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余良的脸瞬间燃起火来,辣辣的疼。“我没拿那两千块钱,这就是证据!”
“我不在乎这些!你给我出去!”安怡的声音像一根根针,扎满了余良的心。
“安怡?”
“出去!”
连刚刚跑上台的工作人员也惊到了,愣在了原地,安怡指着会场的大门,大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射进的光是那么的黑,黑的让余良一点也没发现安怡眼眶里打转的泪,他转身推搡了一下身旁的工作人员下了台。
“大家稍事休息,没事没事。”工作人员拿下了立麦的话筒,说完就关上了。
余良头也没回,走出了会场,杨凯追了出去。
会场外阳光明媚,余良掏出一根烟,脚踩着路旁的石台子。杨凯出来盯着余良,他低头点烟的姿势还跟以前一样,火机清脆的响了一声,焰苗窜的老高,然后看了杨凯一眼,从烟盒里又拿出来一根递给杨凯。
“又来?我不吸烟。”
余良又忘了,随后把那根烟收进了烟盒。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凯的眼神透着深深的疑惑和无奈了。
“我就是要弄他,怎么了?”
“你知道这场比赛对安怡来说多重要吗?”
“她不是照样可以拿第一吗?”
“比赛都让你搅了,怎么拿?安怡可以保送的。”
“哦。”余良抬起头,对着杨凯吹了一个圆圆的烟圈。
“你除了抽烟还会干点什么!”杨凯白生的脸涨的通红,竟然出手打掉了余良手里的烟。
燃着的烟被狠狠地拍落在地上,杨凯又用力踩了上去,捻了几脚,彻底踩灭了,然后抬起头,盯着余良。
“你他妈!”余良又抓起了杨凯的领口,把他一下子就拽到了脸前。
“来啊!打我啊!”杨凯右手拍着自己的脸,“往这打!”
“你小子行啊!”
“余良,我真看不起你!”杨凯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接着说,“我给你推了两年车,你还是这副德行,你喜欢安怡吗?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余良低着头瞪着杨凯,两双眼睛的距离只有十几厘米,杨凯说起话来嘴里的牙齿都能数得清楚,那靠近喉咙的扁桃体都在膨胀,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
“余良你干嘛!”
王芸也跑了出来,哆嗦着身子把余良推开了,伸出双臂把杨凯挡在了身后,庞大的身躯遮的严严实实,特别像老鹰捉小鸡的老母鸡,好生保护着杨凯。
余良退后了几步,看着这一幕觉得很滑稽,咯吱地笑了起来。杨凯侧身站了出来,站在王芸的前面,伸出手又挡住了王芸的胳膊。
“老子一个人也舒坦的很。”余良转过身朝学校大门走去。
“余良!”杨凯还是喊了一声。
余良把右手伸到天上,拜了拜手,头也没回的走掉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一走,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有一股挡不住了液体从眼睛里流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滴,他又点了一根烟,烟雾扑了自己的脸,把那股液体正好遮住了。
“我他妈是余良!”
他踢开了一块人行道上的小石头,石块转了个圈,飞到马路上,砸到了路边停车位上的一辆银白色轿车,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了,轿车竟响起了警报声,哇,哇,哇。
“哈哈!”
余良又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地砸向了另一辆黑色的轿车,又是几声哇,哇,哇。乐此不疲的他开始疯狂的砸车,然后跑的老快,人行道成了他的专属跑道,路边的车成了他发泄的窗口,把所有的愤恨和压力全部抛了出去。
有一辆红色轿车的车窗摇了下来,一个光头,戴着金链子的二十多岁的胖男人扯着嗓子伸着头,狂摁着喇叭。
“去你妈的,小逼崽子!”
“死秃子!来追我啊!”
此起彼伏的警报声让余良兴奋地朝着那个胖男人吐着口水,还比出了中指,嘴里一阵阵的粗口,还不断挥舞着拳头,猛击着空气。
胖男人从车里走出来,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拿着棒球棍就冲着余良跑过来,余良倒退着边骂边跑,也许是太兴奋了,他被地上一块废旧电线杆的铁钩绊倒了。
砰!
棒球棍直接冲着余良的头猛击过来,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左半边的脑壳凹进去一个巨大的坑,可以装得下整辆汽车。伸手一摸,全是鲜红的血,从洞口往外冒,胖男人拿着棒球棍抵住他的喉咙,把他的喉结都压进了肚子里,咳都咳不出来。
“再骂一句听听!”
胖男人穿的是一双四十二码的尖头皮鞋,余良满是血的手紧紧地搂着这双踩在胸口的脚,一点松的意思都没有。
一口痰呲了过来,正好落在了余良的额头上,他皱起眉头恶心了一番,还能闻到上一顿饭的酸韭菜味。胖男人没有给他仔细回味的空闲,直接一脚又踢到了他的脸上,两个朝天的鼻孔像两口地漏喷泉,往上冒着鲜红的液体,又倒灌进嘴里,让他一口全部咳了出来。
有人报了警,胖男人一点也不慌张,拿起带血的棒球棍在余良身上左右抹了几下,大摇大摆的走回红色的轿车,启动了引擎,排气管里喷出的烟浓黑浓黑的,把余良的眼都模糊了,味道太浓,余良快要喘不过气了。
刚才还光芒四射的太阳突然就被西边刮过来的黑云遮住了,阴森森的笼罩着整个大地,被挤压的空气打了个嗝,轰轰隆隆地落起雨来,鹅蛋大的雨滴直冲冲地砸下来,落在余良的脸上,把鼻子都快拍歪了。
他躺在人行道上,两个蜷着的腿哐当一下就蹬直了,两个捂在胸口的手也顺着浸湿的外套滑落在了身体两侧,脖子无力地向右扭向了马路。
来往的车辆在暴雨中一个挤一个,坐在驾驶座的司机生怕这突如其来的鬼天气掀开金属的车顶敲打他们的脑壳,焦躁着鸣着笛。
余良头顶的脑洞还在流着血,夹杂着雨水,流进了左眼里,又越过高耸的鼻梁流进另一只靠近地面的右眼里。
真的睁不开了,但是他想。
安怡的比赛应该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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