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能陪你走到最后

文|七月上

（1）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一直喜欢Eason的这首《好久不见》，以前每次听这首歌，只是觉得Eason略带沙哑的声线听起来很动人，并不能真正体会这首歌里的孤独和想念。

这个春天异常的多雨，没有春光明媚，有没有春暖花开，天空一直都是昏暗的，使人的心里也感到莫名的压抑与难受。

还是一样的景，一样的华灯初上，不同的是，只有我一个人走在这条街上，去往街角那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咖啡馆外面的街道上，樱花已经开始缓缓落下，飘飘扬扬地，在风中打着卷，像是在演绎一场伤别离的悲歌。依旧是那个靠窗的位置，依旧是蓝山咖啡，只是变成了我一个人而已，放置在角落的音响正在播放Eason的《好久不见》，我沉默地听着，没有泪流满面，也没有撕心裂肺，只有满心的怅然若失。

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我看到人来人往的路人脸上流淌着各种各样的幸福，我想起了你，浩宇，那个自己第一次爱着的人。我们曾经一起压过的马路，一起吃过的路边摊，一起看过的电影，一起听过的歌，他第一次想要牵起我的手，我第一次想要抱着他，我无数次地期盼着有一天他能够回来……时间刮起一阵阵微风，把掌心捧着的所有爱意化作流沙吹散，自己却一无所知。只是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的某一个平淡无奇的时间点，低头看见空落落的手掌心，才又想起那个人。

（2）

2012年12月22日，世界末日

根据玛雅人的预言，今天是世界末日，地球将出现连续三天的黑夜，在这期间会发生重大灾难，人类将面临毁灭。这一预言弄得人心惶惶，尽管大家都是因为太无聊才会这样杞人忧天，谁都知道知道预言里的事并不会发生。

早上天空照常地亮起，天气似乎很不错。中午的时候，阳光从未有过的温暖，一点儿也不像冬天的样子，让人的心情也轻松愉悦了许多，我带着这样的好心情去了学校，在楼梯口的格子间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男生撞了一下，差点摔倒……我转过身准备开口骂他，却发现时自己的同班同学——浩宇,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我竟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暗暗地想：“难道世界末日真的来临了吗?”不过仅一秒的时间就被自己这一奇怪的想法逗乐了。

世界末日并没有真正来临，可是这一天对于我的一个好闺蜜来说却是真真正正的世界末日，她的天塌了。

刚走进教室，就被教室里凝固住的空气惊出一身冷汗。教室里并没有几个人，我看见安安趴在课桌上哭得不能自已。作为同桌兼闺蜜，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看到她已经泣不成声的样子，也不敢问她，只是默默地将手帕纸递给她。听班里其他的同学说，离落突然昏迷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上，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浩宇他们已经跑出去叫救护车送离落去医院了。没错，离落是安安的男朋友，他人很好，有着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对每个人都温和有礼，他和安安像许多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温暖着彼此的心，也温暖着我们的心。我经常说他们俩的爱情简单、纯洁，美好得不像样子。由于我和安安的特殊关系，所以离落一直对我也很亲切，经常让我帮着做一下讨好安安的事儿，自然而然的，我们也渐渐熟络起来。

离落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医生还没来得及为他做任何检查，上帝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被抢救的机会，没有人知道病因，他就这样安静地离开了。等我和安安匆匆跑到病房门口的那一刻，医生正缓缓地给离落盖白布，我顿时呆若木鸡，以至于没有扶住倒下去的安安。

当时的我们还都是懵懂无知的高中生，离落出事儿之后，我们都慌了，最冷静的是浩宇，他第一时间联系离落的爸妈，并不断地安慰我们不要慌、不要哭，我的心里顿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力量让我撑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学校领导得知后也迅速赶到了医院，学校为了撇清关系，要求我们什么都不要说，尤其是不要对离落的爸妈说任何，并让我们赶紧回学校，把离落一个人放在医院等他爸妈来就好。我们都不说话，但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校领导怒了，大声地向我们吼。这时，浩宇站出来大声地说：“我们不能就这样走，我们不能丢下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大家都被这些话感动了，更坚定了不走的决心，一起送离落最后一程，陪着他等爸爸妈妈。事实证明，学校的担心是多余的，离落的爸爸妈妈听到这个噩耗，已经伤心欲绝，根本没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想带着唯一的儿子回家。

继续回到学校上课的我们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但谁都没有心情听他讲了什么。那几天在学校里，根本无心上课，恍恍惚惚的，总是觉得身后的座位没有空，安安的情况更是糟糕，天天以泪洗面，眼睛已经红肿的不能见人了，无论我们怎么劝都不管用。两天后，也就是12月24日的晚上——平安夜，浩宇突然送我们平安果和贺卡，贺卡上还写了暖心的祝福。在一个班里快一学期了从来没有过交集，因为我一直是那种呆呆的乖孩子，虽然算不上好学生，而他则是那种痞痞的，不学习，经常逃课打架，老师眼中不折不扣的坏学生，也许我知道他唯一的优点就是擅长各类球类运动，他和离落也是因为经常体育课一起踢球才有交集的，但并不是很熟。

圣诞节那天，安安的情绪好了很多，浩宇叫我们俩一起去吃饭，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他说了很多温暖的话安慰我们。他说，他在抬离落上救护车的那一刻，离落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下，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他当时就想，也许离落放心不下安安，他要帮离落照顾安安，最起码让她不要那么难过。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大男生其实并没有那么坏，浓黑的眉，炯炯有神的眼睛，有点塌塌的鼻子，算不上白，甚至稍微带点有点小麦般的肤色。他让我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自那以后，我们的交集也渐渐变多了，关系也越来越好，他总是对安安很照顾，当然，我也很照顾安安。

（3）

2013年1月7日，我和浩宇在一起了，大家都对这一消息感到惊奇，不明白我们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这件事情并不惊奇，因为浩宇告诉我他其实在我们刚开学的第一节体育课上就对我印象深刻，甚至喜欢我，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有太多的不同，所以一直将这份爱藏在心底。

时光倒流回2012年9月3日，那是我们高二刚进行文理科分班的第一节体育课。跑完步,老师让我们自由活动，我们女生都坐在足球场边上聊天吃零食，男生们则在足球场里踢球，不知道是其他哪个班的两个女生在足球场中央打羽毛球，男生们玩的正高兴，关键时刻，浩宇给其他队员传球，猛踢一脚，球就高高地冲向了空中，垂直落下，正好砸中了足球场中央一个女生的头，那女生坐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还破口大骂，怎么劝都不管用。浩宇赶紧跑过来说带那个女生去医院检查一下，怕有什么意外，那女生并不听他的意见，只是一直在骂人。

我坐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就随口说：“足球场本来就不该是打羽毛球的地方，不小心砸了你是我们不对，我们班同学比较负责任，没有骂你在这儿打球，反而带你去医院检查已经算是很友好了，你却在这里又哭又骂的，撒泼啊，谁不会啊！”那个女生听完止住了哭声，灰溜溜地走了。

浩宇对我说了句“谢谢”，我记得那是我们说过唯一的一句话吧。我继续和我们班同学在操场边上坐着，男生们也继续踢球，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但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在浩宇心中留下的是那么深的印象。

后来，也就是我们在一起之后，他说，他没有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我还挺厉害的，不过就是在那时他觉得我挺有正义感的，认真起来的样子也十分可爱，有一股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美，他的心里有了波澜。

（4）

2013年3月10日

那是一个午后，春光明媚，我们却有了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矛盾。

那天放学，我们还是和往常一样，随着涌动的人流，一起去吃饭。走到操场中间，我们俩却被一个迎面而来的女孩儿堵住去路，那女孩头发是卷卷的波浪，染着很漂亮的栗色，打扮得挺美，只是眼睛一直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真不知道你哪里好，长得不美不萌，耍起手段来还真不差，骗得浩宇整天围着你团团转！”那女孩儿的话落下，我顿时觉得委屈，却对她的话无言以对，毕竟我如她所说是一个插足者。

“你真是够了，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了，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知道，我不想恶语相加，也请你自己尊重自己，不要再纠缠不休了。”浩宇的话平静的说。

他的话似乎起了作用，但那女孩儿走的时候仍不忘恶狠狠地回了句：“祝你们早日分手！”

我知道那女孩儿是浩宇的前女友，高一的时候我们还不在一个班，我们班在他们班对面。那年，浩宇刚从一个大城市转学去我们那个小城，还带着那个大城市里“青少年组台球冠军”的荣誉，光环之下的耀眼，加上浑身散发着青少年叛逆的气息，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我们学校的热点人物，受到不少女生的青睐，后来，他交了女朋友，关注度却丝毫不减，那时的他们整天腻歪在一起，每天早上去吃早餐都能碰见他俩，操场上，走廊里，各种花式秀恩爱，各种花式虐狗，引来旁人无数羡慕的目光。当时的我，毫不夸张的说，还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脸的天真烂漫，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睡睡睡，玩玩玩，所以并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大人物，只不过每次见了他们，我都是很不屑的样子。

他的朋友说他们俩分手的原因很简单，那女孩儿背叛了他，和他在一起的同时也在和其他学校一个男孩儿交往，有一次在街道上被他无意间看到了，当时的他是真心喜欢着那个女孩，看到这一幕，浩宇的心肯定已经在滴血了，他什么都没说，选择擦肩而过，从那之后，浩宇再也没有和其他的女孩儿交往过，直到遇到了我。也许这就是他当初第一次注意到我就心动了，却一直藏在心底的原因吧。

虽然这些我很早就从他朋友那儿都已经知道了，但小女生的心思有时候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这件事，我当时就生气了，我开始无理取闹，非要缠着他解释清楚，但不管他怎么解释我就是不信，也许因为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不想说的伤痛，浩宇说话的语气明显激动了很多，最后就变成了争吵。最后，我没去吃饭，跑回教室趴在桌上委屈地哭了起来，浩宇买了很多我爱吃的东西，不停地哄我，不过当时我并不想理他，把他买的东西也全部扔进垃圾桶，一连三天都没有理他。

那天下午，吃完饭已经快上课了，我匆匆忙忙跑进教室，我瞥了一眼最后一排他的座位，没有人。“他是不是又翘课了？”我坐到我的座位上心里这样猜想着，看到我的课桌上放着一盒我爱喝的酸奶，心里顿时高兴起来，酸奶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傻丫头，不要再生气啦，为了我这么个坏蛋自己生闷气多不好。我晚上有事，不过我给老师请过假了，不是翘课，你好好上课，放学后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吃你最爱吃的那家麻辣烫。”

我在心里嘀咕着：“真是个自恋的家伙，我还没原谅你呢，放学后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哩。”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整个晚上都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根本没有心情上课。

终于等到放学的铃声，我飞快地冲出教室，向学校门口奔去，不过并没有看见浩宇，学校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仍然不见他的人影，我心里暗自骂他是个骗子，刚准备回家，一转身他竟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你的脸怎么了？认错就认错嘛，没必要买这么逼真的伤疤贴在脸上，让我心疼吧！让我也玩玩！”我笑嘻嘻地说着的同时伸出手准备撕掉这刀疤，碰到伤口的那一刻手迅速地缩了回来，不是假的，我的手指上真的有血，我被吓了一大跳，心疼地问他到底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浩宇的眼神里满是宠爱，捏捏我还有点婴儿肥的脸，淡淡地说：“没事，不要紧。朋友遇到了一点儿麻烦，让我们帮他解决，我不小心被划到了脸。”

“你又去打架，这么危险的事，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幸好脸上被划的不是很严重，要不看你以后怎么见人！”我一脸的心疼，拉着他就去买药，就怕他脸上留下伤疤。

浩宇跟在我身后，坏坏地笑着说：“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原来受伤还有这么好的待遇，哎，你好像还是第一次拉我吧！臭丫头，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听到这话，我羞红了脸，迅速甩开他的手，把我的手在他的白衬衫上蹭蹭说：“真不要脸，手脏了，我擦擦。”

那是我们俩记忆中时间最长的一次冷战，不过最后还是在一片嬉闹声中和好如初了，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加密切了，他做什么事我都要跟着，可能是怕他再打架，也可能只是想单纯的黏着他，或许两者都有吧。

浩宇说过最另他开心的两件事，一件是和我在一起，一件是打台球。他在台球上的造诣确实挺高的，每次陪她一起去台球厅都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有一次他一脸骄傲地对我说：“白天去打球的人都太菜了，体现不出我的真实水平，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哥让你看看什么是技术。”

晚上放学后，我和他一起去了一那家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台球厅，不得不说这家台球厅确实比其他的要好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装潢都相当的有格调，里面都是一些成熟的面孔吞云吐雾的样子，浩宇却好像还那些人都很熟络的样子。其实我并不懂台球，只是看到他们一直在玩一种叫做“赌球”的游戏，输的人要付钱给赢的人。烟雾缭绕的环境里，我一直昏沉沉的，没多久就靠在浩宇身后的沙发上渐入梦乡，恍惚间睁开眼看到他脱了外套盖在我身上，眼里满是温柔的宠爱，闭上眼梦都变得更甜了。

“丫头，醒来了，我们回家。”我被浩宇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我把衣服脱下来让他穿着，毕竟那时候外面还是挺冷的，他硬是给我披着，生怕我着凉。

“浩宇，你是不是经常去那儿打球，因为我看到你好像轻车熟路的样子，以后不要去哪儿了好不好？”

“我基本每天晚上送你回家之后都会去啊！怎么了？”

“为什么非要去?”

“因为赢了钱我就能给我家小吃货买更多你爱吃的东西啊，每次看到你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让我心里总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浩宇一脸宠溺地看着我。

“你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了，我爱吃的东西我自己买，我们毕竟还是学生，有的游戏我们没有能力玩，也玩不起，有些人和我们真的差别很大，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下去。”我严肃的对他说。

“好，我答应你就是啦，别生气，跟你在一起我越来越听话了，你说是不是啊。”你边逗我边说道。

从那以后，你真的变乖了很多，每天和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身边的人总是羡慕我们能相处的如此好，就这样安静地度过了高二那段美好的时光。

（5）

2014年2月20日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我们就到了高考冲刺阶段，教室里到处都是紧张学习的气氛，班主任已经叫我谈了好几次话了，每次的内容大概都是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不要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了神，说我还是有希望考个好一点的大学的，而有的人注定考不好。我知道他说的有些人是指浩宇，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开心，以后的事情我想交给以后，班主任对于我的执迷不悟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那次家长会，她把这些都告诉了我爸爸。

我爸爸是一个挺传统的人，他时常教育我大学毕业之前都不能谈恋爱，虽然那年我们都十八岁了，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大人了，但在我爸爸的世界观里这还是早恋。那个周末回家，我爸二话不说扇了我两巴掌，用一根长长的皮带使劲抽我的背，教育了我整整一个晚上，背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痕，倔强的我始终没掉一滴眼泪，却在见到浩宇的那一刻泪流满面，他心疼地看着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极度自责，于是我擦擦眼泪反而安慰着他说：“没事，平时吃那么多不是白吃的，小打一顿，还能扛得住。”他说，他怕我会分开，我笑着说，不会的。

那天下午放学，为了避开吃饭高峰期，我们俩站在一号教学楼最顶层的走廊里，向远处眺望，天空蔚蓝而又深邃，学校的广播里正在播放许巍那首《曾经的你》：“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有难过也有精彩，每一刻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经历了人世百态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我们安静的听完这首歌，内心无比豁达，也许这是年轻的我们该有的轻狂与任性。

“毕业了你想去哪个城市?”我平静的问。

“我想留在西安，因为毕竟家在这里，在那个城市也生活了十几年了，比较熟悉这座城市的风情，其他城市适合短暂的落脚，但不适合扎根。你呢？”你一脸诚恳的问。

“我想去上海呀，那座繁华的城市一直是我的梦想。”

人长大的速度真的挺快的，想想我们俩一年前稚嫩的模样，再看看现在略带成熟的我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对人生独特的见解，一年后的我们应该会变得更好吧，想到这里我会心地笑了。

绿叶斑驳了夏天的阳光，炎热中弥漫着伤感，我们的路似乎也走到了尽头。紧张的高考复习，我一边巩固自己的知识体系，一边帮着学习成绩真的很烂的浩宇复习，忙碌而充实，那段时光过得很快，高考很快来临了，考完试的那晚，街道上到处都是人，看似热闹地狂欢，其实也是孤独的盛宴。我们互相祝福，互相道别，各自回家。

（6）

2014年6月24日

这是高考过后的第十五天，这十五天里，我和浩宇一次都没有见过。今天是查询高考成绩的日子，我们约好一起查的，我们坐在那家咖啡馆的角落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心里其实是紧张的，但谁都不说，假装镇定。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我们俩都算是正常发挥，我应该可以去一所不错的大学，而浩宇，其实不用查成绩我们心里都知道他会落榜。

他说，真心为我感到高兴，可以去梦想中的城市了，只是他怕以后不能陪我了，不能看我吃东西的样子，再也看不到我认真的样子。

我说，没事。你一定要陪着我，我们可以选择在同一座城市继续读书，周末还是可以在一起的，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

那天，我看出了他的落寞，其实从高考结束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害怕，害怕他会离开，害怕未来没有他。傍晚，他送我到家门口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那是他第一次这样丢下我。我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尖锐的疼了一下。我望向夕阳沉沉落下的帷幕，看着那巨大的暗红涌动着哀伤和内心无法细数的难过，我深刻地记得那天傍晚，我一个人站在楼顶吹风，看着街道上婆娑的树影和成群结队的人，泪流满面。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高考志愿我填了三个西安的院校，最后一个是上海，因为我想给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我知道我肯定会被录取到西安这座你爱的古城，如我所愿，我留在了西安，不过命运还真是会开玩笑，他去了上海，那个繁华的大都市。直到浩宇走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再见最后一面，他只是在走的那一晚给我打了个电话，那是我们最后一晚在同一个城市，我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哭得不能自已。他选择去了部队，我记得那曾经也一直是他的梦想，浩宇曾经说过他喜欢部队上的热血豪情。恭喜你浩宇，终于如愿以偿了，我们也终于渐行渐远了。

（7）

2014年12月23日

“今天是你走的第100天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想起了那年夏天的大雨，因为没有带伞，我们俩飞奔回家的场景，跑着跑着我把鞋都跑掉了，你帮我捡回来，还一直笑我笨……想到这些我的嘴角上扬到了四十五度，想你其实挺煎熬的，可都是开心的回忆也就没什么了。”

2015年1月1日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又长大了一岁，并没有和室友出去狂欢，我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回忆2014年所有美好和悲伤的事情，美好的事情都和你有关，悲伤的事情亦都与你有关。”

2015年4月4日

“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我一个人走在校园雨后未干的巷子里，雾水打湿了我的眉毛和眼睛，迎面吹来一阵风，我嗅到发梢残存昨夜洗涤后的那一抹余香，有一种情绪一点点在空气中扩散。在不见你的这段时间里，我的日子仿佛落满了尘埃，一层相思一层灰，流光一吹，心里便泛起一层层涟漪。在分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也尝试一个人走了一些地方，试图拼凑出有你的记忆，在点点感动之余，拾起一些回忆。经常会在梦里抵达有你的城市，以为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以为终有一天可以不再流浪，以为会看见你的梦想，而你，就是我的梦想。”

2015年5月29日

“今天是你的生日，恍惚间，我隐隐听到了你的声音，它依旧好听，依旧温暖，依旧可以平覆我内心的不安。远方的你，还好吗？一些人或萦绕在你身旁，或燃起蜡烛为你歌唱，你一定会开心的笑，想到这里，我也会开心的笑，祝你生日快乐！”

2016年1月1日

“又是新的一年，生活依旧在继续，时间最能让人成长，当初那些过不去的海看不清的未来终会被温暖填满，你在东我在西，你在南我在北，我终于能够坦然，我知道你肯定也一样，希望你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与幸福撞个满怀。”

时光流转，每一段矫情的文字都是我们青春时期的回忆，虽然看起来很酸，可是好甜蜜，文字里的那个你和我的青春一样再也回不来了，感情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却又把我们分割两地，幸好时光让我们坦然了。

（8）

2016年3月25日

你南我北，你代我看东方明珠的璀璨，我替你赏大唐盛世的繁华。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一个人走入人海，除了你之外的空白，由谁来猜。我很遗憾你不在，但人生的一路斑驳，我终于能自己走过来了，所以你回不回来，都没有关系了。浩宇，我还是没能陪你走到最后，好在岁月待我不薄，将这份过往的情深酿成一杯美酒，供我在二十岁这一年打开，慢慢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