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哥,我知道你很难受,要去厕所吐一吐吗?”陈豪手搭在徐书涛的肩膀上,感觉到了他的有气无力。
“不用!我还能再喝!”徐书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逞强和虚弱的味道。
“不喝了,最后一桌他们能应付的,我就这样扶着你吧。”陈豪说。
最后一桌就在林出尧家的一楼客厅里,新郎新娘恭敬地给今天帮忙的邻居和厨师敬着酒,现在的氛围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反而有点小温馨,客厅的电视机正放着单调的国产动画片。
“他们看不到这里的,你就先在这沙发里坐一下。”陈豪将徐书涛扶到沙发上,徐书涛深坐在沙发上,仰头闭目。陈豪将垃圾桶拿来轻放在他脚旁,以备不时之需。液晶平板电视屏幕里的动画片,颜色单调,对话无趣,角色不知是猫还是狗,场景总是在家门口。陈豪想起以前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尽管是引进的,可就算现在看也还是激荡人心,趣味无穷。这二十多年来我国很多行业一日千里,而有些则真是不进反退。他伸手用遥控关掉了乏味的动画片。
喝了很多酒精饮料,一坐下就感觉下腹受紧,陈豪起身去了里面的洗手间。回来后发现新郎他们已经敬酒结束,坐在沙发上聊天,却不见徐书涛。
“涛哥呢?”陈豪问林出尧。
“他说去车里拿东西。”林出尧说。
陈豪不放心他毕竟喝了这么多酒,万一摔一跤可要摔坏的,便出了林出尧家院子门寻他去了。
中午的阳光有点热,徐书涛忍着胃中翻腾的酒精好不容易在车中找到了一个塑料袋,想在车中等待胃液翻滚而出,奈何车坐垫被午后阳光哄的热热的,他一时找不到感觉,便走到车旁草坪上蹲在那里,头对着敞开的白色塑料袋。草坪里一只黑狗怕坐在那,呆看着徐书涛。他大叫一声赶走了那只狗,然后吐了个稀里哗啦。
“没事吧,涛哥。”陈豪见到徐书涛在车旁呕吐,俯下身来轻拍他的背。
“没事……”没等他说完又是一阵稀里哗啦。
几番下来,徐书涛顿觉舒服不少。
“舒服多了。”徐书涛将白色塑料袋塞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好了,我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得了吧,都快奔四了,身体第一啊。”陈豪嘲讽道。
“酒要多喝,越喝越年轻。”
陈豪正反驳些什么,看到远处有一对夫妇走了出来,提醒徐书涛:“李梦瑶她们来了。”
徐书涛一听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抖擞一下静神,整了整衬衫的领子,溜进了自己的车里。
“陈豪干嘛呢?”李梦瑶走进打招呼道,今天她一身大红色长袖连衣裙,由于怀孕身体上的肥润反而使她更加妩媚。
“出来透透气。”
“现在还在干海事检验师吗?”李梦瑶问。
“嗯。”陈豪说。尽管已经离职,可他这事只对徐书涛说过,这种场合碰到只能先撒个谎,日后总会知道。
“挺好的。”李梦瑶说。她又转过身对旁边她的老公说道,“陈豪,可厉害了,和老外打交道,英语水平一流。”
“真了不起。”她一旁的男子斯斯文文的,跟着李梦瑶附和道。
陈豪听了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工作所需没办法。”
“那我们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好的,Bye-bye!”
陈豪目送他们上了车,然后渐行渐远。
“他们走了。”陈豪坐进徐书涛黑色的宝马车副驾驶座位,徐书涛一头靠在驾驶方向盘上,闭目养神。
“果然酒混着喝容易上头,头痛啊。”徐书涛半晌回过这么一句话。
“他们是不是很早便在一起了。”陈豪冷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徐书涛猛然抬头,睁着眼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徐书涛的反应验证了陈豪的猜测,陈豪相信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不会去拈花惹草,尽管在别人的印象中跑船的人不是什么好男人,可徐书涛上的可是大型集装箱船,靠离码头时间紧张,很少有时间上岸,更别提花天酒地。
“我是猜的。”
“猜的……”徐书涛听了不知说什么好。
“她在你不在的时候经常要我去你家坐坐,我没有去,觉得孤男寡女怕人说闲话。”
“哦……”徐书涛淡淡的答道,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一切于事无补,于是只能轻叹一口气。
“他们是不是背着你在一起?”
他想保持沉默,不再重提那晚发生的事,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也是该说实话,可真相重要吗?
“我那个晚上提早回家,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们俩躺在床上……”
脑海中时光飞转至三年前的某个夏天晚上。
有时真感觉上天在捉弄人呢。
那天徐书涛在船上交完班上了岸,便坐飞机直至明州,打算再坐大巴到海港市,明州至海港市的最晚大巴是晚上八点,本来时间计算的好好的,他也想早点见到李梦瑶,毕竟大半年没见了,他俩那时结婚才两年不到,小别还胜新欢呢。可飞机因故晚点了,他到明州已经晚上九点半,无车可坐的他打算在明州住一晚,可他出了机场正好碰到一小哥问他去不去海港市,小哥也是无心一问,徐书涛也抱着侥幸的心理还还了价格,没想到小哥答应了,价格比大巴车票贵个五十元,总好过住宾馆吧。徐书涛只和李梦瑶说了晚点的事情,没说后来的事情,想给她一个惊喜,他想悄悄在黑夜中钻入她的被窝,他俩太久没做那个事情了,他有点迫不及待。可这悄悄竟然钻出来这么一个大事情,原来感情原来在人性面前这么经不住考验。
可是......床上有两个人,他呆站在床边,被眼前一幕惊的脑子一片空白,也许是习惯了漂在海上,陆地上的引力还没适应,他感到身子和大脑完全断路,他不知到她们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个男的和李梦瑶两个人衣着单薄的跪在地板上。他抓起了那男的胳膊,想打断他的脖子,可手不听使唤,打了空倒在地板上,他想这要是梦那该多好,哪怕是噩梦,被他反杀。李梦瑶也不知在他耳边讲了些什么,她哀求的样子挺可怜的,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李梦瑶,一个完全陌生的李梦瑶,与在他心目中高冷的女帝形象完全相反。那男的见徐书涛躺在地上没有反应便趁机拿起衣服,溜出了他的家。
他像行尸走肉般走出本该只属于他俩的卧室,栽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天亮。第二天早上,李梦瑶将房产证和一张银行卡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听见了李梦瑶回头的那句话“保重!”他想去挽留可这变质了的感情,没有了原来的味道的感情已经不属于自己。他累了,倒头便睡,他不知睡了多久,一直睡到饥渴难耐。
他起来给自己煮了包泡面,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可吃着吃着瞥见了那爱心餐具,他吃不下了,大哭了起来,将厨房砸的一塌糊涂。
徐书涛本想将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毕竟变质的感情无法再复原,那不如永远不提起,就让它腐烂在心底,逐渐消逝。可不向他人提起,它的分量反而越来越沉重,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想待在自己的家乡,选择流连于大城市的夜场生活。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哪有女的离婚不要房产的!”陈豪将紧握的拳头敲了下自己的大腿。“你知道大家都认为你的不是,各种闲话都有。你最起码跟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说说。”
“以前她——李梦瑶就是我的全部,你知道跑船生活有多枯燥吗,她就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很多船员都是单身的,我很庆幸我能有这么漂亮的妻子,给她好的物质生活是我那时每天的生活动力!可这一切还是败给了那两字上!”
“你知道她俩跪在地上求我的样子吗?我真想杀了那男的,可最后是对她的爱让我冷静了下来,我选择放手!”
他说到最后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了他的黑色衬衣上。
男人有泪不轻弹,可泪水往往是男人崩溃前的最后底线。风流的男的十个里面有九个是被心爱的女人伤的很深,这话一点也不假。
“涛哥,那你现在也过得挺好的,随她们去吧。”陈豪不知道说什么,但总得安慰几句。
徐书涛用手抹了抹眼角,云淡风轻地说道:“忘了,早就忘了。要不是林出尧的婚礼,我才不想再见到这对狗男女。我现在过得挺好的,要事业有事业,身边又不缺女人。”
“那就好。”陈豪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去明州没几年就当上销售总监了,那可真够了不起的。这转行可真了不起啊!”
“跑过船,啥苦不能吃。”
“那你和我讲讲你是如果一步步当上这销售总监的。”陈豪饶有兴趣的问道。
“简单,首先你要会喝酒,其次你要会公关,再者就是机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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