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去上学了啊。”
“妈，我回来了。”
“妈，我的书包放哪了”
“妈，今晚吃啥？”
……
图片来自电影《步履不停》
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我与你的对话始终是在母亲之后，甚至也是寥寥数语，匆匆结束，二十年的时间里，我们单独对话的时间那么少，手机中的你，挤在母亲身边，微笑着看着我，听着我们聊天，时不时插一句，末了总是要说上那准备以久的结束语——“在学校里，一定要吃好呀。”
我知道你一直记挂着我，却也不似母亲那般能够侃侃而谈，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只能做一个观看者，看着我很好，你会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我看见你的微笑，亦明了了你的心意。
记得小时候，学校开学报名总是母亲带着我，你总是忙着打工挣钱，每次的家长会我也自然会让母亲去，你也未提及你有没有时间去，久而久之，一开家长会，母亲总在场，她知道我的老师名字，我的班级，我的同桌，而这些你一无所知，这让我怀疑你是不是不关心我，对弟弟的偏爱多一些，而对我总是冷淡一些，我不愿多想，但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图片来自电影《步履不停》
每年最盼望的节日就是春节了，因为那不仅意味着有好吃的、好玩的，更有座在你的肩膀上看晚会的难忘回忆，正月十五那一天，我们总是早早吃完饭，穿上厚厚的衣服，走到集市上看热热闹闹的晚会，村里那有年头的戏台，农忙时节无人问津，等到春节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都来看这场等了一年的晚会，我的个子小，看不到上面在演什么，急得我直转圈。
这时，你总会一把抱起我，把我架在你的肩上，让我享受这场等待已久的视听盛宴，那时候，我总觉得你的肩膀好厚实，我坐在上面都不愿意下来，无奈只能托着我回家，你呼出的气氤氲着飞上了天空，我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不懂事，于是马上让你放我下来，你笑着说：“坐够了呀，可把你爸我呀累坏了。”
你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把我从你头顶举了下来，落地的时候，鼻间还留有你身上皮夹克的味道，在那个年代，人手都有一件皮夹克，你和母亲得夹克都打了同一种油，可我总是能分辨出味道，母亲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饭香味，而你身上总有一股烟草味，小时候看你抽烟，把烟吸进去又吐出来，奇怪为什么不把它吃进去，这不是浪费吗？
图片来自电影《步履不停》
我看着你抽，心里想着这肯定是和很美味的食物，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吃呢，馋嘴的我向你讨要烟吃，可你立马拒绝了我，严厉的神情吓到了我，你看着我怔住的表情，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这个东西对身体不好，你不可以吃，我疑惑的问你：“对身体不好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吃？”换来了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插手，我伤心地转身离开了，自那以后，每当你抽烟的时候，我总会躲到一边去，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多少话题，这样一来，更是少之又少。
叶子落了又长，上学的时间过得总是极快的，转眼间我已到了高中，因为课业的压力，只能每两周回一次家，每次回家，母亲会提前准备好菜等我回来，饭桌上不停问我最近吃的好不好呀，学习怎么样呀……一旁的你一言未发，在这样习惯的场景里，我的心依然无法习惯，始终会有疑问自己对于你来说是否真的不重要，却也难以将这种问题说出口，成为了心中解不开的谜，我们之间似乎有一堵墙在阻碍彼此的沟通，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堵墙。
上大学是我第一次离开家，母亲不放心我，说陪我一起去，令我意外的是，你说你也要去，这让我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可因为家里的事情脱不开身，你也没有机会陪我去，送别的那一刻，我看到你眼底的遗憾。离别时，看着你愈来愈小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开，那时的我在不知不觉中打破了心中的壁垒，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揣测你的心意，单纯的认为爱只有一种表达方式，忽视了萦绕在我身边润物细无声的父爱。
以后的日子里，我开始试着和你聊一聊我的近况，我才发现你是乐于听我讲这些事情的，配合着我的话语，不断地做出反应，眼角的皱纹聚集在一起又分散，额间的沟壑时深时浅，忽然发现，你已不再是那个能托着看完整场晚会的人了，我在长大，而你在变老，世界处于这种无限循环之中，毫无新鲜可言，就在这一成不变之中，你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精彩。有些爱，并非徘徊于唇齿之间，而是藏于心间。
图片来自电影《步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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