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世间有各种各样的人，有各种各样的脸。

“拉到火葬场，别人一看肯定要夸孩子把老人照顾的好，看着就白白胖胖的。”父亲这样对我说。

我不知道他死前是什么感受，他们说他几年前就有点糊涂了。

淹在河里两天，最后是自己浮上来的。

我老家是一个挺穷的小村子，因为这几年发展的比较快，所以条件好点的人都搬到了街上，村子的人也越来越少，都是一些老人，有的是不想离开待了一辈子的村子，有的却是孩子不想照顾老人，就把他们撇在了破旧的老屋子里。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就叫他老爷子吧。老爷子是典型的中国人，勤劳朴实，一辈子只知道勤勤恳恳的干活，养活自己的一家子。按理说像他这种人，一辈子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该是安安稳稳的，最后得到那种结果，只能说是命运揣测。

老爷子只有一个孩子，是个儿子，儿子还算是孝顺，但儿媳妇就不怎么样了。我一直认为人性本善，无论是多坏的人，总会在某个时候内心有点善良的痕迹，可我想错了。在她嫁进来的两年里，她就可以说是逼死了老爷子的老伴，在和她吵了第无数次后，老爷子的老伴回家就喝了药，没有救回来。

老爷子的老伴去世之后，老爷子就变的沉默了，他本来就不善言辞，那几年更变得常常一天也不一定说句话，后来就有点糊涂了，渐渐地开始不认人，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再后来他儿子就搬到了镇上，把他留在了老房子里。

我姐姐说老爷子人很好，以前不糊涂的时候很喜欢小孩子，总会给他们买小零食吃，不忙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墙角抽着烟和别人聊天晒太阳。

后来我大伯去他家里看过，回来时说那个房子都没有电，院子里都是杂草，已经长得很高了，地上都是一些排泄物和干掉的馒头片，即使是白天屋子里也不是很亮，里面的东西破破烂烂，被褥已经脏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大伯说老爷子已经很糊涂了，无法分清厕所在哪，也没办法自己做饭。那个儿媳妇就每隔几天买些馒头扔给他，也不管他吃不吃。没有电，老人也忘了怎么生火，喝的只能是冷水。后来那几天，可能是馒头吃完了，老人又清醒了一些，就自己找到了他的兄弟，跟他说想吃油条，他兄弟说晚上的时候买油条给他，他就很高兴地回去了，到了晚上，他的兄弟买了油条准备给他，却没注意被他的小孙子给吃了，没有办法，第二条他兄弟又买了油条去了他家，却没找到他，他兄弟以为他去了玉米地里，可是地里也没有人。老人已经很糊涂了，又不是很清醒，他兄弟担心他可能迷路，就叫了一些人一起找，也没有找到。过了两天终于找到了，却是在前面的河里。

大家说老人可能半夜饿了，又糊涂到不知道白天黑夜了，饿了就想出门找他兄弟要油条吃，因为夜里比较黑，又加上那几天经常下雨，一不小心就掉到河里了，而且后半夜又下了一场雨，把他压在了下面，后来天热水降下去才被人发现了。

到死老人都没有吃上他心心念念的油条。

爸爸说送葬的时候，儿媳妇哭得很惨，跪在地上起不来，周围很多人，没有一个人伸手扶她。最后还是大伯把她拉起来的。我很奇怪，为什么要拉她那？像她那种人，即使跪上一辈子也不足以赎免她的罪行。她那种人，是不可能会羞愧后悔的，即使看着伤心，也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卑劣，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罢了。看，我不是不孝顺，公公去世，我哭的多难过，多伤心。我真的很想知道，午夜梦回她有没有过不安？有没有过恐惧？有没有在回忆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时有一点点的后悔？生而为人，却没有做人该做的事。

惟愿那两位老人，来世安康，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