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
记忆中的家乡年
说到过年,就离不开说春节,而民间也多把它称过大年,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的节日。
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家乡过年,总是透着艰辛、有着乐趣、吃着美食,年味十足。
白面馍
讲到民以食为天,多数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白面馍,这曾是过去几代人憧憬的美食。
在那个年代,一到进了腊月,社员们有时会接到通知:为照顾群众过年,每人可拿高粱、玉米或大豆去粮管所兑换五斤麦子。粮色差别实行以质论价多退少补。麦子每斤一角三分六,带去的粮食九分至一角四分不等。
这好事谁也不会错过,人们背上几十斤粮食,往返10多里路到火车站上路北的粮站内尽早的就把麦子换回来了。
馍馍好吃,磨难推。虽然那时大队已有了“机器加工磨”,但人们还是想把不多的麦子吃出点滋味,多数人家到几户仅有的几盘石磨去排号磨细面。
磨细面一般是妇女和半大孩子干,孩子推磨,妇女边看磨边罗面。磨细面有着一遍滑,二遍轻,三遍、四遍烦了愁的说法。意思是磨到三四遍出好面的时候最累了,推磨瞪得两腿发酸,这时如整劳力在家也会去搭把手。要知道磨30斤麦子那是很累的活啊。
那时天气冷啊,屋内温度基本在零度左右,放在门后面的缸用草围起来还冻得结了一圈冰,因此蒸馍馍就成了郑重其事的大工程。发面要把面盆放到炕头上用被子盖起来,面发好后往往左邻右舍都来帮忙。馍馍三四两一个,有圆的,也有用馍馍模子印的,还有的巧妇做成各式花卷、鱼、刺猬等吉祥物。馍馍揉好后也是放到炕头上,上面先盖一层笼布再用被子盖好让它慢慢地饧起来。有时孩子馋得心急就掀开看,大人看到就会说:一掀十不醒,你越心急越捞不着吃。
那时蒸馍馍最优越的条件是大锅和蓜子。馍馍蒸熟了掀开蓜子,馍馍上面没有一点点气泡。这时妇女立即用红色,把每个馍馍、花卷等点上红点。腾腾的热气,白白圆圆的馍馍,鲜红的小圆点象征着来年的幸福和吉祥!
现在酒场上往往有人打趣地说:恁武陟人最虚了,蒸得馒头那么小;饼吧客人刚吃了两角就拿起一角让人家再咽下去;见了面先问吃了吗?不吃又不管饭。每逢这时我就反击说:这说明我们武陟人文明程度高,过去吃饭困难,见面先问吃了吗?就像现在服务台女士接电话问您好一样;至于馍馍确实小点但是好看,象征着幸福圆满;最关键的是我们武陟人烙饼一斤多干面一张,不像寿光单饼一两面一张,吃两角已经不算少了。他们听后也坦承我说得在理。
猪肉炖白菜
诸肉猪肉香,百菜白菜美。那时杀猪宰羊被视为资本主义尾巴,农户养的猪都要卖给火车站上的食品公司。骡马牛属大牲畜更是少得可怜,年老伤残的想宰杀也必须经过兽医站批准,群众一年难得吃上几次肉。
我们大队借在黄河滩种地之便,每年春天就养上几十头猪,以备过年杀了给社员分肉。因而这几十头猪得到了全体劳力的特别关照,除去看场院屋子的人专门喂养外,劳力从地里回来,顺手折个高粱穗或掰个玉米丢给它吃。即使地里没有粮食时,也顺手拔点野菜犒劳犒劳它们。每次男劳力回家,家里人都常问大队里的猪长得多大了,真可谓全队上下“关爱有佳”。这几十头猪也“不负众望”,长得是圆不溜秋的又肥又壮。
腊月二十六队里杀猪,社员们都喜气洋洋地围着观看,不断关心地问杀猪人,两头猪能出多少肉?如果杀猪地说:出300斤肉不成问题。那人们就太高兴了,这意味着达到预定目标,全队150口人每人能分到2斤肉。
猪被百般蹂躏割下头后,杀猪人往往自血脖处旋下一刀,扔给户主炖上准备干完活后吃饭,然后开始分肉。
别小看分肉,这可是个细致活。那时谁都愿意要肥肉,因此肉要肥瘦搭配均匀,板油要每户都有,但绝对公平也难以做到,只好按每人2斤,每户一堆,人口相同的户排成一行,编号抓阄决定领取。
杀猪分肉是过年的准备,又像是过年的预演,人们嗅着浓浓的肉香,看着分到手的肉,高兴得说着笑着,过去那种对猪的关照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对年三十晚上猪肉炖白菜的期盼了。
家乡年三十晚上吃肉菜汤的习惯由来已久。现在队里分了带皮的肉,入冬前分了白菜,吃饭讲究的再买上点粉条,敲梆子卖豆腐的来了,再用一斤大豆换上二斤豆腐炖在一起,这三十晚上的猪肉炖白菜那真叫一个美啊!现在再难吃到那么正宗的猪肉炖白菜了。
吃饺子拜年赏对联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饺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食。年五更要吃饺子,再高贵的客人到家包饺子也不算慢待。虽然现在饭店里有虾仁饺子、蟹黄饺子,但凡是稍有年纪的人,仍迷恋那白菜猪肉饺子。早早地把肉切得大发发的,用娘做的甜面酱喂得足足的。三十晚上吃完饭闺女媳妇齐动手,有的剁白菜、有的和面,待饺子馅调好一家人围在炕桌旁,其乐融融地包饺子了。除了白菜猪肉馅以外,还要包上几个豆腐的象征有福,包上几个糖的象征日子甜蜜,包上几个硬币的象征发财。那情景真的是好温馨、好乐呵。
为了保证饺子质量,人们都是选择好柴火用来下饺子。选择秫秸的要剁得齐齐整整,如是豆秸要整理得顺顺溜溜。这些都是为了下饺子时火要大能大,要小能小,要停即停。
饺子已经几个开了,掀开锅盖蒸气扑面而来,锅里饺子翻滚着,满屋里热气腾腾,飘满了饺子的香味。先给老人端上一碗,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满嘴流油、热热乎乎。
吃完饺子正天亮,拜年开始了。乡亲们都穿上平常舍不得穿的衣服,孩子们也穿上新衣服(哪怕是翻新的)跟着大人先去给辈分大的拜年,再选择该拜的拜。长辈们也穿得干干净净,坐在炕头上等着这庄重时刻的到来。我至今佩服老人的记性,那时子女多,孙辈就多,有的家庭孙辈不下二三十个,别看有的老人平时有点糊涂,如果快晌午了还有哪个孩子没到,老人就会问一句:谁怎么没来啊?寄托着关照或不放心。
路上拜年的人相遇了,一声过年好!化解了以往的怨气,带来了崭新的祝福,巩固了血缘关系,加深了亲情友情。
稍有点文化的人仍不忘赏对联。那时诸如“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的对联很少,多数是“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或“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的毛主席诗词。我感觉最好的是毛主席诗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透着时令节气,充满了诗情画意。
春节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过年的方式和情景有了变化,但阖家团圆、凝聚精神和力量的精髓永远不会变。
作者简介:司马喆,原就职于河南省武陟县某机关,现已退休,居新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