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崇山峻岭孕育出如山林般秀美纯净的女孩翠翠,翠翠和她的爷爷靠摆渡为生,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傩送,两人彼此倾心,却阴差阳错地失之交臂。
在电影中,翠翠一直是静默无语,镜头推送到她的脸部,一个又一个的大特写,女孩子家细腻的心思只有透过她的眸子才能窥探一二。她如果早些向傩送袒露心扉,也许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了,可是那样的话也就没有这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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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边城》:美人依旧,帅哥变路人最美好的爱情都是在游移不定、互相猜测中升华或凝华的,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对人物的处理都是近乎扁平的。我看到的是翠翠的那张稚嫩的脸,除了心有所属,没有更多的思想。傩送的面貌起初在漆黑一团的夜里忽隐忽现,直到他大白天直接走到翠翠面前,让她去看自己赛龙舟,我们才看清他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小伙子。但整部影片中,傩送的模样始终不那么清晰,或者说导演没有给他太多的镜头。
这是站在女性也就是翠翠视角的爱情。男性的面貌不够突出是因为恋爱中的女孩不敢直视对方。有一段,傩送来坐摆渡船了,可翠翠见到是他却远远地跑开了,是害羞还是因为其它原因呢?我不得而知。她眼里的恋人是真实的人和想象中的人物的合体——俊秀的轮廓,慈善的笑容,以及在这些下面隐藏的对自己的一片情意。
我看《边城》:美人依旧,帅哥变路人我不由得想起在我像翠翠这般大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一位小伙子,我也像翠翠一样耽于自己编织的梦想中,现在回忆起来里面的人物也都是扁平化的,我自己成了一个头脑简单、浮想联翩的女孩,而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其实我并不清楚,一切的认知都是肤浅化、表面化的,我把对方说过的话、做过的表情、以及举手投足拼凑起来,再加上我自己的联想,凑成一副令我心动的画面并赋予它独特的意义。
我到现在都很后悔当初没有问清楚他的姓名。我倒是鼓足勇气、装作不经意地问过一次,他也告诉了我,用手指在掌心比划着,可是我没听明白,却也不好意思再问,免得对方以为我连简单的汉字都不认识,以至于我到现在仍旧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
如果当时有个镜头对准我,镜头里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呢?她也许攀着窗户望眼欲穿,又或者用手托腮若有所思,嘴边带着一丝甜蜜的笑。电影里通常通过镜头来刻画人物,尤其对于女性,总是会让镜头在她脸上停留很久。然而青春易逝,人心易变,一切看似美好的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变质,是容颜老了还是人心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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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想花很多的笔墨来说清楚这个问题,但因为昨晚写这篇文章时在网上搜找他们的图片,又找到了多年以后他们再聚首的视频资料,我想我要说的问题也许可以以一种更直观的方式来表达。
在影片的结尾,翠翠的爷爷死了,她独自一人坐在渡船上,船上落满了积雪,这时画外音响起了(大意):她要等的这个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但也许明天就回来。这时傩送已经远走他乡,我禁不住想,他真的会回来吗?会不会在外又结识了其他女子,然后草草的与她结合,生儿育女,只是偶尔会想起翠翠,脑海里闪过她的倩影,但当年的绵绵情意已经消退,也不想再回去找她。
这部片子拍完后,演员们就分道扬镳了,翠翠的扮演者戴呐和傩送的扮演者石磊再未见面。当年选翠翠这个小演员破费一番周折,导演凌子风执意要找到一位高额头、凹眼睛的南方姑娘,据说还登报呼唤:《翠翠,你在哪里》。
最终找来了年仅13岁的戴呐。有关傩送的扮演者是如何找到的没有详述,毕竟翠翠的脸才是撑起一个又一个镜头的主要素材。但如果你去百度贴吧看一下,就会发现一群情窦初开的痴情少女们在那里寻找石磊,对傩送出场的画面给出的印象是两个字:惊艳。
只是分别三十年后,“傩送”再一次站到镜头前,我们看到的却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大叔,我也在想如果放在影片里,傩送一去不回数十年,待他归来时又会是什么样的面貌呢?也许不过如此,可能没有那么胖,毕竟那个时代没吃没喝还要干苦力,但可能还是那么糙。
我看《边城》:美人依旧,帅哥变路人倒是“翠翠”,我开始很担心她也变得面目全非,成了一个世俗琐碎的中年妇女,但是当“翠翠”出场时,我欣喜地发现她还是那么漂亮,而且更添了几分知性和优雅。原来当年的那场出走结局竟是如此。“傩送”在浑浑噩噩、日复一日为生计奔走之中逐渐褪去了当年的盛世美颜,而“翠翠”却在求知的路上出落得亭亭玉立,即便年过不惑,依然美丽如初。
我看《边城》:美人依旧,帅哥变路人3
当年我曾假想过,假如我可以再大胆一些,问他要来他的姓名和地址,也许我就能一直给他写信,不至于后来失去了他的音信。可是结果会怎么样呢?我果真会一直给他写信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不妨再回到“翠翠”和“傩送”身上,如果当年他们没有分别,他们会走到一起吗?看看上面的那两张照片就知道不会。倒不是因为“傩送”变胖了,而是因为他们不在一个层次,当年英气逼人的“傩送”在褪去青涩后只是一个庸碌无为的男人而已,可“翠翠”却充满了求知欲和理想,她有的不只是一张漂亮的脸蛋。
镜头的无数次推送和特写只让我们看到了“翠翠”的秀美和娴静,在她的外表下流淌着的思想和追求是我们用肉眼看不到的,可正是这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最终战胜了岁月的侵蚀。
所以,对上述我提出的那个问题,如果有摄像机对着年少的我,结局应该是这样的:我放下笔,长叹一口气(心里有些厌烦,他写的信缺乏内涵,翻来覆去都是些陈词滥调),对他写给我的信看了最后一眼,然后把他的信用一根皮筋捆扎好收藏到一个抽屉里面。我不打算再给他写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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