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还记得我上一次回故乡是在春季。那时节风儿和煦,麦苗青青,田埂上满是紫色和白色的地丁花。闲来无事,便和母亲去田间地头寻马兰头的萌芽,剪了做菜吃。走上田间小路,时不时会寻到沟渠边的斜坡上。看到以前那些茅草还在长着鲜嫩的花苞。虽然再不似孩提时那般热爱那白嫩嫩的芽儿,却也饶有兴味的采了一把,重温儿时收获的愉悦。
赵庄的老宅子是早已不住人的了。但每次回老家,还是忍不住要进屋子里去看一看。去爸爸的书柜里翻翻旧书,看看他珍藏的那些老照片,还有墙上早已剥脱不全的,兄妹俩人得的奖状。
小小土地庙 村口的路2. 那天从老宅回来,在路上遇到了隔壁的本家大爷。他拎了饭食正要去庄子里,看到我们就热情的打招呼。他说,他带了些吃的正要回去喂猫,猫咪不肯搬家呢!就这样,几个人站在路边寒暄了一会,聊了各自的近况,也聊了村子的近况。告别时,他颇有触动的说,人啊,就是恋土难移!不管你走到哪里,也不管别处的屋子多么好,到老了老了,还是想要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去,这是怎么也改不了的习性啊!你看我吧,没事就想回村里转一转。就算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可要是不回去看看,这心里就不舒坦!
时间的小河自顾自的缓缓流淌,永远都是不紧不慢,匀速前进着。一些遥远的记忆渐渐的褪了色,淡去了。但,彼时,那吹拂面颊的春风的温柔,燕子从旁掠过时发出的啼鸣,至今还印在我的心田。
呵,我挚爱的故乡!
我忘不了,却也回不去的,永恒的童年!
蒲公英的乐趣3. 在故乡度过的纯真童年,是记忆中欢乐的净土。那小小的村庄静卧在弯弯的小河边,河流两岸是大片的田地,田地围绕着大大小小数个村落。村子里满是青绿的树木,树木掩映下,房屋错落有致。而村东口那座石墙红瓦的房子,就是我儿时的家。
那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开放式的庭院,没有围墙。各家屋前都会种点花草,屋后伺弄着个小菜园。有蔬菜有水果,自给自足。家里养的那些小鸡呀小鸭呀,咕呱呱叫着,满村子快乐的溜达着。它们喜欢东挠挠,西抓抓,寻找那散落在各个角落的谷粒和虫子。
那时候日子很穷,穷到大部分衣物都是亲人亲手缝制,不时髦,但温暖。那时候的家,没有 24小时热水,冬天一个月去公共澡堂洗一次澡也是常事。那时候,人的欲望都很少,春种秋收,晴耕雨读。日子简单,质朴。
但那在故乡度过的童年是其乐无穷的。春天我们爬树摘桑葚;夏天下河游泳捉虾;秋天去地里挖红薯掰玉米;冬天去池塘溜冰玩雪。
蚱蜢4. 孩子们盼望着过各种节日,不仅仅是因为有很多好吃的。例如,哪一家要是杀了只大公鸡,女孩子们定会眼巴巴望着。巴望着主人泼出那盆拔下的鸡毛,好从里面挑拣出最美丽修长的羽毛,用来做美丽的毽子。那一地杂乱的鸡毛,能成就她们无限的乐趣。
等到了过年,哪户人家要是杀了猪,就更热闹了。村里大人小孩都会来看。厨房里,主妇们烧出一桶又一桶的开水倒进水坑里。主人家请来的屠夫,在一旁磨刀霍霍。待到众人齐心协力把猪捆了,抬上案板,猪那杀猪般的嚎叫会响彻整个村庄。这时屠户持刀上前,与猪对决。片刻间,猪便没了声息。等它慢慢的洒尽了一腔热血,就被投进开水坑里,洗净刮毛,开肠破肚。屠户按部位将猪分割成前架,肋条,坐臀,内脏等。主人家先留下足够自家过年吃的部分,余下的,就挂在门口临时架起的木架上出售。村民们纷纷上前围观挑选,品评猪肉的好坏。孩子们呢,早被屠夫丢出的一个玩意儿吸引走了,那其实,只是一个猪膀胱。胆大的男孩们把它捡起来,气球一样吹的滚圆,再拿细线扎上口,就可以把它当足球踢起来了。
时间久了,有些记忆确实渐渐淡去,消失了。可剩下的这些小小的记忆碎片,却像是记忆长的胎记,印存在你灵魂的深处。
无人自生青苔5. 可再热闹的回忆,也终究抵挡不住小村庄没落的进程。如今,人去村空,田园将芜。村民们向往着更富裕的生活,更繁华的世界。他们选择去他省,去省城,去市里,县里,或去了镇上。总之,是离开了村庄。那些留守的,早已垂垂老矣。离去的,大多也已有了自己的归依。还有谁,会再回到这里生活呢?小村庄,它像极了一个迈入暮年的老人,只有孤独而静默的,等待着我们偶尔的探望;又像是遥远的童年记忆,等待着我们偶尔的记起。
故乡,我那忘不了,却也回不去的,永恒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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