经持续三年了,女人敏感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丈夫的心已经分散了,他在外面一定有了别的女人。因为一些风言风雨,于敏也曾和东来交流过,甚至争吵过。而东来却就轻避重,说这些只是应酬的表面现象,叫于敏不要胡思乱想,没事找事,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其实这种事,于敏也见怪不怪了,只要老公做得不太过份,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可这大半年来,于敏感觉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她悄悄的打探过,知道丈夫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一起很多年了,自己一直认为这种事不过是官场上的应酬而已,现在想来,自己是估计轻了。
于敏想着自己也年轻漂亮过,自己的大好青春年华都给了丈夫,把心思都用在家庭与女儿身上,自己在工作方面也就没过多的去争取什么,觉得丈夫的路越走越好就行了。没想到自己这样全心的付出,居然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最近,已经有人告诉她,跟东来好的女人已经怀孕有三四个月了,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东来的。听到这样的消息,于敏感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一天晚上,东来回到了市里面的家。晚上夫妻睡在床上,于敏主动想与丈夫亲热,没想到东来反而一掀被子,一把坐起来,开了灯,对于敏说:“我想跟你说个事。”于敏感觉他想说什么,本不想听,但又觉得,该来的总会来的,且看他怎么说吧。于是淡淡的说句:“你说吧。”
东来下了床,穿上拖鞋,点了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又一步一步的走到窗户边才说:“于敏,我们离婚吧。”
于敏一听,头马上感觉大了一倍,一时间感觉头脑里什么都没有了,要不是坐在床上,自己一定会倒在地上。以前丈夫喜欢叫自己敏敏,现在连称呼都改了,连名带姓的叫于敏了,看来丈夫对自己真的没感情了,这也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这些年他从来不主动与自己过夫妻生活的原因了。
东来没有回头看妻子,又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接着说:“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个男孩,但我们的情况不允许。其实我也想找个女人偷偷的生下后,不让你知道,但我又觉得这样不好,特别对不起你,现在艳子又怀了我的孩子,四个多月了,是个男孩,我想让她生下来。她之前已经流产了两次了医生说再流产的话,怕不能再怀孕了,我想和她结婚。只要你同意,什么条件都依你。”
于敏听着这些话,心如刀绞。
她是多么的爱眼前这个男人啊,从前爱,现在也爱,从外表到内心一直都爱,两人除了有共同的孩子,还有那些默契,欢笑,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唱过的歌,一起规划的未来。那些美好的回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哪能忘怀。
所以之前听说起那些关于他的花边新闻,也没多想,在官场上,很多男人都有这种喜好,她也看得多了,想着他也是玩玩而已,最终还是会回归家庭的。她甚至安慰自己,这男人想要去尝试的东西就让他去尝试一下好了,你硬拉着不让他去,他反而念念不忘,或许尝试过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也就没想法了,最后也就死心了。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宽宏大量处理的结果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第二天,天一亮,东来就走了,虽然一夜不曾好好的睡。于敏也没睡,她一直在哭,又怕吵着孩子,就只能压抑住自己的哭声,于敏的哭声,也一下一下的撕扯着自己的内心。但一出了家门,东来就感觉全身都轻松了起来。那些话曾经一直困扰着他,现在说出来了,反而轻松了。
于敏父母知道了这件事后,开始也是很生气,特别是于敏母亲,直骂东来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全不念这些年一家老小对他的关爱与付出。但于敏父母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国家干部,很快也就想开了,最后还一起来开导女儿:这样不负责任的负心男人,离了也好,好人家始终是好人家,好生活始终会是好生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与活法,最终也会有自己的命运,他心都不在你这了,留下个空心人也没意思,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于敏虽然心中很不甘心,觉得自己辛苦种大的苹果树,结了红果子时,却让别人给摘去了,但一想到这个负心的男人这些年与别人女人再一起的各种各样,心中就像吞下了一只绿头苍蝇一样恶心。与其让恶心一直折磨自己,不如放手。
最后,东来与于敏协议离婚了,孩子跟于敏一起生活,东来每月给生活费,市里的房子也给了妻女。
如玉原本要东来给她一个隆重的结婚仪式,但东来考虑到影响不好,没有答应,只是悄悄的把结婚证领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如玉表面上装着很不高兴,但内心已经是非常非常的满足了。有了这张红色的结婚证,就像拿到了通往富贵之路的入门券。东来以后的官会越做越大,(如玉听大家都这么说,东来成为市领导,省领导,那只是时间的问题)夫贵妻荣,自己还会没好日子过吗?只要有实打实的好日子,还在乎什么结婚仪式呀。
婚后四个月的样子,如玉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当东来听到医生说妻子生下的是个女孩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份,问了两次医生:“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确定我妻子生下的是个女孩?”
动手术的医生笑着说:“我确定,你妻子生的是个女儿,我今天只给她一个人动了剖腹产手术,绝对不会有错的。”
如玉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去做了B超,后来又做了两次,都说怀的是个男孩,怎么生下来就变成了女孩呢?难道…….
当如玉见到东来的时候,明显的看到东来脸上有怒气。
东来说:“生了个女孩,你不是说是男孩吗?怎么回事?”如玉只看了一眼眼前的丈夫,就把眼睛望向别处,虽然剖腹产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不敢表现出来。眼前这一关是必须面对的了,她只好流着泪轻轻的说:“东来,是我骗了你,但如果我不说怀的是男孩,你会跟我结婚吗?医生说我再做人流的话,以后就很难再怀孕的,我也是没办法了,东来,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呀,我一定会给你生个男孩的,我们可以偷偷的生。”
东来没接妻子的话,只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我已经请了保姆来照顾你。”
东来走后,整整半个月没回家,一直是保姆在照顾她。
东来走后,如玉顾不得伤口疼,一直在思考着今后的生活怎么办?日子久了,东来会不会讨厌自己?会不会也跟自己离婚?
谁的生活都不会一直一帆风顺,意外之事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就在孩子满月不久,东来主政的县里一个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清理结果,死了9个人。而出事的时候,作为县委书记的东来,居然借考察之名在外地旅游。结果上面一问责下来,被追究负主要责任,东来因为工作不力,无作为。再然后他就被停止了工作,最后调离了县委书记的位置。
最后几经周旋,(听说连前岳父都对他施与了援手)东来被调往某市当环保局当局长。
东来就任环保局长之后,人突然没这么忙了,应酬也少了,生活经过柴米油盐的洗刷和日常小事的摩擦之后,自然不像之前偷偷在一起时那个样充满激情与甜蜜了,已经和大部分世俗夫妻的生活差不多了。这也是世上每对正常夫妻都要经历的过程。这过程就像女人的容颜,开始是紧致而水润,然后长点斑长点皱纹,再然后皮肤一天天的松驰下垂,最后人老珠黄。
这种变化是生命的历程,谁都要经历。所以说,年轻无需嘚瑟,年老也不可怜,年轻的终究会年老,年老的都曾年轻过,岁月谁都不会放过。
6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国家领导人提出了“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的新经济发展政策后,环保局也成了一个相对重要的部门。很多村、镇、县都想要借力这股春风,依托自身的环境优势,发展生态旅游什么的,或搞个与旅游擦边项目等等,这都要找市环保局批示、审核什么的。这样一来,就有人拿着钱找关系,批项目。找来找去,很多人觉得走夫人路线还是最可靠的,于是有需求的人或部门都拿着“东西”找到了如玉,请她在方便合适的时候给季东来局长说句话。
对于那些拿着各种有价值的“东西”来找季局长办事的人,如玉一一请进门,然后把孝敬的东西都一一收下,并对有要求的来人说,她一定会把大家的需求告诉季局长,让来人安心回家等好消。
在东来调去当环保局长后的半年里,老家又发生了一件让东来伤脑筋的事。
他的二哥银来去送木材的时候,由于司机喝了点洒,又赶时间,车速也开得比较快,在一个交叉路口与一辆送家具的车狠狠的相撞了。银来的脑髓都撞飞了,当场死忘。司机被撞成重伤,被送往医院。对方的车是大型车,车身高,司机只受了轻伤。报警后,经过交警现场察看,银来的车负主要责任,但银来的兄弟们不服,于是一通加急的电话把东来叫回来商量怎么处理。
金、银、铜、铁四兄弟平时仗着有钱有势,强势霸道惯了,现在银来死了,司机重伤,对方还没什么责任,这样的事他们怎么能接受得了。在哥哥们的眼中,东来是国家干部,他出面的话,一定会让事情有所转机。在东来还没有回到家的时候,金来、铜来、铁来已经在季家村叫了很多人,准备去拉家具车司机的村子讨要说法。
但这次他们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对方是方圆几十里出名的大姓村,村子有上千户村民,村风以强悍出名,且对方的家族势力也很强大。季家村的几十号人马还在人家村子的村头,就发现对方已经有一百多号人马在等着了。双方只好都僵持在那,季家村的人都叫金来赶紧打电话东催催东来,金来争着说:“东来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在大家的眼中,东来是救星,是及时雨,只要他出现了,什么事都马上就会解决的。
当东来的车开入季家村队伍的前面时,大家都马上围了过来,问他怎么办?
当东来带着几个年轻人走向对方时,对方马上哗啦一下就迎上来十多个人“接待”他,东来看着这十多个手持家伙的人,腿脚有点发软,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东来刚说要和对方的主事人商量下事情,没想到对方并不鸟他,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翻后反问他:“你就是那个死人的弟弟,季家村的名人,在市里当官的那个人?”
东来说:“是的。”
对方说:“交警都说了,是你们的车违章了,要负主要责任,如果有不服,去交警队理论,如果你们硬要到我们村里来理论,那你就要等一下,我们村在外面当官的人也快回来了,由他可以跟你说。”
过了十多分钟,也来了一辆车,停在了对方人马的面前。然后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那个人还没走近东来面前,东来就已经认出了他是谁。那是个省领导,虽然现在是副的,但听说很快就会变成正的了。东来在他面前一下子就矮下去了,什么都不敢说。那个领导倒没摆什么架子,只是拍拍东来的肩膀说:“季东来,我们都是这边天的人,地方的事,就交给地方处理,依法办事,公正处理,我们就不要多插手了,更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省领导一说完,东来马上说:“是的,是的,都交给地方交警处理,不插手。”
然后就带着季家村的几十号人马灰溜溜的走了。后面的人虽然什么情况都不明白,但看见东来一言不发,带着几个人往回走,也就跟着往回走了。大家想着,你主事的人都捏着鼻子不出声的走了,我们出个屁的头呀。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不明情况,直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啥也没做就走呀?马上就有人骂道:“不知轻重的人,回家再说。”
最后银来被撞死这件事这按交警处理的给办理了。银来死了,对方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给了一万安葬费。不仅如此,银来一家人还出了很大一笔医药费给司机家,经过这一翻折腾,银来的家境很快就败了下去。
而东来经历了这件事后,平时在季家村那自高自大的样子也收敛了一点。不过事后还是时常有人拿银来这事偷偷议论东来,说他也不过如此。
这些背后的议论让东来心中很有挫败感。
两年后,东来的另一个哥哥——铜来,也因为肝癌去了。
不过铜来平时也不干点正经大事,每天就打牌抽烟喝酒,他的死表面看起来对大家庭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损失。但在季家村人的眼中可不是这样的,平时铜来是啥正经事不做,但他只要活着,就是对这个大家族最大的贡献,至少,在别人的眼中,他还是一个男人,在维持着家庭的圆满。当然这是后话。
金来、银来、铜来、铁来、东来五兄弟,三年的时间里,就没了银来和铜来,五个人剩下三个人。在别人的眼中,他们这个大家庭的实力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了,只要人们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对他们大家庭的敬重(或者说怕)就会一点一点的削减。
这种此消彼长之事,也是人世间最自然不过的规律。
如玉对所有送礼、送钱的人都来者不拒,收多少钱大都进了她自己的小金库里,她收了谁的钱几乎不告诉东来,只有当对方催得急了时,才会跟东来说说,但也会把礼金数减半,同时还说钱已经用完了。东来没见着好处,或者好处不大,办事自然就不会那顺利。
收了钱,却不办事,那可不是件好事,这是大家都明白的事,不知道如玉心中是否这样想过。
如玉就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在几年的时间里收敛了上千万的钱和物。这些钱她从来不存银行,一部分用在了娘家人的身上,一部分藏在了家中。
上苍似乎故意要给背叛的人看自己的笑话。这不,最近又传来了一个让季东来听着像在自己打自己脸的事实。他的前妻于敏,在与他离婚三年之后,也结婚了,听说结婚的对象还不错,于敏结婚后的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男孩。
自从如玉生下了女儿,眼看着丈夫从之前对自己的无比在乎到现在的如同平常夫妻,有时甚至对她不理不睬。这巨大的落差,她的内心是害怕的,她怕自己会成为东来的第二个离婚妻子。因为没给丈夫生下儿子,她总觉得自己像一根无根的浮萍,越这样想,就越想给自己找点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来自金钱与物质。于是她疯狂的收取别人送上的贿赂金,并占为已有,想着有朝一日,如果自己被抛弃了,至少还有钱。
如玉还大力支持自己娘家哥哥开公司,妹妹办工厂,不仅私下里给钱,还总在东来枕头边吹耳边风,叫东来帮助娘家了开各种后门,给各种好处。如玉打算着,娘家人总归与自己血脉相连,万一自己落魄了,他们也会帮自己一把。
不论好事还是坏事,都会遵从由量到质的变化规律,好事做多了,好运就会跟着来,坏事做多了,恶运也会跟着来。
如玉私下收了那么多人的贿赂钱,却不告诉东来,东来不知道内幕,自然也就不会轻易给别人办事,而那些送了钱,却没办成事的人也不是大善人,这样的事越来越多,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东来好看一下的人也越积越多。他们把这些的事记在心中,只等一个适合的机会,到时,你要么办事,要么退钱,要么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随着国家反腐力度越来越大,那些等待机会的人以前是一个接一个的去送礼,后来变成了一个接一个的去检举,随着检举季东来局长的人越来越多,有关部门也从暗中调查上升到明里抓人。
在东来被双规的那天,东来问为什么抓他。有关部门告诉他接到大量的检举材料说你季东来受贿,且数额巨大。当时东来还不服,他说他没有受贿上千万,他只承认自己受贿赂几十万,就是母亲死的时候收到的钱。
当有关部门从东来的家中搜出大量的现金,还有美元、黄金首饰时,季东来傻眼了。他竟然不知道,家中会藏了这么多的现金与其它价值不菲的东西。
他转头看着妻子如玉,如玉泪眼汪汪的对东来说:“是我私下里偷偷的收了别人送来的东西,一直没告诉你,我对不起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我给你的钱不够你花吗?我有饿着你吗?”东来仇恨的看着妻子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为你生下儿子,我怕你跟我离婚,那我就一无所有了,我害怕呀…..”如玉边说边流泪。
7
当东来被双规的消息传到季家村时,不仅东来的兄弟们很着急,季家村的村支书也很着急,怎么说东来也是季家村离上面权利最近的人。季家村要办什么大事情,需要有人出面活动或者找点项目经费的时候,东来还是最佳的人选,他出事了,也代表季家村出事了。
在季家村支书的号召下,季家村有点能力的人都在活动,四处找人,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这事的影响降到最小。听说,东来前妻都请求她的父亲出面打探消息了。前妻此时还能出手,而不是落井下石,这份情义,季家村的乡亲们都在说,女子重前夫,男子疼后妻,老祖宗的俗话还是在理的。
但无论什么样的人脉关系在国家大力反腐的政策面前,都是螳臂当车。
经过近10个月的证据收集、查证和走相关司法程序,东来最终被判了13年。(也有说12年,14年)在送往某监狱之前,东来的家人接到相关部门打来的电话,叫家人去看看。于上东来的前妻,现妻,还有季家村的兄弟们都准备出发去看看近一年没见到的东来。没想到只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又接到相关部门的电话,电话那边的人通知他们:东来死了,你们来收尸。
无论是东来的两任妻子,还是季家村的家人,都不相信会出这样的事,前一小时还说去看人,后一个小时就变成了去收尸。这人也死得太蹊跷了。
东来的兄弟马上找到村支书,商量怎么办,最后大家的商量结果是:季家村选派出一百多号人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由村支书带队,东来的兄弟当主心骨,浩浩荡荡的出发去了事发地,他们要去为东来讨个公道。
当大家到达出事地时,在某政府部门前面,早已有一大批穿着制服的队伍在维护现治安了,想必是为了防止出现暴力事件。但由于人多,且每个人想法各异,很多人的情绪又都很激动,有人骂,有人闹,有人哭,有人大喊东来死得冤枉,有人大喊要给个说法……最后还是有人动手了,(当然还有人拿着手机拍视频)出现了打斗场面,还有人因此受了轻伤,但拉扯打斗场面很快就被制止了。
最后,有关部门提出只允许东来的前妻带着女儿,现妻带着女儿,及亲兄弟去见了东来的尸体。见到东来尸体的人都抱着尸体大哭,除了现任妻子如玉。只见她脸上淡然中带着冷漠,一滴泪都没流,倒是四岁多的女儿被大家的哭声吓着了,也哇哇的大哭了起。
与之相反的是前妻于敏,她一见到前夫东来那戴着金丝眼镜,轮廓清秀却苍白的面容,还有左耳垂那颗熟悉的大黑痣,就鼻子发酸,喉哤发紧,那不争气的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流出来了,接着鼻涕也跟着一串一串的流了下来。这时候的于敏干脆不再压抑自己,把自己的身心都交出去,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也让曾经的爱、恨、情、仇通通都随着眼泪、顺着鼻涕哭出来,流出去,再通过空气蒸发,蒸发不掉的就用纸巾狠狠的擦掉。
曾经的相濡以沫到现在的阴阳相隔,其间一切的一切,都随之慢慢消失。
家人都觉得东来死得不明不白,开始都要求验尸,要搞明白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有人对他们:“我劝你们还是不要验尸的好,很多事越深究,对你们越没好处,现在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你们不验尸,有关部门会给予补偿,补偿金在100—150万之间,如果你们一定要验尸,那也是正常死亡,到时候你们一分钱补偿款都不得,你们商量一下吧。你们要怎么做,随你们。”
最后一家人商量的结果是:不验尸,接受补偿。
补偿问题解决之后,最紧要的问题是怎样处理东来的尸体,是运回老家中去土葬,还是火化成灰。随着东来的死亡,兄弟们对东来的安葬也远不如对母亲的安葬那么尽心,(或者说操心这些事,他们都得不到什么好处)因为东来死后的补偿款都将归他的妻女们所得。
由于尸体拉回去很麻烦,再说政策上也不允许,最后她们把东来的尸体火化了。
最后却在由谁来捧骨灰盒回老家安葬的问题上又扯出了点小问题。因为东来没有儿子,如玉作为现任妻子,她要求由自己的女儿去捧父亲的骨灰盒回老家。而于敏认为:自己生的女儿是长女,长为大,东来的骨灰盒难道不应该由长女去捧回老家吗。争来争去,最后在兄弟们的商量下,最终决定由长女来捧,这是按长、次序来的。(为什么要争捧骨灰盒这事,或许这争的后面多少涉及补偿款的分配)
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无趣而又残忍,什么都要争。东来活着的时候,两个女人争他的人,现在他死了,两个女儿又在争他的骨灰盒。东来啊东来,你活着的时候,不曾让两个女人岁月静好,你死后,在阴间与父亲相见时,如若老父亲相问,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上面可安排好了?该怎么答?
骨灰盒送回季家村老家的时候,先得进自己家,可东来在老家的房子早就没了,那进谁的家呢?为此四家人开始互相推辞,谁也不肯拿出自己家的房子(哪怕是闲置不用的房子)来暂时安放一下自己弟弟的骨灰盒,在兄弟们的眼中,东来死得不明不白,又是在外面死的,是孤魂野鬼,是不祥之物。
大嫂首先发话:“老五原本是有房子的,就是老头子留给东来的老房子,被老四拆了,老四还用老地基盖起了新楼,你的房子是最应该拿出来放老五的骨灰盒,况且之前老五每次回家,不都住在你家里的吗?你在老五身上得了多少好处,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老四铁来的媳妇马上说:“我们的房子是要住人的,二嫂家不是有一间不用的房子吗?说到好处,你们会比我家少吗?二嫂,荣荣和耀耀读书、工作这些事,可全都是老五给找关系解决的,就这点,你不也该拿出旧房子出来用用吗?主要是二嫂你家那房子不住要呀。”
银来媳妇一听,心中老不高兴了,也马上站出来说:“谁说我家的旧房子没用了,我有两儿子,他们或许以后会用的,说不定我老了,我也可以住到那儿过老,以后的事谁说得定呢,你们说是吧。要说老五帮侄子们找工作那些事,老三的孩子老五不也帮了吗?老三家也有不用的房子呀,为什么她家不拿出来,况且,自从银来出事之后,我家都败成什么样了,你们眼睛看不到吗?还想让我们家怎么样呀……”
没等老二媳妇说完,老三媳妇马上抢过老二媳妇的话就大声喊起来:“你们就知道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好处就往自己身上拉,铜来没死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整天就知道打牌、吸烟、喝酒,我一个女人家挣些辛苦钱容易吗?你们心中个个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铜来已经得癌症死了,你们还想把老五这个死在外面的人的骨灰盒放我家来,你们安得什么心呀……”
一晚上,一家人争来吵去,四家人谁也不愿意让东来的骨灰盒进自己家的门。金来与铁来两男人都不怎么说话,更不要说表态了,由着四个女人在互相吵来吵去。这时候,东来的两任妻子谁都不敢说话,在这样的场合,似乎也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她们的心里除了心凉,就是更心凉。
东来的长女乐乐已经十六岁,很懂事了,她想站起来说点什么,但母亲拉着不让多说,她只好陪着母亲默默流泪。她想起父亲没死之前,每次回老家来,伯伯、伯母们那热情的样子,跟现在互相争吵的场面,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哪敢相信,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伯伯也伯母。次女只有四岁多,还不明白大家在争吵着什么,为什么要争吵?看着别人哭,她也就跟着哭。
如玉与于敏静静的看着争吵不停的场面,以及嫂子们一个比一个凶狠面部表情,也想起东来没死的时候,大家多热情呀,每次回来,都争着叫东来去自己家中吃饭,唯恐落后了,会让东来不高兴,不管东来说什么,甚至骂他们,都听着、微笑着。真是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呀。
兄弟,这样的兄弟有个屁用呀,,在他们的眼中,兄弟都是给来利用的。
8
看到他们一大家子吵得一团糟,谁也不让谁,不仅是东来的两任妻子心中凉嗖嗖的,连到场主持公道的乡亲心中都是失望与感叹。他们对旁人说起这件事都是叹息与摇头。
这一家人都是面和心不和,良心都被狗吃了,都白长了个人的样子,其实还不如动物。在东来没死的时候,一家子人一说到东来,开口闭口都是我家的东来如何如何,好像不在东来前面加上“我家”这个名称,东来就会变成别人家的。可如今,东来死了,只剩下个骨灰盒了,再也得不到好处了,一家子就个个把骨灰盒还外推,巴不得有人把盒子捡了去才好,这样眼里干净了,心里也安静了。
哎,人心隔肚皮,真好还是假好,只有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得出来呀。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放东来的骨灰盒,那就是公家祠堂。那是大家共用的地方,但进祠堂之前,无论是尸体还是骨灰盒,都得先进自家人的家门,不进家门者一率得不进公家祠堂。这是规矩,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无论你生前当多大的官,有多富有,谁都不能破例。
家庭会议开了一个晚上,没有一个哥哥家愿意让东来的骨灰盒进门,最后,没办法,大家建议让东来的长女捧着骨灰盒返回他市里的家中,骨灰盒在他市里的家里停放了两天之后,再捧回来进入公家祠堂里,在祠堂里放了一天后,第二天便是个好日子,在家族兄弟们的一起操持下给东来下葬。
东来的安葬仪式比较简单,他曾经的朋友同事没有一个人来送行。与多年前他母亲的安葬仪式相比起来,真的让人心酸。
想当年,东来母亲下葬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隆重与气派。汽车满坪,锣鼓宣天,哭声振天,爆竹不停声,纸钱满天飞,花圈一排排,孝布一片片,送行的队伍前不见尾,尾不见头。那场面,那阵势,直到现在还有人在津津乐道。
现如今,在东来的下葬仪式上,只见东来的长女捧着东来的黑白遗像,后面跟着四岁的次女。送行的人也只有本家族的人。好在两任妻子舍得花钱,请了一支乐队一路吹吹打打,买了很多爆竹,一路响着。抬棺的人也还厚道,一路上都没有停,没有为难两个女孩,(因为棺一停,孝女就要下跪等着,直到棺材重新抬起才能起来)东来的葬礼很简单但也很顺利。
听说东来安葬的所有费用花了近三万,是从补偿款中划出的。还是听说,东来的补偿款由两个妻子分了(具体怎么分的,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外人只知道这笔补偿款是用了两个晚上才分配好。
东来死后,季家村的人都为他的人生感到不值,一个从小聪明的孩子,季家村第一个清华大学生,一个当过县长,县委书记的人,娶了两个老婆,最终也没留下个儿子继承血脉,最后还死得不明不白。早知道这样的下场,还不如好好与前妻过日子,官也不至于丢,等到现在国家开放二胎,说不定二胎就生下儿子了,那才是人生最圆满的结局呀。
当然,这只是如果,只是旁人眼中的圆满,只是季家村人眼中的圆满。至于东来他自己想要的圆满人生是怎么样的,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圆满。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当一个人欲望太多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后记:
东来没了,五兄弟就剩下金来与铁来。季家村的人不再像之前那样怕着让着金来与铁来两兄弟,铜来老婆的服装生意也远不如从前。
过了一年多,金来的商店莫名奇妙的在一个冬天的晚上起火了。金来的儿子起床后敲着锣向村里的人求救火,结果离的远的人嫌天气冷不起来;离得近的人呢,有人在看,有人在议论,有人说火势太大怕烧着自己,只有少部分人参加的救火,那些参加救火的人也只管拿水泼向右边,因为右边还有别人家的房子,而左边没有房子。最后,金来家一向生意红火的商店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而铁来的猪肉生意也没之前那么好了,因为那个竞争者的生意越来越好了。特别是有一回,铁来与那个跟他抢生意的人起了口角,一向在村中强势霸道惯了的他一言不合就拿起刀去吓唬别人。谁知那人不仅不怕他了,还和兄弟联手狠狠的打了铁来一顿,他们一边打一边骂:“早就想教训你了,你倒送上门来了,之前一直让你霸道惯了,还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这一顿打,让铁来在医院里哼哼啊啊的躺了几天。从那此以后,他说话再也不敢像以前那么强势,做事也不敢像以前那么霸道了。
东来死了,好像把他们一大家子的好运也带走了,似乎印证了一句老话:人在顺的时候,不要太张狂,张狂容易把好运用尽,好运用尽了,恶运就会跟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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