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火车经过铁轨的咔嚓咔嚓声,车上人很多,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我看见有些座位的下面都躺着人,他们实在太累了,为什么不补一张坐票或卧铺呢?
等了很久检票员才过来,很多人一拥而上,不用想都是要求补票的,但检票员很远就喊道,什么票都没有了,站票只能站着。天晓得这辆车从湖南到河北要多少距离,但可以确定的是至少要在火车上呆上17小时,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K字头开往河北的火车,彼时还没有通往湖南的高铁。
我第一时间也是懵圈了,因为事情紧急,接到公司命令赶往石家庄制作电视节目,本抱着先上车后补票的侥幸心理,这次是真的把自己逼上梁山了。
看着那些已经躺在座椅下面的人,之前还抱着可怜他们的心态,倒是羡慕起他们了,至少躺着可以睡着,而我只有一小块坐着的地方。后面几步远就是车厢的厕所,总之不断有人经过你的身边,天已经很黑了,意味着我的瞌睡神经快要绷不住了。
现在是十点,满打满算到达终点也要下午2点,怎么熬过这个夜是个难题。
无奈先掏出手机给公司领导汇报下情况,领导安慰了我几句,让我到那边先找地方休息,活等第二天再干。事实上时间不见得有多宽裕,不然也不会让我连夜动身,我更关注的是怎么熬过人生中第一个长夜,而且只能坐着。
夜晚车厢里本就比平时的人多,闷热,嘈杂,来来往往的人,让我变得越来越不淡定。这时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递来一张名片,原来也是和我一样做销售的。看起来比我成熟有经验,怎么也坐了这种车子?他挠挠头说:这个点只有这么一班车,确实也没想到补不到票。
没办法,只能借由聊天打发时间了。一个销售讲话能顶一车厢的人,两个销售讲话估计能顶一火车的人。从南到北,从工作到人生,从经历到故事,可谓聊的是热火朝天,不知不觉就过了4个小时。车厢里的多数人都扛不住睡了,而我们也说的口干舌燥,困意阵阵袭来,一想到睡着了就控制不了身体,只得紧紧抱着行李箱。
好在这个黑皮行李箱塞满了东西,又重又可靠。在火车慢悠悠晃来晃去的时光里,这个黑皮箱像大海中坚挺的桅杆一样,无论风浪多大多急,它总能保持自身的稳当,况且怀里还有个拖油瓶。当我意识渐渐模糊,耳边也再也听不到眼镜的出差故事,迷糊中感觉有人叫我让一让,应该是要从走道走去后面的厕所,我当然头脑是愿意相让的。但实际结果只是我以更低的姿态示意他抓紧过去,一阵风从我头顶飘过,我被人从头顶跨过去了。
这不是胯下之辱吗?古有韩信大将自甘忍受他人胯下之辱,今有我无力阻止他人胯下之辱,两时两景,却是不同风格。带着满腔愤懑要追上那人,却总是够不着,差一点还差一点,渐渐能够看清那人面目了,彼时车外也已经漏出鱼肚之白,看看手机仅剩的电,显示是7点。原来我已经漂泊了十个小时了,不得不说,人是不能不睡觉的,这世上有两种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的,一是睡觉,二是爱情,在这两者面前人类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起身活动下筋骨,再喝了点水,翻了翻箱子还有些买的礼品,只好先吃了再说,回头在河北再买点特产吧,答应了要给上海的朋友带。
经过一夜修整,总算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看着车厢里还在熟睡的人,有的姿势慵懒,也有的姿势僵直,在这样相同的环境下,心态不同的人活法也不一样。
在白天,剩下的几个小时过的很快很快,当我和眼镜一起出车站的时候,腰酸背痛已经让我们连握手告别都难以为继,只好彼此笑笑,就此别过。而那些躺在座椅下人正扛着蛇皮袋出站,三三两两,有说有笑,仿佛昨天在席梦思床上做了个好梦,精神抖擞的出站,迈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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