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回到寝室时,亮子还在外面浪,他给西槿发了条短信,“有梁木周的支付宝账号吗?”虽然跟西槿分了,倒也是不牵不扯还能留着当朋友,他挺喜欢西槿这性格的,大气,不像梁木周,跟粘在脚底一块口香糖一样,只会越扯越黏。
有一次学生会办公室的学长请西槿看电影,西槿答应了还把人两张电影票都要了,这拒绝得也挺打脸,转身就在学生会群里问有没有谁一起去看。校学生会还挺大的,并且各部之间很少一起活动碰面,时南当时点开看了眼西槿的头像马上就赴约了,然后俩人同时见色起意,轰轰烈烈地走过了快两年。
“你要扶贫?”西槿那边半天回了句,“我不会给。”
收到短信时,时南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消息他只好找校队里土木的队友问问,对于女孩子闹脾气这种事他不能忍,所以在那次梁木周硬是把在跟西槿接吻的自己推开的时候,他能忍住没动手全仰仗他受过的十九年高等教育了。这种情况就好比俩发情在交配的动物被梁木周这蠢货开枪崩死了一只。
“秋心,咱啥时候能吊完啊?”木周靠在秋心身上懒洋洋地开口。
“还有一瓶小的了吧。”秋心看了眼吊瓶准备眯一会儿,“冻腿吗?”
木周摇摇头,“不冻,抱着书包呢就不冷了。”
白大褂少年走过来的时候俩人都睡着了,“醒醒咯。”他用CT光片拍了拍木周的脑袋,“收拾点东西回医院住院吧。”
“这么严重,我不信。”
“医生说住院就住院,咋这么操蛋你这孩子。”秋心拍拍她的头,看向白大褂哥,“等会吊完了去护士站叫人领你们去病房。”
“现在去不行吗?”秋心对上他的眼睛。
“现在还在处理死亡现场,愿意看就去。”
秋心叹了口气,这医院病房紧张成这样,得盼着人死才能往里住,真晦气。
“喂。”秋心捅了捅木周,“你这腿咋摔的?”
“打球呗,还能怎么摔。你都不知道我打球的时候多帅,每次进球我就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这世上还有比我帅的银吗,老是进球老是进球,我都烦了。”
秋心一脸鄙视地看着她,瞅你那损色儿。
可能是困了,木周的眼睛半睁不睁,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一进来就戴上了口罩,更显得这双被覆盖在浓密的长睫毛下的褐色眸子又亮又水。
“哎,为什么我打球的时候就没有帅哥走过来对我说,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木周拿腔捏调一板一眼模仿起偶像剧男主角,一开心眼睛就弯了,盛满了水。
“因为你丑呗。”秋心说完扭头闭上了眼睛,嘴角偷留笑意。
后半夜俩人才住进了病房,木周非闹着要洗脚,“我这脚不洗就睡不了了。”她坐在床上唠唠叨叨。
秋心从厕所接了一盆水,盆是刚从医院旁边的小超市里买的,“你丫啥时候能把自己的脚气给治好了?”
“这病是一辈子的,治不好了。”不是木周不想治,每年都花一两百买药,可每次都治标不治本隔年又复发了,要是遇上激素类的药物,那脚上的水疱越抓越痒恨不得把脚给剁了。
睡之前木周又百度了下治脚气的方法,百度知道上的回答挺多的,她决定有空了一个个试完。
“下次别自己一个人去打球了?”秋心上床躺在她身边,脸贴着她耳朵。
“我不怕。”木周转过身去,看着她的脸。
“我就怕你把腿摔了,得自己一个人挪回来,都没人扶着。”
“秋心。”这两个字木周咬得很温柔,伸手去摸她的脸,捏她的耳朵。
“你丫都二十好几了交个球友不行吗,朋友不都是处处人家就对你好了吗,搞什么青春期自闭啊。”秋心教育起人来像个严肃的老头,木周把被子往秋心脸上一蒙,“睡觉。”
秋心背过身去,我很高兴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对你这样好,也害怕只有我一个人对你这样好,你个智障。
今天遇上了一队质量挺高的对手,撸完一局,时南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夜里一点了,亮子还没回来,本来打算与他浴血奋战的心情也一扫而光了,寂寞啊寂寞,洗脸上床,他没有熬夜的习惯。
“帅哥,别挂。”时南一起床就听见陌生号码喊他帅哥,警惕地看了眼,本市号码没错,这是要黑共产主义还是要传销?
“我梁木周。”对方立马解释。
“嗯。”
“我考虑了一下,咱俩人都有过错,一人担一半责吧,你给我2000就行,我就不去告你故意伤害了。”
“梁木周,挺会玩。”时南笑了笑,开了免提准备下床。
“你别想多,我只想要钱,没想跟你玩,你不想我缠着你那就用钱把我打发了就行。”木周觉得自己在知道时南是什么澧文最大的上市公司的公子那颗爱慕的心就稀拉碎了,根本不需要时南最后补上的那几刀,什么“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像你这种就应该回炉重造。”她为自己眼瞎喜欢上一个未来版钟爱日狗的撕葱羞愤了两年。
梁木周搞不懂自己屌丝就算了为什么非得仇富,为什么自己眼中的有钱人不是喜欢sm的变态就是花柳病的传播者,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把电话挂断决定再去找找那个路虎车主,可是路虎应该没有自家同学好坑吧。
时南打开抽屉拿出一袋饼干,正准备听她接着嚷嚷,没声了快一分钟他才反应过来对方把电话挂了,竟有些失落。订了份外卖,还破天荒把寝室收拾了下,本来想照梁木周的电话号码给她的支付宝打钱,却又只是把号码保存下来,他觉得不直接给她钱应该更好玩。
一大早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寝室,时南有种说不出的憋屈,跟小时候把自己房间那盏从黑点到亮的灯当星星从晚看到早一样,他原来是怕孤单的啊,哪怕习惯了很多年。
就像一开始面对梁木周的示好,他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拒绝,直到后来有了西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梁木周对于他来说是平淡生活的调味剂,只有她会把他当成穷光蛋,每天问他今天有肉吃吗,冬天来了有厚衣服吗,最让他反感的应该是光天化日之下冲着人群里的他喊老婆。
可偶尔他居然会想,梁木周再坚持会儿就好了,梁木周再漂亮些就好了,没准他愿意好好玩玩,梁木周就不能好好长长吗,长这么随便干嘛,果然智障会传染。
他无聊地打了个电话,“学长,今天车协有活动吗,我跟你们去。”
“梁木周,是吧?”帅气的白大褂站在床前,木周点点头,装什么啊,天天都见着我。
“挂完这瓶今天就没有了,记得去交费。”木周没等他交代完拿被子盖住头,“听见没有?”他扒开被子又问。
“大夫,您让我死一会儿。”您行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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