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第二天在门前的竹林里,问起我未来作何打算时,我仍然心里没有主张,且把头很沉的低下去,并用手有意无意的去拔那些嫩竹枝桠。父亲笑着,也不做声,心里想着:“还是再等等吧,这孩子有跟我一样一个榆木性格。”同时似乎又觉得这中间有些许的不可思议处,不便再问下去,于是说了一个看似简单的小故事,隐喻了人生一些的哲理。
气温越来越高了,时近八月,仿佛烤箱一样。父亲把家里那满是灰尘的木头,从各个角隅里搬出,任由那汗水在身上奔流,在晒不到太阳的墙角下拼接桌子椅子,且用一些边边角角的木头做成一把手纺风扇。我在给他烧水递茶的功夫,使劲的摇动那风扇,他也借喝茶的间隙,享受他心灵手巧带来的一丝凉意。母亲在这些天热的日子里,胡乱的扎起头发,终日的躲在房里刺绣,偶而感觉头皮痒了拿针拨一拨头发,那汗水也顺着她的脸颊腮帮子一直流下。她舍不得用手擦一擦汗水,怕汗水的污渍弄脏了绣花,可仍有调皮的汗珠跳到那刺绣上,流下一串串黄色的斑驳。我曾经拿着那把手摇风扇给她扇风,她却怪我把那些汗水都扇到刺绣上面去了。父母母亲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好像都把我高考失败的这件事情给忘了。我很庆幸他们不提起,连我自己似乎也要把这件事给忘了。
可是我高中同学石头不久又来了,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当兵,且问我父亲的意思。我父亲看着我,我心里是极愿意去当兵的,只我心里有话说不出。——我女同学阿芸考上重点医学院了,我不想和她差距拉大。但这些话我不便跟父亲说。
父亲猜不出这件事上有什么地方解不通,晚上躺在院子里乘凉的是也便陷入深思,思考我在这件事情上的怪异处。很不久他便悟到——他的孩子仍然想去读书。虽然我已经复读了四年了,可仍然不愿意放弃最后在拼搏一把的机会,可又怕再一次考不上,连当兵也没有机会了,因为超过22岁便不许应征。
父亲逞着晚上的明月星空,一个人连夜赶到了镇上,一大早趁着陈瞎子开张,为我抽了一个上上签。签上显示:我自有我的安身立命处,未来会穿黄马褂,顿顿有大鱼大肉相伴。
不过一切皆在时间中变化。我仍然选择继续复读,一家人平安祥和的气象终于渐渐维持了下去,待到第二年我仍然没有考上大学时,那安静的空气被完全打破了。
村里人镇上人一方面,我读了8年高中的事情便不胫而走。他们且不断宣扬我的执着,并把它当成了一个笑话。渐渐的,名字也给我换了,姓倒不至于改,于是有个名字伴随了我的一生。——朱八届。
后来,我在美团外卖上班。终于穿上了黄马褂,也顿顿为别人送大鱼大肉。只不过我在心里暗骂陈瞎子:“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算得真他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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