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三年前,我穿过人来人往的过道,第一次跨进高中的教室,吵闹嘈杂的教室中几乎全是陌生的面孔,我下意识的用力拽紧书包的带子,胆怯的望著四周:有的人站在课桌上卖力的用抹布擦拭著吊灯和风扇上沉积的灰尘;有的人拽著周围同学手舞足蹈唾星飞溅讲述著假期的经历;有的人恬静的用手托住脸庞出神的望向窗外……那时懵懂的我们或许还不知道,命运在那一刻就已经被悄然改写,我们将书写进彼此的生命里。
[壹]
清晨,我常沿著城墙飞快蹬著单车,偶尔遇见和我一样快要迟到的同学也来不及说话,彼此悻悻的一笑,相互挥手点头示意,然后并排朝学校的方向卖力骑行,到了学校门口,急忙跳下车,改用双手推著车子奋力奔向车棚,这很容易令我想起旧时的黄包车夫。终于,在早读铃响起的那一刻,我冲进班里,仓促的坐到座位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气。高一那时,我一天的校园生活总是在这急促的呼吸中开始。
高一的时候最喜欢下午第三节课间跑进食堂,在拥挤而又乱哄哄的人群中艰难的向前挪步,我羸弱的身体常被左右的壮汉挤压的生疼,瞅准人群中肩膀的缝隙,斜著身子双腿发力往前钻,好不容易到了商店窗口前,无数只手夹著RMB的手向前尽力的伸出,也不怕把胳膊伸断,手的主人挥舞著隔壁扯著嗓子大声叫喊,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高一印象最深的是加入生活化学社,建涛带领我们制作肥皂。将配量好的NaOH溶液缓缓倒入控制好温度的定量橄榄油中,然后组员轮流用玻璃杯搅拌,粘稠的黄色液体倒入橡胶模具,用玻璃棒蘸著缤纷的颜料进行最后的点缀,之后的几天一直放在保温箱,待混合液变成固体成型时,肥皂便做好了。这次活动给化学很差劲的我带来了一丝学习化学的兴趣,后来我时常回想起小组协力做肥皂的日子,我们团结的像是一个人,可现在有的人很久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很久都未曾见过一面,也许从此音讯杳然。
高一的时候最喜欢听祝永明老师讲历史,课本上枯燥乏味的这个事件那个事变在他的嘴里全都变成了生动有趣的故事,每一个历史人物似乎被赋予了生命,活灵活现的来到我们面前,诉说著帝王将相千古的传奇。在他的课上,打盹儿睡觉可是一种稀罕事。每当体育课下了,大家都争著抢著回班,嘴里嚷嚷著:回教室听百家讲坛咯!我记得他讲洪秀全起义的时候,全班捧腹大笑;也记得他讲红军长征时诙谐的口吻……可是到了高二,为了应付学考,他不得不照本宣科,讲解我们的试卷,剖析考试的题目,而那时的历史课,已经很少有人认真聆听了,他口中鲜活的历史人物有趣的故事变成了这个事件那个主义。最后一节历史课,他让我们自己做题,他在教室里转悠,我望著他孤零零的瘦削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在现行制度面前是那样的无力和渺小,我不知道这样的课堂对他来说是否是一种折磨。
[貳]
Sue是我高中第一任班主任兼英语老师,高一的我还是个愣头情外加愤青,她布置的背单词背课文我也只是简单瞟上几眼,读一读,草草了事。可她却很喜欢在课堂上叫我起来读单词背课文,每当那时,我总是紧张的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好像裤子被粘在凳子上一样,低著头支支吾吾的蹦不出来几个单词,尴尬而又慌张的躲避著她锐利的充满杀气的目光。她曾多次课后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好好学习,可那时幼稚的我,把她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高一下学期排座位的时候,她在我耳边说我要是再不努力下学期就得去普通班了,可我仅仅过了一个礼拜就把她并不逆耳的忠告又置之一旁,毫不在意,我真傻,真的。
当我想到Jessy,言语总是令我感到失望,她是高中阶段对我影响最深的一位老师,也是我最喜欢最尊崇的老师,没有之一。高二刚开学,她给我说我是分班考试我们班男生第一名,她希望我能继续保持住第一名,让我继续加油努力。在这之前,从未有任何一个人给过我如此的期许和鼓励,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像高一那么浪过,开始把单词表一词不落的背熟,开始认认真真的背英语课文……高二上学期她几乎每节课都叫我回答问题,我也很高兴听到从她嘴里说出:Excellent !她说英语的时候总是很迷人,外教来的时候她从容的应对,可爱纯真而不失优雅端庄。到了2018年初,她成为了我的心灵支柱,这强大的心灵支柱支持著我,走过了那乏味枯燥又压力山大的高三,倘若没有她,我可能早就学不动了,她眼眸中闪过的微光,足以点亮我整个高三。她将永远年轻永远漂亮的站在我的回忆里,永远笑靥如花,永远熠熠生辉。谢谢她,出现在我的青春里。
斌哥是高三才正式带我们班物理的,上了他的课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乏味的物理也可以是一门有趣的学科。我第一次听他讲课是高一,我们班物理老师病了,他来代课,我清晰的记得他用绳子拴著去了盖子水瓶给我们讲向心力。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贵姓,只不过因为他穿著印有北极熊图案的衬衫,所以我亲切的叫他北极熊老师。作为理综霸主——物理科目的代课老师,高三的课间他总是忙碌的,有的时候刚坐到办公室喝了几口水,四周已经围满了想要问问题的学生,他立刻放下水杯,逐个解答我们的疑惑,还没轮到的学生,也都一个个伸长脖子瞪著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竖起耳朵偷听著他细致入微的讲解。
年迈的老江依旧站在三尺讲台上含辛茹苦的教育著我们,他讲课总是一语破的,令人醍醐灌顶。
[叁]
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说到高三了,然而我并不想说我自己高三的故事和心路历程,就容我深夜独自一人的时候慢慢回味那些刻骨铭心吧。我想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高三刚开始,高考的气氛并不是很浓烈,教室里课间依旧吵吵闹闹,欢声笑语,可渐渐的,不知何时,课间充满了讨论习题的执著,更多的人开始埋头啃题,从前很多喜爱闹腾的老油条竟然踏实的像一头老黄牛!无数次的模考,无数道题目,无数次历练……很多人都在奋勇前行,拼搏著,努力著玩命的怼著高考。随著倒计时一页页的翻过,教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压抑,不过在这种情景里,我们依旧能从每一个年轻的面庞里看见对未来的企盼和渴望,每个人身上无不洋溢著激情的活力。
故事的结局意外的仓促,照完了毕业照,宛如白驹过隙,时光一晃而过,照片中的人渐渐从生命里淡去,徒留下色泽鲜艳的孤单的自己。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毕业了,有些人还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有些人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声再见……
回忆总归是会褪色的,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将来可能会被我遗忘的记忆,依旧藏存在我脑海的深处,当我再次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那些尘封的回忆全都会喷涌而出,在我的大脑里不断的闪现著,跳跃著……门前的建国路镌刻著我们的身影,隔壁的玄风桥诉说我们的传奇。因为,那里记载著我的青春,而青春是不朽的。
——写于2018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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