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湖北中西部的一座小县城,风土人情融合了重庆、陕西、河南等地,菜肴以炒为主,各式各样的菜品摘洗干净,切段,放到锅里都能快速炒熟成为美味。
童年的时光里,我最爱吃的是妈妈做的炒鸡蛋,在经济并不宽裕的年代,炒鸡蛋是既便宜且又富有营养的一道菜肴。
我仍记得在每天晚上放学后,背着夕阳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奔向屋后的稻草垛旁,在稻草垛侧面靠近大杨树的一侧,有几只老母鸡理成的窝,每天都有几个叫人欢喜的鸡蛋在里面,我高兴地拾起还热乎的鸡蛋往厨房跑,几只老母鸡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扒地找食。
妈妈总是微笑着接过鸡蛋,准备着将它们变成美味的菜肴。我因贪玩,作业的事先放下,在家门前的场院里玩开了,拍拍洋画,弹一弹玻璃球,跳跳绳,人多就踢几脚球,亦或是选出一个“坏蛋”,一家一起抓住他······
这时,妈妈就在厨房忙开了,把鸡蛋打碎,撒盐,拿筷子调匀,调理配菜,青椒切成极小的块状,或者把鲜嫩的韭菜切成碎末,和蛋液混在一起准备开炒。我最爱的是香葱,妈妈在自家的菜畦里掐起一把嫩绿的细葱,切成小段,和鸡蛋和匀,等待下锅。
铁锅烧热后从油罐里铲出一大勺白莹莹的固体猪油,放在锅里化开,油烧熟后把鸡蛋倒入,“嗞嗞”的声音像一首动人的音乐,有时我也会站在旁边看妈妈炒鸡蛋,因为我爱鸡蛋和油刚刚相遇时联袂演奏的音乐。
经过不断翻炒、这喷香诱人的鸡蛋就炒好了,金黄的鸡蛋搭配翠绿的香葱,即使只是看着,也一定会叫人流口水的。不需要妈妈的呼唤,香味就飘出屋外,将玩兴正浓的我们打断,有鼻子灵敏的小伙伴会贪婪地大吸两口,赞不绝口地说:“你家里炒鸡蛋吗?真香啊!”
这时,玩得再起兴我也会立刻转身回家,熟练地自己打饭,狼吞虎咽起来,顾不上未散的热气把嘴巴烫得大口哈气。妈妈吃着青菜,满意地看着我,鼓励着说:“大口吃,都是你的。”
二十多年过去,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各种肉类可以每天敞开吃,父母对于菜肴的品质越来越严格,各种蔬菜几乎只吃菜畦里现摘的,鱼也都是爸爸闲时在清澈的河里钓的野鱼,味道鲜极了,猪肉、牛肉、羊肉等都是托关系,在农户家里现杀、以高于市场价买回的,吃的可比别家舒心多了。
今年的团年饭,大圆桌上堆满了山珍海味,还有很多菜肴因摆不下而未上桌,在一家人洋溢着的笑容里,童年的炒鸡蛋沦落到和青菜一起摆在边缘的命运,再也无法成为主角,妈妈却坚持将它摆上桌。
我仍像童年那样大口吃着炒鸡蛋,因为我感激这一道菜肴给了我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炒鸡蛋的味道没变,变的是妈妈逐渐苍老的面容、逐渐变白的发丝和逐渐弯曲的脊背,不知为什么,童年时吃炒鸡蛋无限高兴的我现在再吃这道菜,嘴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眼睛里面不由得噙满了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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