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终究不配生而为人

有些人终究不配生而为人

文/肖乔同学

01

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他叫冰冰，邻居老说冰冰命苦，但冰冰却从来没这样觉得，他有爸爸，有妈妈，还有自己也不知道多少个的哥哥们，虽然未曾谋过面，但冰冰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过上和其他小伙伴一样的快乐生活。冰冰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背着书包，和小伙伴一人手里拿一个五毛钱一个的橙色冰棍蹦蹦跳跳地去上学。

虽然冰冰知道，那天，可能离自己还很远很远，但没所谓，活着就要有希望，他听别的小伙伴在山间里高唱：“在希望的田野上”，没错，他们这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不就是希望的田野。生活在希望田野上的人未来总是那么的充满希望。

这天，和往常一样，冰冰背着从三里地外用他那稚嫩的小手拔出来专门给猪吃的野草，踩着月光，步伐雀跃地一蹦两蹭的往家的方向走。

“冰冰，咋这么晚哦”！说话的是村里的张阿姨，冰冰扭过头，看到了自己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张阿姨，他背着自己的大竹筐，脸上带着如月光般纯真的微笑，哒哒哒跑到张阿姨跟前，一双能用大人的手掌抓得住的小脚上套着的却是张开了口的鞋子，这严重影响了他奔跑的速度。

“冰冰不用不用，阿姨提得动”。原来冰冰是要帮张阿姨提东西，张阿姨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小孩，怎么就出生在了那么样个的家庭。

冰冰的父母是村里臭名昭著的一对，别人都在想着如何通过自己一双勤奋的双手让家里人过上比今天更好的生活，而他们那两口子整天却是如何让自己的家里每况愈下。他们整天还在用自以为聪明的勾当赚着钱。

02

张阿姨回想了冰冰家里的种种，不知觉鼻子酸酸的，眼眶里的泪水在眼睛里跳起了舞。

“冰冰今年应该有五岁了吧”。张阿姨和冰冰并排走着，借着夏天的风的问道。

冰冰点了点他那可爱的小脑袋表示同意。他五岁了，他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时候却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其他小朋友可以背着绣了花的小书包去上学，他至今还没见过小伙伴们口中的学校长啥样；其他小朋友哭闹撒娇时妈妈会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他们，他至今没感受过妈妈手心里的温度是多少；其他的小朋友想说话就说话，但他至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冰冰是哑巴着的正常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出话，明明他的内心是那样的想要表达，但想吼出的字符卡在嗓子眼儿那里任凭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冰冰闲下来经常会想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才不被爸爸妈妈喜欢的？

回到家时，屋子里还是没有一个人，到处一片漆黑。冰冰对这样的情况早就习以为常，这个点爸爸妈妈肯定是在打麻将。

冰冰还知道，如何赢钱了，爸爸妈妈回来时一定会提一瓶白酒，再买几包花生，然后两个人坐在炕头说着村里最近的家长里短直到夜半三更才肯熄灯入睡。如果输钱了，那冰冰是不太愿意看到的，输钱的他们回到家总会相互抱怨，相互谩骂，相互厮打。只要一输钱，受伤的总是冰冰和家里这些无辜的家具电器们，虽然家里的陈设早已被他们摧残的体无完肤，虽然冰冰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但透过爸妈的嘴巴里，冰冰感觉到每次输钱，似乎都是他造成的一样，妈妈曾说冰冰是扫把星。

03
冰冰摸索着找到灯开关的位子，搬了一把砖红色的木椅子踮着脚吃力地拉开了灯开关。冰冰想着自己出门已经一下午了，赶紧要为爸爸妈妈做饭了，他们打麻将回来肚子一定很饿。

生火，烧水，淘米，切菜，冰冰虽然只有五岁，做饭这些却比妈妈还在行，从他记事起，妈妈趴在锅头做饭的印象模糊的厉害。

咯吱，门开了，进来的是爸爸妈妈，冰冰此刻不清楚今天的他们到底是输钱了还是赢钱了，一边坐在灶火跟前往里添柴，一边微微扭过头瞄了下爸爸妈妈的神情。

四只手空空如也，没有花生，没有白酒，那就是输钱了。但明明此刻他们脸上洋溢的是赢钱的味道。奇怪，年龄尚小的冰冰此刻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去”。

“你去”。

“死鬼，让你去你就去，再废话，小心我揍你”。不会说话的人听力似乎比别人更强些，爸爸妈妈的声虽小，但还是让冰冰听到了。

“冰冰呀，爸爸妈妈有话跟你说”。不远处出来了爸爸听起来心情不错的声音。

冰冰低着头，走到他们跟前。妈妈一把将他拥入怀里，这猝不及防地一剂拥抱，惊着了冰冰，从记事起，他还没有像这般感受过妈妈温暖的怀抱，他趴在妈妈的肩头，贪婪的感受着属于妈妈的味道，冰冰的心里此刻跟吃了冰棍般美好，虽然他还从未品尝过冰棍的味道。

“乖孩子，你要知道，爸爸妈妈是非常爱你的”。妈妈眼里含着泪水，用她那双布满褶皱的双手来回在冰冰的脸上抚摸着，冰冰知道，他知道，在别人眼里，妈妈确实不像个妈妈，但他肯定的是妈妈是爱他的，果不其然，幸福来的太突然，妈妈说爱他，这是冰冰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他翘首以盼的母爱在今夜如雨后春笋般悄悄降临了。妈妈的爱来的有些晚，但总归此刻，现在，冰冰感受到了，如此这般正好。

然后让冰冰没想到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母爱后边隐藏着的却是让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的消息。

妈妈说家里条件不好，要将他送给比自己条件好点的家里，冰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哥哥们身上发生的事即将在自己的身上上演，爸爸妈妈要将自己卖掉了，卖给人贩子，他们说的好听，要将他送给条件好点的家庭，让他享福，但冰冰知道这只是他们的一面说辞，到底买方的家里条件好不好，他们也不知道。

冰冰原以为，当初伊伊学语的弟弟在自己之前被人带走，自己本会躲过这一节，因为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想必不好卖吧，毕竟有谁会喜欢一个小哑巴呢？

04

但暴风雨还是来临了，冰冰扭曲着身子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眼泪如拧坏了的水龙头般往下滴落，但各方面都稚嫩的他怎逃得过一心想着卖娃娃赚钱的父母！

以前冰冰从其他村里的老人口中偶然听到，家里除了大哥哥因为偷别人几千块钱被警察叔叔带走，其他哥哥都是被爸爸妈妈给卖掉了，他们以卖孩子为生，用卖孩子赚的钱打麻将。钱输光了，再生小孩，再卖孩子，再打麻将。如此恶性循环着他们的鬼把戏。

冰冰还是没有逃脱的了被卖的宿命。第二天天还未亮院子里就驶进来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爸爸将他粗鲁的拎起，冰冰百般抗拒，却都是徒劳的，被惹恼了的爸爸指着冰冰面容狰狞着说：“小子，你给我老实点，你应该谢谢我和你妈给你找了个好买家，你的哥哥们可没这么好的命”！

被抱着的冰冰此刻泪水已模糊了双眼，他不要离开，这里是他的家，他不要，他哪都不要去，这里有山间的小溪和艳丽的花丛，还有隔壁哥哥家最爱的大黄，它们都是冰冰的好朋友，他不要离开。

人在被逼到一定地步时，从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潜能超乎你想象。就在冰冰被那个给爸爸钱的男人塞进车里去时，从冰冰的嗓子里终于喊出了那声他一直想喊却喊不出的字：“妈”！

时间仿佛在冰冰喊出妈那一瞬间定格住了，站在院头的妈妈睁着乌黑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冰冰，她定着看了冰冰几秒，回过神来，两步并三步的朝冰冰跑来。

妈妈还是爱我的，妈妈不卖我了。冰冰感谢自己嘴巴在最关键的一刻发挥了它最普通的功能。

然而母亲接下来的话却把把冰冰打入了万丈深渊：“师傅，我家娃会说话了，这个价钱咱得重新定”。

有时候，相遇不一定是缘分。有些人，相遇终究是一场孽缘。有些人，看似淳朴无疑的外表下影藏着的却是一颗早已被化学添加剂腐蚀过的心。有些人终究不配生而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