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当得知那个女生已经离开客栈时,徐庆文心底延伸出无限落寞。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吗?”徐庆文喃喃着。
徐庆文内心依旧迷茫,他继续逗留在色达这个小地方听心诵经。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人生该如何继续,他希望在离开时能有所顿悟。
然而直到临走时他还是无所收获,对于那个女生没能跟他聊更多的话题他感到惋惜。
收拾好自己东西时,徐庆文跑到客栈老板面前寒暄,试图从老板的嘴里听到有关女生的只言片语。
当徐庆文一提到女生时老板便闭口不言,见徐庆文有誓死要得到女孩消息的气势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伙子,不要太执着了,人要是太过执着于一件无能为力的事的话,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继续啊。”
“有些事情不是固执己见就能办到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板拍了拍徐庆文的肩膀转身进入一间空着的房间。
徐庆文盯着在修理房间设施的客栈老板有好一会儿才从他的话里回过神。不知道为什么,徐庆文耳朵里听到的客栈老板的声音有时间锤炼过的沧桑,似乎是经历了许多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徐庆文还是不明白,固执己见是什么?执着是什么?难道我就不应该坚持做我认为重要的事吗?他不过是想知道一个他所好奇的女生的事情,就叫执着吗?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徐庆文猛地抬头,客栈老板在换着台灯里的灯泡,周围也没有人说话,那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是谁的呢?客栈老板的?徐庆文自己的?
他失落地低下了头,脚上的黑色运动鞋不知道在哪里沾了一小滴污泥,小到不仔细盯个几分钟根本看不出来。或许,在秦有琴眼里,他也如这滴污泥一样渺小细微。
他喜欢秦有琴,喜欢了这么多年,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可是秦有琴压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就算坚持了又能怎么样?
徐庆文背着书包失魂落魄地下了楼梯,在即将踏出客栈时,站在柜台后老板的一句话让他如醍醐灌顶。
“缘分这件事,既然叫缘分,就必定有缘有分才行,无论是缺了缘还是分都无法改变即成的事实。”
原来,他一直与有琴都是有缘无分。
“谢谢。”徐庆文的脸藏在帽子的阴影下,他低着头走出了客栈。
耗费太多时间与精力还是没有改变的事情,那就算了吧。徐庆文终于决定放开紧紧抓着不放的手了。去看看这个世界,去认识更多有趣有料的人,是徐庆文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终于打算敞开心扉去接纳其他的事物了。
就在徐庆文骑着自行车奔赴在他标在地图上的下一个地点时,旅途中遇到了她。
“是轮胎坏了?”徐庆文捏着自行车闸停下来问。
“嗯,是的。”
“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马上就补好了。”
只见女生熟练地把车轮内胎补好后又塞回外胎里,不知道为什么徐庆文有种特别想要见一见她的脸的冲动,心底也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咦?你怎么还在啊?”
徐庆文有些恍惚,当他把目光放在她的脸上时,心里有说不出的讶异,她的眼睛真的太像有琴了。
“你怎么了?不会中暑了吧。”女生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没事。”徐庆文突然紧张起来,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你脸色这么差一定是中暑了,你带药了没?”
“带……带了。”徐庆文连忙往后挪了挪前半身,以躲开女生突然靠近的气息。
“那就好,哦对了,你要去哪里?”
“香格里拉。”
“这么巧,我也要去,要不一起吧。”
女生也没有征得徐庆文同意便一踩脚蹬往前骑去,还回过头来一脸兴奋地看着他说:“快走啊。”
这就是他和他女朋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从回忆中出来的徐庆文目光如炬,猛然间他想起有琴还在旁边坐着,于是转头看向她。
秦有琴嘴里正含着一颗提子,当她把提子下咽后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刚刚在想什么,眼睛都发起光了。”
徐庆文笑容一僵,尴尬地挠了挠头回答:“没……没什么啊。”
秦有琴也没有抓住不放,“对了,下周昌懿婚礼你也是伴娘。”
“伴……伴娘?”徐庆文张着嘴一脸吃惊,他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秦有琴,“我是男的啊,怎么做伴娘?也没听她跟我提起过啊。”
谁知有琴一脸冷漠地回复他:“现在伴娘还分男女吗?别拒绝,在这里她只有我们两个好朋友。再说了你这刚回来,她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说她说都一样。”
徐庆文沉默了,她跟秦有琴不同之处就在这里,她性格百变,而有琴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那日徐庆文与女生到达香格里拉时,他正打算继续往前寻找他提前定好的民宿,女生叫住了他。
“喂,那个男生,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借宿一晚?”
徐庆文好奇地回过了头,只见她满脸笑意,徐庆文猜测她大概是个性格大大咧咧、脸皮也厚的一个女生,不然怎么会跟陌生人提这种要求。
“你不要见怪,我真的只是借住一晚,什么都不做,我是好人,真的。”可能是见徐庆文许久都没有反应,害怕他多想,女生有些慌张地解释。
这样一来,反倒显得徐庆文在想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了。徐庆文想了想,觉得自己是男生也吃不了亏,何况身上没有带多少现金,手机也是贴身带着,好像没有什么危险就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真的吗?你同意了,那真是太感谢了。”说着女生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一个劲的低头说着感谢之类的话。
后来徐庆文得知她叫尹欣,也是辞职后突发奇想扬言要骑着自行车去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徐庆文微笑,似乎其他人对他们的人生既看的透彻又没有烦恼,他们追求的是平静与自由,而他却偏偏是因为迷茫才辞职骑行,妄图在旅行中能获得什么。
尹欣跟着徐庆文在香格里拉连续借住了几晚,或许有些得寸进尺,但尹欣一路上的嘻嘻哈哈的确让徐庆文的旅程少了几分寂寥,多了几分欢乐。
在离开香格里拉去往丽江的前一晚,尹欣突然严肃地告诉徐庆文,她跟着他一是自己钱不够了,二是想要体验下同陌生人一起去旅行。
尹欣难得的认真让徐庆文摸不着头脑,看着那双与有琴相似的眼睛,他点头同意了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尹欣继续跟着他借住几晚。
“好耶!”
当徐庆文点头的那刻,尹欣开心地摆着手势,就差跳了起来。看着无忧无虑满脸笑容的尹欣徐庆文莫名动容,也跟着开怀大笑,这是他旅途中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的喜悦。
接下来的路程因为有尹欣的相伴,徐庆文的内心也明朗起来,只是他还是有一丝遗憾。
“马上就要回去了,而内心依旧迷茫不安。”徐庆文眺望着大观楼的风景自言自语。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很遥远的人,他从不让你失望,他会带给你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他永远在那里,光芒万丈,好像信仰一样。”这时尹欣走上前来突然说了这么些话。
徐庆文诧异地看向身旁的尹欣,她也同样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平静的面色下丝毫没有掩饰其它情绪。
徐庆文怔怔地想了一会开口说道:“有啊,就像是冬日里的烫手山芋,扔掉冻手却又无从下口。”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换成暖手袋呢?”尹欣转过头看着他微笑。
十一月微冷的寒风经过,尹欣的头发在她的耳旁飞舞着,似乎在轻轻的诉说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奇怪,刚才的寒风吹过,徐庆文却没有感到一丝冷意,心底好像住进了暖暖的阳光。
“诶,小哥,你把回上海的卧铺换成两张硬座吧,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沿途的风景啦。”尹欣一拍手又合计出了新点子。
徐庆文看着她温暖人心的笑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想说的是:卧铺也可以看到沿途的风景的。
回程的时候,徐庆文看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树影,绿意依旧盎然,这就是南北方的不同。
北方大部分地区天气变得寒冷后,树叶便接连不断的下落,直至树枝上一片叶子不剩。北方的冬日里,只有一丛一丛的松树还在展示着少有的绿色。
南方虽然下雨后变得潮湿阴冷却依旧绿意盎然,只有少数品种的树木叶子会泛黄掉落。与北方不同的是,放眼望去依旧能收获一大片鲜艳的绿色。
窗外的景色迷人,偶尔有路过农田,一垄一垄的生长着徐庆文叫不出名字的农作物,他会心微笑,这就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礼物。
徐庆文的内心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迷茫不安或许会一直藏在心里,但又何必太过在意呢?
当徐庆文察觉到尹欣的异样时,她早已靠在他的肩膀睡着多时。徐庆文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好舒展了一下腿脚。
尹欣还是醒了,睫毛微闪却又闭上了眼睛,随即握上徐庆文的左手,“你会不会恨我?”
徐庆文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扭着脖子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尹欣。
“成年人的世界可能是由一次又一次的离别组成的。爱的人猝不及防的来了,然后又毫无征兆地走了,离开的时候说的是:我只陪你到这里了。”
“你在说什么啊?”徐庆文不知所云,他迷茫地看着尹欣,哪知她没有回答自己,反而继续自说自话。
“但你一定要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有定数的,缘来缘尽,都有定数。”
尹欣抬起头看着徐庆文的眼睛,尹欣紧张的神情落入他的眼里,被尹欣握着的手有些吃痛。
尽管徐庆文不明白为什么回上海的途中尹欣会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还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但面对她殷盼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
“庆文,我们在一起吧。”
“好。”
抵达上海时,徐庆文看着安昌懿和秦有琴有种回到家见到亲人的感动。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和尹欣的事情,只好选择了不说。如果真能解释清楚,那他就会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火车上会说“好”这个字了。
只是他没有意料到的是,安昌懿居然怀孕了,还让他做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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