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棚糊墙,算不上是过年的习俗,却是我家年前特有的算是一种惯例。
七十年代的东北农村,大多住的是土坯茅草房,村中少的几家房子是砖墙,听大人们说,这种砖墙也大多是外层是砖,里面的是土坯,叫里生外熟,亦或叫外生里熟,我分不大清楚,不论怎样那算是好的房屋了。我家住的是土坯茅草房,屋墙和棚顶都用纸糊着,这样好看些,也应该具保暖效果。有的人家就那样光秃秃的露着土墙,感觉日子过的特别的寒酸,还有很多人家几年都不糊一次纸,屋里的墙黑黢黢的。我家每到年前二十几,爸爸就抽空买来新纸把屋里重新糊一番,糊墙用的大白纸,应该是那年代专门用糊墙的,不似现在打印纸那么硬,糊棚是带有花色的专门的棚纸,叫“窝纸”,是有花样可选的,现在没有见到。
每到糊墙时,奶奶就用白面熬成浆糊,我们叫打浆子,要熬得干稀适度,不能有一点疙瘩,然后纸放到桌子上,用刷子把浆糊刷均,爸爸再一张张的认真的糊到墙上。最难的是糊棚顶,要搭跳板,爸爸站在跳板上,我们在下面刷棚纸,再作一个支架,把纸放到架上,便于爸爸能拿到纸,窝纸一张张的图案要对上,全部糊好,整个棚顶的图案特别漂亮。不管刷浆糊还是往墙上棚上粘纸,都要有耐心还稍是一份力气活,还要熟练才能做好。每年糊墙都挺累人的,可糊好后,满屋里亮堂堂的,每个人心里都特别敞亮。到年三十的前一两天,爸爸再在白白的墙上贴上年画,顿时充满年的喜庆气氛。那时我知道杨柳青的年画,连年有余那张童子大鱼的年画,几乎年年都有。每年的年三十早上贴春联,时间固定不变,就是所说的新桃换旧符。
还有我那些在一起玩的邻居小伙伴,每到这几天,我们就挨家窜,看看每家贴的都是什么年画,印象中,小伙伴们家能贴几张年画就算好的了,很少有我家这样满屋焕然一新的,伙伴们到我家都是羡慕的眼光。后来的几年因为糊棚太费力了,爸爸就每隔一年重新糊一次棚,这样就轻闲了许多,棚也不是很旧,那用心挑选的窝纸图案更能多用一年,也蛮高兴的,更没有因为哪一年不糊新棚而失落。屋墙是年年换新的,从来没有间断过。
进入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人们的日子好起来,村里有陆续翻建老屋的,都建成了所说的里外硬的砖瓦房(就是房子的墙里外都是砖砌的),大多建的是那种有人字梁的房屋,东北农村普遍的房屋样式。到了1984年我家也把老房子扒了,在原来位置上建了新房,农村叫“扳倒扶起”。那是我们村里第一座新的砖混的平房,当时我们这叫“楼座子”,刚建成的时候,每每人们路过,都要多看几眼这座新的、样式与从不同的楼座子,屋子里的格局也与老式的东西屋大不一样,令人耳目一新,新屋的里墙都是用涂料粉刷,从此糊墙糊棚就成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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