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就是我的“桃花源”。
我第一次“触红”是在十几岁的年龄。那时我从铁路建设工地辍学回到安县河清,在供销社一个门市部门口的街檐边摆了张钟表维修的小桌子,因为是在“培训班”学的技术,维修功底根本就达不到职业要求,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我只能借助《红楼梦》这把“保护伞”,用于抵挡命运对我的偷袭。
我差不多每天都扛着《红楼梦》在街道上摆摊摊,装模作样地从事着钟表维修的业务。宛如披着童话故事描写的“皇帝新装”,我流浪在乡镇集日的闹市里。那时我根本就看不懂这本书,也无法理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崇拜它。不过,这次触红让我记住了书中诸如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贾母等等很多人的名字,就是说,《红楼梦》还是真实地走进了我生活里。
第二次触红是在“宝中”铁路的新线建设工地上,那时,我们主要从事铁路道砟生产任务。那天,我独自一人携带着一套崭新《红楼梦》从宝鸡城往冯家山水库工地赶。水库附近的铁路建设已经基本完工,偶有内燃机车牵引火车车皮在线上运输建设材料。施工卡车已断了行,公共汽车到不了工地,下公共汽车后搭乘不了便车,就只能徒步穿过冯家山隧道。据说隧道有三公里左右长,里面没有电灯,黑黢黢的,一般会结队过洞。我坐在洞门口一边等人结队过洞一边翻看新书,翻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人,后来只好独自绕过隧洞翻越很长的盘山施工公路回工地了。那天,红楼梦》虽然被我抱在怀里翻来翻去,其实,差不多是连一个字也没有装进心里。显然,这次触红仍以失败告终,不过,《红楼梦》陪伴在了我的逐梦征途上。
第三次触红,我们已经转战、搬迁到了凉山州大桥水库的建设工地,那时,我是《铁路建设报》的通讯员。要发表稿件,就要提升自己的文学素养,于是再次求助到了《红楼梦》。因为我们从事“筑路梦”,都会远离故土、远离故土的亲人,在工地上也都是单身,我们男职工,绝大部分会享受“和尚”的待遇,女职工,同样也会享受“比丘尼”的待遇;所以,书中有关“情“、“悟”方面概念性的阐述以及一些描述都令我十分着迷。可是,大桥水库是国家和四川省的重点工程,建设任务是日日夜夜连轴转,十分繁忙紧张,《红楼梦》又太厚重,我实在没有力量认真阅读就再一次撂下了这套书。不过,《红楼梦》成了一把钥匙,我开始试着用这把钥匙替我排解现实生活中的心锁。
后来,我因较为严重的疾病离开了筑路工地。回到河清,已过而立之年的我也有了一些人生阅历,于是再次买回了一套《红楼梦》。这一次的触红彻底颠覆了前面三次的接触。“……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捧着新书,立刻就让我找到了别有洞天的感觉。很快,我便迷醉在曹雪芹先生构筑的梦幻世界里。我一次又一次反复地欣赏着这套文学巨著,在书的空白处写即兴的心得、笔记,忙了个手舞足蹈,不亦乐乎。
世事难料这话一点不假。因为疾病我变得一无所有,但是《红楼梦》的艺术世界却有力地为我打破了世俗的藩篱,不仅成功者可以拥有它享受它,贫穷的我同样也可以拥有它享受它。
多年以来,《红楼梦》为我构筑起了一道能够遮风挡雨的精神港湾。徜徉在我的桃花源里,享受着它带给我的愉快,宛如沐浴清风明月,陶冶着我的性情,荡涤着我的灵魂,让我从物欲的种种烦恼中得到解脱,有了安全感。
它时刻警醒着我牢记使命,莫忘归途。
这就是优秀书籍的力量,它能够跨越命运,穿越时空,达到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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