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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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8日   星期五   晴

秋天的早晨公园比从前更热闹，这种热闹没有夏天的大汗淋漓，没有冬天的寒风呼啸。这是属于秋天独有的味道。

六十岁的老李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戴了一顶黑色帽子，得体的穿着打扮在晨练的人群中他总是显得格格不入。老伴一直在儿子家帮忙带孩子。老李说，“你回来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在那干啥呢？”

老伴将脖子一横，浑浊的眼睛一瞪，“他们懂什么？没我这老太婆能行吗？你老实在家呆着。”

老李被唬的一愣一愣，眨巴了几下眼睛，最终成了“留守老人”。

“老李啊~”

老李头也没抬，自顾看旁边正跳街舞的年轻人。他喜欢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每天都要过来看一会。

“老李！我还你钱了！”

老李听到钱缓缓转过了头，冲着说话的人咧嘴一笑，“老王，难为你还记得20年前的事。”

“这些年不是有困难吗？”老王不好意思的摸摸凸起的肚子。

老李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困难？我可是听说这么多年你吃香喝辣的过得挺自在。怎么今个倒想着还钱了？”

“李哥，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吃香喝辣那都是面上的事，兄弟我这几年就差跳楼了。这不前两天整理欠条才发现李哥的欠条，我这不赶紧给你送来了吗？”老王煞有其事的拍了拍口袋，这一拍肚子上的肥肉整个抖了一下。

跳舞的年轻人已经散了，老李没了念想，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清了清嗓子，“钱呢？拿来吧。”他跟老王是同事，两个人一起工作近40年。这么多年来，他亲眼看着老王拆了东墙补西墙。没想到，20年前，老王把墙拆到他家去了，为了借钱这事，就差给他跪下了。他一个心软，打开了钱包，这一打，算是断送了两个人的情谊。老王拿到钱立刻翻脸不认人，逢人便说，“李哥这人真不是东西，我借他钱还给我打欠条，合着怕我不还啊？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能不还吗？”

一向不会耍嘴皮子的老李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忍气吞声再不提这事了。

老王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老李竟这么爽快，随即一笑，“这不，这不刚才遇见我那败家儿子，钱又被他要去了吗？”

“你这不是耍我吗？”老李眼见得到手的鸭子要飞了，顿时急了眼，“你这不是耍我吗？我不管，立刻还钱！”

老王心里暗暗叫苦，他不过是路过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李哥，别着急。这么多年了，你也没要过，这事我要是不提，早就过时效了。今个我是真想还钱，没想到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又来找我要钱。”老王顺势坐下，老旧的椅子发出吱嘎的声音，“老李哥啊，你说，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每天喝喝茶、散散步多好。你是享福了，可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儿子不孝顺就罢了，还整天去我家要钱，你说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见他这样，老李顿时懵了。老李虽说活了六十岁，见过的人也不少，何曾见过老王这种撒泼耍赖的人？“你别耍赖，今天还钱。当初为了这些钱，老伴差点跟我离婚。我不会再上当了！你，还钱！”

老王见躲不过，索性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大声哭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心给你打声招呼，你反倒骂人......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周围过往的人见状索性停了脚步，站在附近指指点点。老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一跺脚，“我不要了！”

过了好一会，老王见他走远，灵活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吐了口唾沫，“呸，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