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01那个少年

作者: 色妖妖 | 来源:发表于2021-12-07 18:48 被阅读0次
    剧照《似水年华》

    宋萍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黑色高跟鞋,头发微卷,脸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脂粉,依然没有把眼角的细纹遮挡住,还有满眼的沧桑,不是一套高级化妆品,也不是一个昂贵的名牌包包可以抚平的,叹口气,继续往有些干裂的嘴唇涂上红艳艳的口红。

    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然后出了门,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距离高中毕业十六年了,人到中年,好像特别喜欢回忆,回忆青春年少,回忆青春的风景,回忆满脸的胶原蛋白。

    那时候没有昂贵的化妆品,每天素颜朝天,脸庞依旧美丽,充满弹性,现在不行了,哪怕不熬夜,早起早睡,还是浑身无力,难道这是老去的信号吗?

    思绪纷乱,想入非非,进入宴会厅,里面已经到了很多同学,一眼就看到坐在中央的宋辉,高中时的学生会主席,一身银灰色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意气风发,众星拱月。

    上学时,宋辉不但是学生会主席,还是校草,学霸,是那样高不可攀,为了宋辉,宋萍放弃了学文科,选择了理科,为此,老师痛心疾首,文科是宋萍的强项,数理化宋萍却是一窍不通。

    宋萍就像一只飞蛾,扑向那熊熊火焰,被烧得粉身碎骨,只能远远地看着宋辉在高处发光发热,她就像一个小透明,只有在台下鼓掌的份儿。

    高中毕业后,宋萍去了一所三流大学,而宋辉却去了名校,他们没有任何交集,每年的高中同学聚会,宋萍都回去,只为看他一眼,每次都会穿上白色连衣裙,那是宋辉喜欢的颜色。

    这一次也不例外,宋萍坐在宋辉稍远的位置,远远地看着他,怎么看也看不够,在宋辉的身上丝毫看不到岁月流逝的痕迹,他还是那个在篮球场上奔跑的少年,还是那个站在讲台,穿着白衬衫讲话的少年。

    剧照《似水年华》

    时光飞逝,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宋萍从一个青葱少女成为一个少妇,一个女孩的妈妈,只是婚后生活是那么乏味,老公赵强木讷老实,让她丝毫感受不到爱情的美好。

    工作单调繁琐,每天都是忙忙碌碌,一眼就能望到头,让人绝望,宋萍觉得自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没有方向,随风逐流,拿起桌上的红酒杯猛灌一口,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和身边的同学不咸不淡地聊着彼此的生活,无非是孩子,工作,家长里短,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可能宋萍的眼神太过直白,宋辉冲她遥遥举杯,嘴角带笑,宋萍激动地双手颤抖,酒杯差点掉到地上,眼眶通红,多少年了,宋辉终于看到她了,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怎么也压不住胸口跳动的那颗红心。

    宋辉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们终于坐到一起,宋萍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的脸,他的皮肤还是那么白皙,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手指还是那么好看,宋萍的心砰砰直跳。

    聚会结束,宋辉绅士地送她回家,宋萍迷迷糊糊地上了他的车,醉眼朦胧,她的头很晕,很想睡,但舍不得闭上眼睛,她想多看几眼,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她等了这么多年。

    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一地鸡毛的生活让宋萍厌烦,她需要这样的浪漫,这样的美好的相遇。

    他们在一起了,宋萍对着宋辉说了无数次,“我爱你”,每一次,宋辉都是笑而不语,虽然没有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宋萍还是开心地晕了头。

    多年夙愿达成,梦想成真,宋萍灰暗的生活变得五光十色。

    人是有贪念了,从开始时,看一眼就好,看过之后就想看第二眼,看过第二眼还想看第三眼,看过之后就想占有,宋萍也不例外,她要和宋辉永远地在一起,她什么都不在乎,宋辉就像鸦片一样,让宋萍着迷。

    迫不及待和赵强离了婚,抛弃了年幼的女儿,扛着包袱投奔宋辉,对于宋辉来说,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天亮之后,宋辉不辞而别,独留宋萍一个人发呆。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宋萍苍白的脸上,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宋辉走了,宋辉说,“你个疯女人,我不会离婚,我永远都不会离婚你懂不懂”。

    宋萍失声痛哭,她已经三十四岁了,不是十四岁的小女孩,怎么会那么天真?明明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棱角早已被磨平,怎么遇到宋辉又活回去了呢?

    除了哭泣,还能如何呢?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伸向左手手腕,心如刀绞,想着一了百了,只有死亡,她的心才不会那么痛。

    电话铃声响起,话筒那头传来女儿稚嫩的声音,“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我都想你了”。

    哐当一声,水果刀落地,宋萍的心是那么痛,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贱,为什么听到女儿的声音远没有失去宋辉来的疼痛,她中毒了,中了一个叫宋辉的男人的毒,无药可医。

    剧照《似水年华》

    宋萍拼命寻找宋辉,找啊找,找了半年,终于找到宋辉,宋辉的家很大,很大,有大大的游泳池,大大的落地窗,厕所都比她曾经的卧室大。

    宋萍不再逼迫宋辉离婚,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做他的地下情人,宋辉脸上嫌弃,但还是同意了,大概宋萍的存在,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让他觉得自己魅力无限。

    时间久了,宋萍发现宋辉不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变了,变得虚伪,变得面目可憎,满身污垢,身上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宋辉没有那么光风霁月,他的老婆很有钱,是个强势的女人,而宋辉为了前程,为了人前风光,他娶了他老婆,像无数想往上爬的男人一样,不择手段,人前是帅气阳光的宋总,人后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耗子。

    宋萍突然迷茫了,她的信仰坍塌了,从第一眼看到宋辉时,就喜欢上了宋辉,喜欢他的笑,喜欢他的白衬衫,喜欢他的帅气,喜欢他的才华,喜欢他的白色球鞋,喜欢他的点点滴滴。

    她不允许宋辉身上有丝毫的污迹,那是她不能容忍的,第一次看见宋辉跪在他老婆面前,像个哈巴狗一样,宋萍的心撕裂般的痛,那一刻她多么想一刀砍死那个女人,她的白月光怎么可以那么卑微?

    这样的画面一幕幕,应接不暇,宋辉的脸变得模糊,变得扭曲,宋萍嚎啕大哭,为她终将逝去的爱情,为曾经的那个少年。

    剧照《似水年华》

    这段孽缘持续了一年,宋萍的心碎的一片片,血淋淋,她还是喜欢宋辉,哪怕他已经面目全非,不再是曾经那个阳光的少年,她对宋辉的爱早已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只是宋辉倦了,大概是他的狼狈被宋萍看到,在宋萍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光亮,和那满满的崇拜,宋辉让宋萍离开。

    宋萍的心还是会痛,只是不像宋辉当初不告而别时,那般疼痛,提着属于自己的行李箱离去。

    宋辉给了宋萍一张银行卡,宋萍没有拒绝,她不是一个小女孩,不惹尘埃,她要活下去,要吃饭,她才不会为了那可笑的自尊把银行卡扔到地上,觉得给她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宋辉说再见,宋萍说不要再见,永远不见,宋萍没有回头,她不想走回头路,这样就好,她不想心中的那个少年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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