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前一篇 《欢乐颂1》五美与她们的原生家庭 更新后,朋友微信我,你让我们认识到了原生家庭的问题,但是解决方案在哪里?我们怎么才能走出原生家庭对我们的影响?其实,这也是一直困惑我的问题,本文我们共同来探讨这个问题。
(1)给予孩子“无条件的爱”是父母的天职
继续来看《欢乐颂1》。
樊胜美是该剧中最为出彩的一个角色,因为编剧,也因为蒋欣对角色精准的揣摩与把控。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安迪迷离的身世与出众的智商;没有曲筱绡的身家背景;没有关雎尔“官二代”的幸运;通常也不会像邱莹莹那般一根肠子通大脑。
而樊胜美其实是最接地气的一个人物设定。她出生于“普通的重男轻女”家庭。无可厚非,她的父母只是像普通的中国老百姓一样,受到社会集体意识力的影响而喜欢男孩,认为男孩就是比女孩好,更加疼爱她的哥哥。
而孩子与父母之间有着天然的链接,无条件的认同父母的观点。所以,小小的樊胜美也认为做男人更好,无数个夜深人静辗转反侧之际,她无比的悔恨自己为何没有投成男儿身。
有如此重男轻女思想的父母,没有在樊胜美生命的最初给予她无条件的爱。而正常情况下,我们在婴儿状态——人最弱小、最无助,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不具备的时候,需要父母“无条件的爱”。
这种爱是包容的爱,是无论我们美丑、健康与否、男孩抑或女孩,无论我们将来是否会有出息,是否会孝顺父母,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仍旧需要的爱。给予孩子“无条件的爱”是父母的天职,是为人父母需要学习的第一课。
小小的樊胜美对父母“无条件的爱”是有期待的。而樊父樊母的爱却是是有条件的,他们的条件是“你得是个男孩”。生命最初状态的樊胜美其实已经有感受父母情绪的能力,这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美】迈克尔•加扎尼加《人类的荣耀》)。没有得到父母“无条件爱”的小小樊胜美,没有得到爱的滋养,心理层面“爱”的营养是匮乏的,内心是冲突的,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理创伤,让她自然对父母产生了怨恨。
矛盾之处就在于,生而为人,我们又是对父母无条件的忠诚。她对得不到父母的爱的解读是——我是个女孩,我不够好!至此,她对自我形象的认定是——因为我不是男孩,我不够好,所以得不到父母的爱。这一信念的建立是影响她命运的核心。
但是,没有人心甘情愿承认自己是不够好的。切记,我们都有“反生存动力”。我们要通过行动像父母证明,像外界证明自己是足够好的,是有价值的是。像樊胜美——像男人一样独自在大上海打拼;像男人一样养活着全家老小:“ 哥哥结婚的房子首付是我出的,还贷也是我,连生孩子的钱都是我出的”;像男人一样有担当——用做诸多有益于家庭的事情来获得父母的认同和爱。
而悲剧从此而生。在“反生存”这条路上走得越远,越成功,越光鲜亮丽,内心就越痛苦。所以,这同时也告诉我们为什么不能以社会评价体系来界定个人的成功。而应该看做的事情是不是发自内心的愿意。
(2)卡普曼铁三角
美国心理学家卡普曼(Karpman)发现,我们每个人心中经常会上演由三个角色构成的三角戏剧:受害者-拯救者-加害者(迫害者)。我们在这三种角色中不停切换,而当你扮演了其中一个角色时,周围的人为了维持这个三角的平衡,就会无意识地扮演对应的角色。这部心理剧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每天的生活中上演,或许你从未觉察到...
另一个层面上,在这个铁三角中,我们每个人对三个角色的占比不同,这个比例会随着外境的改变而变化。
【受害者】
角色的内在声音:我的痛苦是你造成的,我很可怜。
处于受害者心理状态的人,低自尊,自卑、低自我评价,认为自己不好。有时甚至会会寻求加害者来贬抑自己,或是寻找拯救者的帮助,来肯定自己“无法靠自己解决问题。”
受害者是我们一直以来最会扮演的一种角色,可以说是“浑然天成”。小时候,只要我们稍稍不随心所愿, 摆出“爸爸妈妈,你们伤害我了”的姿态,爸妈就会心软下来,围着我们团团转,不能说屡试不爽,但十之八九很奏效。
三岁的豆豆就经常上演这样的戏码。每天下班进门第一件事情是拉着我到床上和他“打架”。几百个回合后我已累的人仰马翻,而人家却越战越勇,丝毫没有休战的迹象。儿科医生告诉我们四岁男孩的睾丸酮素是两岁的三到四倍,我深以为然。在饥困交加之际,我索性躺倒“僵尸挺”。豆豆亦不罢休,抬腿,扶头,摇身体,我却岿然不动。看死磨硬泡不管用,瘪着嘴下床,蹬蹬跑阳台上哼哼唧唧,哼哼唧唧。豆爷爷听到哼唧声,走过去问缘由,豆豆带着半哭腔,委屈的低吟:“没有人喜欢豆豆,没有人陪豆豆玩,没有人理豆豆。”豆爷爷一听,心都化了:“爷爷陪豆豆玩。”豆豆便趴在爷爷肩头,微露笑容,时不时瞟一眼床上“僵尸挺”的我。
不禁感叹,我们天生都是演员。都会用出演受害者的角色来博别人的同情。
小小的我们便发现,受害者角色其实非常好用,它能让人产生一种“我很弱小,很无辜,都是你的错”的良好道德感。樊胜美在弱小的生命最初,在重男轻女的父母那里,没有得到无条件的爱,受害者心理萌芽。
自居受害者,其实非常被动,因为主动方在加害者。他背后的潜台词是:“我很痛苦,但错并不在我这里,而在你,所以,你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来终结我的痛苦。”换句话讲,我痛苦,但原因和解决的方法都在你那里。
受害者还有一个痛苦是“被伤害的预期”,因为处于受害者的弱者位置,所以总是感觉自己会被挑剔,被伤害,被忽视,被牺牲,不被理解……因为被伤害的预期,他们可能采取消极被动的防御姿式,很容易陷入深深的虚弱、无助、恐惧的感觉里。
【加害者】
角色的内在声音:我在努力向前,你却在拖后腿/你怎么那么差劲/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都做不好/你脑子坏掉了啊
还记得吗?我们有“反生存动力”。想要像外界证明我很好,我是有价值的。做受害者太被动太软弱无能,于是有人不想做受害者了,他想掌控自己的生活。有一部分的受害者会很快转换角色变为加害者。但是人与人是有差异的,没有人会完全的听命于另一个人,所以他倾向于去控制别人,达到自己的想法。
加害者的角色会让人感到力量和强大,以逃避自己内在的软弱和无能。很多加害者还很可能自认为优越,追求完美。很多表面上的“好家长”就是这种类型,他们可能会常常无意识地表演自己对子女教育的用心和努力,至于现实中孩子的烦恼和问题,他们会把问题巧妙地怪罪到别人头上去。“我努力做好了我作为家长的那一部分,所以,如果孩子还是问题孩子,那都是别人的错!”
这个别人,
要么是自己的伴侣:“都是你不好,我好不容易培养孩子刷牙的习惯,你却不仅不支持,还总和我唱反调,这样怎么能让习惯持续下去?”
要么是孩子本人,有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测智商——我那么努力地教育他了,他的成绩还是很差,注意力不集中,是不是这孩子智商有问题?
有的加害者实在找不到可以怪罪的人,于是就会向内攻击自己。你有没有过在犯错的时候想抽自己几巴掌呢?你有没有过因为一些小错而骂自己笨蛋傻缺呢?这就是你心中的加害者在压迫你心中的受害者。自责很难受,但它能让我们避免体会受害者的悲惨。
但是加害者们也并不快乐,他们常生活在愤怒和苛责之中,为什么世界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为什么别人都不配合我?特别地,当他们认识到受害者的痛苦后,摆脱不了自责和挫败感。
【拯救者】
角色的内在声音:我很好,我没事,我还可以帮助别人。
这不就是樊胜美的口头禅吗?有姐在,不怕/妈,有我呢!
樊在铁三角中拯救者角色占比最大。
作为拯救者的角色同样也把别人看得较低、不好,但他的方式是高高在上,给别人提供帮助,他的信条是“我必须帮助别人,因为他们不够好,无法帮助自己。
他们试图解决争端,化解矛盾,寻求解决方案。
作为拯救者的你,不再抱怨(受害者),也不再生气(加害者),你最关心的是,如何让痛苦消失,如何让问题解决。最强的拯救者既同情加害者又同情受害者,他体贴双方的痛苦,努力安慰双方,并希望凭自己的劝说让受害者能够更加坚强,负起自己的责任,加害者能反省自己的严苛,平息愤怒和不满。
但他们不明白,正是他们的安慰和宽容,让受害者更加委屈和无助,让加害者更加放纵脾气。
如果没有从根本上去着手,和稀泥只会掩盖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拯救的姿态本身就暗示着:我比你强,我比你优越,我很好,我没事,我很幸福,看!我还可以帮助别人。
这样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逃避。又怎么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呢?
受害者、加害者和拯救者都不能通向幸福
现实生活中我们不会固定呆在一个位置上,而是会在三个位置之间来回转换,然后把身边的人放进另外两个相应的位置。
当我受伤害时,别人就是加害者;当我想要控制一切时,别人就是受害者;
当我想要平息纠纷时,我就是拯救者,别人就是加害者或受害者。
但是,无论这三个位置如何变换,都是一种向外的指责,而不是真正地为自己负责。因为暗含的指责,所以不能通向平等、友好的谅解与解决。把这个三角形叫做“受害者牢笼”,就是这个意思。
(3)自我觉察 走出铁三角
如果让周围的亲戚朋友对我的境况进行评价,他们多半会觉得我已经非常幸福。出生于公务员家庭,物质无忧,父母从小给予无微不至的爱,名校毕业,有着稳定的工作。
但是,在这之前,我的记忆却都是负面的,想到的都是爸爸对我的控制,妈妈不能给予我们精神上的指引。
现在的我明白,有这种负面体验的何止我一人,这种负面的体验不是我的错,上千万年的进化史,让我们更容易关注到危险的信号,所以创伤记忆往往印象更加深刻,生活中的美好记忆也会被淡化或者选择性忘却。印象深刻的创伤记忆,让我们每个人都逃不脱受害者的角色。我们天然认为“世界欠我的”,一旦我们进入受害者角色,铁三角循环便启动。
那么,我们怎么才能跳出铁三角呢?
自我觉察。
在做一件事情的当下,静心觉察自己:我是心甘情愿做这件事情的吗?
如果是,要问自己:
我是否有能力完成这件事情?
我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吗?
做完这件事情我是否很享受(评价标准内收)?
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你的内心是平安的,是喜悦的,不论做任何事情都是无怨无悔的,是心甘情愿的付出。真正的”爱“是付出,不是索取,是真心贡献自己的力量。
如果不是,你的自动化模式便启动,失去觉察的你,不考虑自己是有能力完成,是否发自内心的意愿,即使很漂亮的完成事件本身,你自己是不享受的。
(4) “胡同公主”樊胜美的铁三角
因为没有得到重男轻女的父母的全然的爱,小小的樊胜美便烙上了受害者的烙印,她觉得父母亏欠她太多太多,她的生活的所有的艰辛都是父母造成的。
但是我们的樊大姐有着强烈的反生存动力,她不相信自己很糟糕,不承认自己的无价值,她要证明给别人看。一证明就把自己转到了拯救者的位置(并不是所有的有受害者心理的人都会转变为拯救者,与个性特征有关系,有的人会一直待在受害者的位置)——
她独自扛起整个家庭, 事实她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以她一己之力,填不满家里的那个无底洞的。而且她做得并不开心,她只是想向别人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意愿。
在帮助哥哥解决了打架纠纷之后,她的内心并不喜悦,她抱怨为什么总要她来为哥哥收拾残局,她的付出并不发自内心,她带着怨,带着恨;她在拯救者的角色里,表面在付出,实际上在索取,在索取父母的爱,她以为她为家里付出这么多,会得到父母的爱,哥哥会感恩戴德,她是可怜的”爱的乞丐“。
当她得不到母亲的认可时痛哭流涕,痛苦万分,可见她的评价标准在父母那;同时,当她指责父母对她的索取,对哥哥的溺爱纵容时,她已经悄悄扮演了加害者的角色。樊胜美在铁三角中一直循环却不自知。
(5)樊胜美的“如果”
试想一下,如果樊胜美意识到自己在铁三角中循环,如果她知道可以用“自我觉察”来跳出铁三角,她的生活会是怎么样一幅画面?
觉察的前提是接纳,接受我们生命本来的模样。小樊如果接受她自己是个女孩,接受父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如果她能认识到,父母如何看待孩子的性别是他们的事情,是他们的生命的选择,她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价值与父母的观念,与她自己是不是女孩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管活好自己就好。
她就不会去扮演受害者的角色,不进入铁三角,也就不会把自己置于高高的拯救者的位置进退维谷。
从人性最深层最微妙的那个小角落望进去,小樊其实是非常高兴看到哥哥的懦弱无能,无事生非的,如此一来才能满足她“圣母”般的拯救情怀。她越拯救,家人对她的依赖越强;越付出,家人对她的索取越多。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能清晰地划分自己与哥哥的界限——哥哥他已是成年人,他的人生要他自己负起责,她不会帮她收拾烂摊子——她的哥哥也许就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纠缠;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能清晰地划分自己与父母的界限,就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与父母的命运捆绑起来。
如果在每一次付出之前, 她能觉察,能反问自己是否有能力拯救,是否心甘情愿的付出,是否非常享受自己的付出,她都可以终止铁三角的循环。因为她内心对父母有着深层的怨恨,她的拯救行为是基于自己的“反生存”动力,常常事情表面的成功是对她内心一次次的摧残,她内心的征战无一刻停止。这样的她不可能活得开心快乐!
为人父母,我们尽所能给孩子“无条件的爱”;
为人子女,我们要明白,没有完满的原生家庭;
终止铁三角牢笼的循环,从带着爱的自我觉察开始。
网友评论
题目:《欢乐颂1》影评系列之二——用“自我觉察”走出如戏人生的“铁三角
作者:马丽蓉
点评:胡皓前
文章结构很清晰,开篇引出樊胜美这个剧中最贴近现实,能够让观众找到自己影子的人物,刨析她性格中存在的弱点,并且引出“卡普曼铁三角”这个理论,最终给出她跳出死循环的办法,伴随着大量的例证,一气呵成。
这个“卡普曼铁三角”,受害者,加害者,拯救者,让我联想到周边众多的女强人,她们表面坚强,处处要刻意表现出“好”的那一面,丈夫面前的好老婆,婆婆面前的好媳妇,孩子的好妈妈,但是,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她在等待这么付出的回报,但是“受害者”是不会给予回报的,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被拯救,所以婆婆依然对你做的菜不满意,丈夫依然觉着你不够漂亮,她们只能故作坚强,现在这个理论给了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