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巍坐在床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头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着他紧皱的眉头。
白依雯蜷缩在被窝里默不作声。
“要不咱离婚吧？”蒋巍似乎下定了决心，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离婚？怎么离，有什么理由，别人会咋看？”
“不用管别人怎么看，总不能耽误你一辈子！”
蒋巍摁灭了烟头，双手伸进头发里使劲抓着头皮“是我对不起你，你走吧！”
“我没有怪你，离婚了儿子咋办？”
蒋巍痛苦地闭上眼睛，旋即又啪啪扇起自己的耳光！
“是我没用，我已经不是个男人！”
“你走吧，儿子我一个人养！”
白依雯起身拉住了蒋巍的双手：“你别这样我不会走的，也不会嫌弃你！不就是夫妻生活吗，咱不过就是！”
蒋巍回头甩了白依雯一个嘴巴子：“你说的好听，隔几天晚上我就听到你在自己解决，我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看自己老婆自慰却无能为力，我不难受吗？你还是走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白依雯黑暗中不自觉红了脸颊。
白依雯嫁过来的时候，可是蒋庄数一数二的漂亮媳妇，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小伙子嫉妒蒋巍娶了美女做老婆。
当然蒋巍当年也是妥妥的帅哥一枚，两个人出双入对俊男靓女羡煞旁人！
那个时候两个人如胶似漆，恩恩爱爱！
可惜好景不长，儿子五六岁的时候，蒋巍出了场事故，伤了腰椎，男性功能日渐衰退，开始还指望着能治好恢复如初，可是几年过去了，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白依雯才三十多岁，正是如饥似渴的年龄，这活守寡的日子令她痛苦不堪，她忍受着生理上的折磨，又不忍心离蒋巍而去，蒋巍除了那方面不行，其他方面还是和从前一样，对她百依百顺，呵护倍至。
可是不知从哪天起，蒋巍变了，他总是想方设法找白依雯的茬，变着法折磨她。
二
蒋巍狠狠地抓住白依雯的头发往墙上撞：“你就别装了，臭女人，你以为你是圣女吗？你早点给老子滚，省得老子看见心烦！”
白依雯被拽的头发生疼：“你怎么能这样啊！”
“你滚，马上滚？”
蒋巍边骂边松开手抓起一床被子扔到客厅沙发上，：“你今晚给老子睡这里，别在我身边烦我！”
蒋巍推推搡搡把白依雯按到了客厅沙发上，转身进卧室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白依雯愣愣地呆坐了半天，含着泪睡下了！
两个人的一番折腾被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看的一清二楚。
另一间卧室里的儿子蒋明明，不知何时被蒋巍和白依雯的吵架声惊醒，他把房门拉开一条小缝，偷偷地观察父母的一切！
爸爸又在打妈妈了，蒋明明暗中握紧拳头，狠狠地想：“欺负我妈妈，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蒋明明双眼血红，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胸腔里有一股怒气令他头脑发胀，他恨透了这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一本正经，孰不知他背地里长期虐待母亲，可是柔弱的母亲为了他一直不肯离婚！
蒋明明天天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好带着母亲离开这个外表看似平静幸福，实则充满暴力的家庭！
三
周五下午，蒋巍想到读初中的儿子该过双休日了，他骑上摩托车去十几里外的镇上接儿子。
蒋明明走出校园老远看见父亲在门口张望，腰弯的像一只大虾米，也许是刚刚从地里干活过来，头上还戴着一顶麦秸秆编织的草帽，一眼望去就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蒋明明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他才三十多岁的爸爸，为什么别的同学的爸爸都是身杆倍直，意气风发，而他的爸爸就这么老态龙钟！
蒋明明把衣领竖起来，试图遮住脸颊不让父亲看到，他宁愿步行回家，也不想让父亲来接他，同学们背后的指点令他无地自容，每次父亲来，他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母亲仍然年轻漂亮，可是母亲这些年被蒋巍这个伪君子折磨的已经精神失常了。
这几年白依雯的精神错乱，大脑有点不正常，她有时候会呆呆地坐在大门口，看见有年轻男子经过就死死地盯着人家看，看的别人心里发毛！
和村里一些妇女一起闲聊，白依雯冷不丁会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有帅哥喜欢她，她要和帅哥结婚。
白依雯疯了！她得了花痴病，认识她的人都这样说！
都是蒋巍害的，蒋明明这么认为！
四
日子一天天过去，蒋巍的腰已经疼的快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他硬逼着白依雯离了婚。
蒋明明此时也长成了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早早辍学了！
白依雯被蒋巍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只好回到娘家！
蒋明明不放心母亲，他也搬到外婆家方便照顾母亲。
蒋明明这些年来亲眼目睹着变态的父亲折腾母亲，家里鸡飞狗跳的日子令他越来越不愿意和人接触！
强烈的自卑让这个少年变的郁郁寡欢，脆弱敏感，别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者一句无心的话，他都觉得是在嘲笑，讥疯他，他不想理人，也没有人愿意理他！
在外婆家里他天天跟在白依雯身边，母亲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发起病来六亲不认，打人骂人都是常事！
好在外公外婆很疼闺女，到处求医问药，多方治疗，白依雯终于有了好转，言行举止和常人无二了！
外公看女儿病情好转，蒋明明一个大小伙子天天在家闲着不是办法，就劝他出去打工，挣钱了才能给母亲更好的生活！
白依雯也劝儿子出去打工，凭蒋明明帅气的外表说不定还能谈个媳妇回来。
蒋明明信了，收拾行囊起程远去！
五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蒋明明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斧子，斧子上残留着触目惊心的鲜血！
蒋明明边喊边跑，疯了一样闯入镇派出所自首去了！
小村的人震惊了，蒋明明亲手杀了自己的外公外婆！
法医检查外公外婆的遗体，两个人被砍的面目全非！蒋明明下手之狠令人难以置信！
丧礼上白依雯哭得死去活来：“老爹老娘，都是苦命的女儿害了你们呀！”
蒋明明坐在派出所审讯室里一脸平静！
他们卖了我妈，我要他们的命！
你们枪毙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究竟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温良孝顺的少年亲手杀死了外公外婆呢？
蒋明明离开家的这一年，母亲白依雯的病情日渐好转，才四十出头的她风韵犹存，美貌不减当年！
有好事者给外公外婆出主意，白依雯还这么年轻，老住在娘家总不是长话，蒋巍他俩已经没有关系，何不给她再寻个人家，下半生也好有个依靠。
白依雯爹娘仔细一思量也觉得有道理，女儿住家里这两年，她弟媳已经横挑鼻子竖挑眼极度不满了，这要是老两口哪天没了，可怜的女儿怎么办？
经媒人牵线，白依雯爹娘又让她嫁给了一个早年死去老婆的鳏夫，按照风俗还收取了一些礼金！
白依雯嫁过去才知道，这个男人性情古怪，脾气暴躁，没出半年就打了白依雯好几顿，白依雯回家向爹妈哭诉，老两口也无可奈何，没想到女儿这般命苦！
这一切出门在外的蒋明明并不知晓，等他打工回来，才知道母亲白依雯已经被外公外婆嫁出去了！
他也知道了母亲在那个男人家里挨打的事！
蒋明明大为光火：“你们为什么要卖了我妈妈，让我妈去受苦！”
外公外婆无言以对！
蒋明明让外公把那个男人拿来的彩礼钱退回去，接母亲回来，外公说钱已经花了，那次外婆生病住院花了一大笔钱！
蒋明明不肯相信，他认定了外公外婆是为了钱才出卖了母亲。
外公生气了，说你的妈你没本事养还来找我要钱，我和你外婆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能存点钱养老吗？你有能耐自己拿钱换你妈回来吧！
蒋明明感觉自尊心被踩碎了一地！
他外出的这一年实际上真没挣到什么钱，由于他个性倔强，不合群，去了好几个地方都被辞退了！
在外面工作失意，回到家里又被外公嘲笑，蒋明明自幼埋在心底那棵仇恨的种子瞬间生根发芽，既而长成参天大树，一下子失控了！
蒋明明顺手抄起一把斧子，狠狠地向外公砍去，外婆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查看，也被蒋明明砍杀了！
蒋明明杀了外公外婆自知罪责难逃，随即握着凶器投案自首去了！
七
蒋巍听说儿子杀人的事，流下两行悔恨的泪，此时的他生活已经不能自理，由姐姐照顾着衣食起居。
蒋巍自从失去男人的功能，就一直劝白依雯离他而去，可是死心眼的白依雯说什么都不肯走，他只得狠下心来折磨她，他以为这样子白依雯会恨他，就可以早点离开他，却没有想到他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行为，深深地伤害了儿子幼小的心灵，在儿子眼里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儿子恨透了他更恨透了这个家！
蒋明明曾数次扬言要杀了他，蒋巍以为儿子恨的是他，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怎么也没料到蒋明明压抑多年的怒火向着外公外婆爆发了，可怜了一双老人，心疼了女儿半辈子，临末了却被外孙砍杀！
蒋巍捶胸顿足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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