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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韶华难复当年
当岁月无情地被尘封在过去,有一些人便会感伤在这时间的流逝之中,韶华白首,早已不复当年。
“曾经有一些人不明白我们做的这些事,他们离开了。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依然有着支持我的人在不断的给我帮助。
“日月如梭,太阳和月亮在天空中不断地移动、变化着,让人们总是在想,为什么自己在这天地之中会是这么的渺小?难道上天不曾给过我哪怕一丁点的关照吗?我并不知道上天是不是曾给过我们关照,但我知道的是,若是自己不去努力,即便把天下最好的机会和运气留给你,你大概也不会去珍惜吧。
“不过曾经有人问过我,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当你老到了已经不能动弹之时,你还会是像现在这么说吗?还会像现在这样坚持着你的理想而不抛弃吗?当时的我年轻气盛,自然而然的回答:‘我便是我,不管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亦或是当我老到了不能动弹的时候,我依然还会坚持此时的这些想法。哪怕我并未做到,因为我知道这很难,很难。可即使是这样,你所认识的我,不管过了多少年,也不会有一丁点的变化。哪怕头发白了,拳头软了,说话也说不清楚的时候,我,依然是现在你的眼中所见到的我。’
“现在我虽然还没有达到那个理想,不过我始终没有改变啊,我始终坚持着当年的想法,而不断地把它付诸实践,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成功了。然而这个成功,你却已经看不见了。说好了要等到我完成了理想,你再和我一起去走遍这个世界,去看看美丽的景色。可是,你却没有做到当初你所说的一直陪伴我下去的生死相依的诺言。只因为,你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而现在,我为了实现当年我们两人之间的诺言,不断地在神州大地上行走着,探索着,想去找寻你当年想看而没有看到的美丽景色,透过我的眼,去让你感受到,原来世上竟还有如此美好的事物。”
一座无名之山的山尖,一个白发苍苍的人负手而立,双目凝滞在着面前的高山云海之中,久久也不曾移开。看这人面部只不过三十来岁,却似已经经历了世间一切艰辛的那般沧桑。萧索的面庞上透出的只有寂寥的神情。他那深邃幽寂的眼神似乎可以洞穿世间的一切,但又似乎并不在乎世间的一切。仿佛是即便给他唾手可得的天下,不过也只是随手扔掉,因为他看上去并不在乎这些。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人一袭黑衫,手持长剑,默然而立。与他不同的是,这个人却是发黑如墨。同样的面无表情,却没有相似的落寞之感,只是淡淡的望向前方,望向那个白发如雪的人。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白发人稍稍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轻轻叹了一声,而后回过头去,对另一人说道:“临风,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相继走着,穿行在林间山路,沙沙的脚步声与鸟鸣叶动融为一体,为这寂静的山林增加了一分生命的韵味。
二人走的看来并不快,但不过片刻之间,俱已来到了山脚。再走一段,是个市镇。此时还不过午时,大街上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嘈杂之声片刻不断,与适才寂静的山林比来,让人感觉似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白发人与那临风穿过市镇,往东面走上一条小路,路边杨柳青青,草色无边,鲜花满地,蝶舞蜂飞,不远处一条溪流潺潺,流向了远处的农田之中。
又走了一段,二人进了路边的一家郊外野店。白发人对店小二说道:“小二,如何了?”
那店小二笑道:“客官,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几个农民也没什么人经过,更没有您交代的那些。”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这些是给你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银子,大概有几两重。小二接过了钱,千恩万谢,笑呵呵地去了。
白发人和临风回到了各自房内,白发人沉默了一会,似乎实在想些什么。想了一会儿,他来到了窗边的,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看了一会,他不禁伸出手来,向远处探去,却探了一个空,不禁倍感失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房前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白发人问道:“是临风吗,什么事?”说着站起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的临风依旧是手持长剑。进了房内,临风抬起手来,抽出了长剑,说道:“你看。”
白发人仔细看去,剑身淡淡散出光亮,还不断振动,发出微微的剑鸣声。他淡淡一笑:“终于要到了吗。”走到了窗前远远眺望,说道:“距离已经不远了,想来马上就能见到久违的面孔了。想想也还是很久没见了,少说也有十多年了吧。不知道现在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归属呢?我还是很期待啊,哈哈。”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那个市镇之中,正发生着一些事情。当白发人下山走过镇子之时,与他们相隔不远的另一条街上,一个看似普通的农户正在盘算着一些事情,见过去不过是獐头鼠目,令人不愿亲近。他在街上不断转悠着,似乎在等着什么。过不片刻,远处跑来一个与他打扮相近的人,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不大的包裹,交给了他。先前那人一把就把那个包裹抓了过去,也是直接揣在了怀里,又悄悄地对另一人说了几句什么,给他包裹的人望了望周围,便匆匆的跑开了。
之前那人拿到包裹以后,便轻轻地笑了几下,快步走向了身后大约数十丈之远的一处宅院门口,拿起门上的铁环轻轻扣了几下。过不多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打开了门,看着这个“农民”,说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笑嘻嘻的说道:“请您通报一下这家的主人,就说是一个老友来见她了。”
那管家胡子一撇,眼睛一斜,说道:“我家夫人的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夫人还有你这么一号朋友?赶紧滚赶紧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人又陪笑了几声,从怀中取出了那个包裹,说道:“请把这个交给夫人,她看了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了。”说着将包裹递给了管家。
那管家瞄了一眼包裹,说道:“那你在这等着。”说完大门一关,走进了内宅。
不多时,大门又被打开,那管家这次则是笑嘻嘻地说道:“蔡先生,您里边儿请。刚才我说过的话您可别放在心上。”
那人嘿嘿一笑,径自走了进去。跟着管家来到了内宅,一进门,便是一个身穿丹红丝衣的女子坐在中央。但这个女子脸上却是戴着一块面纱,并看不出是何容貌。在宅子的两边,还坐了几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的器宇轩昂,目光如电;有的则略显愁容,面色焦黄;还有的只是闭目养神,看着便像是睡着了一般。但一眼放去,这些人却是个个都带着兵器,看样子都是些武林人士。有几个人的后面都站着有一两个人,多半便是些随从弟子什么的。
等那姓蔡的人一进门厅,除了那个闭着眼睛的,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都投向了他一个人。那人也还是笑呵呵的,对着厅中央深作一揖,说道:“公孙夫人,众位高人,姓蔡的的在这里有礼了。”说着慢慢直起了身来,仍是笑容不改。
那公孙夫人首先便笑道:“姓蔡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几年不见,一进门便作揖,想让咱们几个都跟你回礼吗?”
“嘿嘿,公孙夫人还是如当年那般健谈啊。”说完便挺直了腰板,身子比刚才突然就高出了半头。面上也不似刚才那般瘦骨嶙峋贼眉鼠眼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的面庞,以及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真相的眼睛。
这时,旁边一个坐在那里道士打扮的人哈哈大笑:“老蔡,这几年不见,你的易名之术又精进了不少啊。还有你这一身地里干活的衣服是在哪偷的?这以后我可要小心点儿你了,免得你半夜来偷老道的道袍。哈哈哈”说着,手中拂尘一摆,大笑起来。
“嘿嘿,崔道人,你那身衣服,我还真不稀罕。要偷,我也得去偷夫人的。”那姓蔡的走过去右手边,坐在了一张空下的位子上,嘿嘿笑道。
这时,他右前方的一个身材臃肿,穿着华丽的妇人嘻嘻笑道:“原来你喜欢偷女人的衣服,你有这个爱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你要是喜欢,我倒是可以考虑送你几件,嘻嘻。”
那姓蔡的瞧了她一眼,陪笑道:“您可是堂堂的女菩萨,我哪敢去偷您的东西呢?我要是这么妙手空空一下,要只是偷了件衣服倒还好,但要万一见着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还不得遭您家那位佛爷追杀到天涯海角。您说是吧,‘鬼面岩佛’朱老佛爷?”转向对那妇人一旁一个身穿黑色袈裟的和尚打扮的人说道。看这人时,只见他长得比常人要瘦了近一倍,黑色的袈裟上绣着一个面容狰狞的鬼面,想必便是他那“鬼面岩佛”外号的由来了。看他面上,只见面容焦黄,便似是犯了痨病一般。但却是眉尖上挑,眼睛细长,配上焦黄的面色,活脱脱一个石佛模样,只是比一般的佛较为显瘦而已。
那朱老佛爷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并未说话,想来也是认同了他的那句话。
姓蔡的又是嘿嘿一笑,这时他这耳边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说道:“蔡枯丘,都已经十年不见,你怎么还和当年一样,一张嘴仍旧然是那么令人生厌。”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坐在了蔡枯丘的身边。这老者身材较常人要高大得多,众人虽都是坐着,他却比别人至少都高出一头,面色威严,让他人不敢亲近。满头的白发倒是没什么特色,不过脸上却是看不见什么皱纹,虽不是光滑如镜,到也看不出来他的真实年龄。但听他说话声音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了,想来内力亦是十分深厚,才能驻颜不老。
蔡枯丘转头一笑:“龙老爷子您不也还是一样,明明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你说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您都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阎王还没派无常小鬼来把您给带走。哦,对了,您就是阎王啊,谁敢带您走呢?嘿嘿。”
“算你小子识相,哼。”那姓龙的老者听见这“阎王”二字,仿佛心情便舒坦了一些,说话也不似刚才那般冷冰冰的了。
这时,坐在他这一侧最前的那个闭目养神之人开口了:“‘千面魔伶’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嘴上功夫确是一流,连龙阎王也能听得下去你说的话。”此人丹唇素面,胸前两缕长发,在这些人里大概也是唯一一个可称得上是英俊的人物了,但他即使说话,眼睛也未睁开一点。他的语气倒不似其他人那般强烈,只是淡淡的,好像是从空洞里传出的声音一样。然而语气虽淡,声音虽小,但众人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
蔡枯丘一拱手:“神君你才是我该佩服的人,内力修为竟如此深厚,只怕当今天下少有人及。”
那“神君”听了,淡淡一笑,仍旧是双眼紧闭,却不再说话。
蔡枯丘的对面正是最先和他说话的那个姓崔的道士,这时又说道:“老蔡啊,你这张嘴,无论过了多久,说出的话听起来还是那么熟悉,就好像咱们并未离开这么久一般。哈哈。”这个道士的打扮倒与一般的道人没什么不同,不过他那个拂尘却较寻常为大,拂尘的握杆闪闪发光,竟是金属所铸。前头的丝线也是金光闪耀,多半是拉成的一条条金丝。看此架势,这个道士定然是十分有钱。
他一说完,他一旁那个目光如电之人便和道:“老道士这话真是不错,就好像上次聚事,不过昨日一样。今日咱们几个抛下私事,到了这公孙府邸,确有一种难得的亲切之感啊,哈哈哈。”这人与他人不同,若说其他人中只有那道士的拂尘金银夺目,观这人时竟是全身上下穿金戴银,光彩照人,却又偏偏没有寻常富人那股子暴发户的味道,只让人感觉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一身的行头便撑起了他的门面。
这时,那位公孙夫人说话了:“无聊的话题就此打住。这一屋子的神佛菩萨,妖魔鬼怪也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又抬头对着门外喊道,“老岳,去把大门关上,让外面的人都离得远点,加强守备,不能让一个人进来。”
她一说完,守在门外的那个姓岳的管家急忙应了一声,带住了房门。岳管家回到院中,喊过了几个人,说道:“你们都带人去把守好宅子的四周,要是敢放一只苍蝇进来这个月就都甭想拿工钱。都听明白没有!”
“是!”那几人一齐应道。说完,便急急忙忙散了开去,想来以前也是常常被这个岳管家克扣工钱。几人一走,岳管家便嘿嘿笑道:“府里来了这么些个大人物,终于要到了干大事的时候了。我老岳也要到了出人头地的时候了,哈哈哈。”他这一激动,笑声不免过大,一意识到就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屋子里的“大人物”们听见了自己的笑声再出来给自己几个耳光,这些人自己可是惹不起。
岳管家不断想着自己将要“出人头地”的事情,心底便不断涌出高兴的感觉。虽然自己并不清楚这些人到底在计划着些什么,但凭着他之前在夫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再就是这段时间府中不断有人来往,而且来的大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推想出了这么些年来,夫人终于要干上一件大事了。而今天聚在这里的几个人更是老爷夫人昔日的好友,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这些人既然聚在了一处,想要干的绝对不会是小事。而且凭着他们出马,想来天大的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现在只想让那帮“大人物”快快的完事,自己好跟着夫人沾点光,好好地享受享受荣华富贵。
他在各个庭院中来回走动巡视,边走边想着以后怎么好好地挥霍这些财产,时不时还笑出些声来,仿佛自己现在便已经飞黄腾达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随即便有人说道:“岳老管家,在这儿想什么呢?”
岳管家心下一惊,猛地回过头来一看。可这一看不打紧,顿时间他只觉得天昏地暗,全身一软,随即便瘫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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